“子龙,算算时间你已经跟随我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你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的今日的这番境地,师父真心为你高兴。”童渊满脸慈祥的负手望着赵云。
“若不是师父引我上山,恐怕我早已经死了,多谢师父的再造之恩,师父,当今天下民不聊生,各地民怨四起,我想下山为百姓做一番功绩。”二十岁的赵云已经很是英俊了,他话语中也蕴含着一股浓郁的自信。
“是啊,天下间竟然已经民怨四起,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刻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子龙,我知道你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但是现在却不是你下山的良机。子龙,为师夜观星象,发现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你在山上最后伺候师父一段时间吧,等师父归去你便下山救民。”童渊淡淡的说道,他说到自己将死之时却没有一丝不自在,放佛已经看透了生死一般,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智慧和豁达。
“师父,今日为何好端端的要说生死之事?我看师父您现在躯体无恙,岂会只能在有两年之命?子龙还想一辈子侍奉师父呢。”赵云微微一笑,他并未将童渊的话放在心上,总觉得童渊只是在说笑。
“子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意已定,没有可以在挽回的余地了。若是我所料不差,今日应该是你的生日吧。”童渊望着赵云这个爱徒,心中很是满足。当年第一眼看到赵云,便被他眼中的冷静所折服,遂收了赵云做自己的关门弟子,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赵云也已经长大成年。
“今天确实乃是徒儿的生日,当年的今天是师父将徒儿引人山中习武,那一天我便侍奉为自己的生日。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老人家,若不是您老人家,我可能已经死了吧。我现在一身武艺全是师父所授,师父让我做什么我绝会义不容辞。”赵云朝童渊跪了下去。
“傻徒儿,莫要再说这种傻话,为师让你杀人放火,以你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也就是为什么为师收你为关门弟子的原因。起来吧,随我入内室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童渊微微一笑,然后随意的摆了摆手,本是跪着的赵云便站了起来,赫然就是那日庞德公以气托着赵云喂服药的那种内功。
赵云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期待。这内室乃是童渊的内室,平常绝对不会让人靠近半分,就连赵云这个关门弟子都没有进去过,今日师父却让他前往密室,赵云怎能不兴奋?这是一种肯定,一种赞许,没有这种信任的肯定和由衷的赞许,恐怕童渊不会让赵云跟着自己进入密室。
过了不大一会儿,赵云便跟着师父童渊来到了密室门前,只见那密室大门乃是纯铁打造,没有深厚功力的人根本就打不开,这也就是童渊为何如此放心密室不会有人进去。
童渊深吸一口气,然后行到密室门前,他双手慢慢放了上去,然后大喝一声,那密室大门随即便缓缓打开,里面献出一条狭小的通道。从外面望去,这内室的通道狭窄而又黑暗,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只有童渊自己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伫立在密室门前赵云有直觉在脑海中盘旋,那就是——一定有机关。赵云跟随童渊十几年,他自然知道童渊的个性如何,童渊喜欢交友和喝酒,他生性豁达不拘一束,但这并不代表童渊没有防人之心,这密室乃是童渊的私家密室,里面一定有一些童渊不想让别人见到的东西,所以这才是密室存在的必要,所以必定有机会在这通道里。
“子龙,照着我的步伐走,否则触动机关便没有命可活了。”童渊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后便率先踏入了密室暗道,赵云赶紧打起精神跟了进去。赵云刚刚跟随童渊进入到密室,那密室大门便关了起来,随即暗道便亮起了灯光,可谓是好生神奇。
灯光一亮,赵云下意识的捂起了眼睛,因为强光所致。待一会儿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赵云这才发现眼前的这条通道的地上皆是铺满方块,走错应该便会触动机关。童渊待赵云适应了光线之后便率先行入到通道上,童渊的步伐很怪异,时而“Z”字型往前走,时而“S”型往前走,赵云本是细心谨慎之人,一步不差的跟着童渊走完了通道,然后童颜领着赵云往右边一拐,赵云再次看到一座大门。
这一座大门同样是精铁打造,但是却异常磅礴大气,那门前伫立两顿醒目狮子雕像,门上则撒墨着一条条盘旋的龙。赵云看的入神,竟然有些呆了,此刻的赵云心中好像也化作了那盘旋的龙一般,慢慢飞上天际……
“子龙!”童渊一声巨吼,赵云顿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原来自己刚刚着了道了,那门上的盘旋之龙有惑人心脾的效用,若不是童渊喊他恐怕赵云早已经跟着那些龙“上天”了。童渊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为何叹气,他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些龙,然后轻声说道:“这些龙使依照八卦之象而制成,所以有惑人心智之用,若是一不小心着了道那便永远都出不来了,你要小心一点。”
“是,师父,徒儿知道了。”赵云点了点头,这时他才开始注意自己身边的环境,这大门附近竟然有两副尸骨,赵云顿时大惊。
“莫要惊讶,只是两个死去多年的人而已。十几年前,我有四个好友,这四人与我交谈甚欢,而我也与他们推心置腹。谁曾想,这四人竟然是为了密室而来,其实这密室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宝物,为师只是喜欢清静,所以才命人铸造了这座密室,可是人的好奇心竟然如此之重,他们皆是以为这密室里有宝物。他们四人将我灌醉并且下了药,然后便合力打开了密室大门,在路过通道之时不幸触发了机关,两人死去两人活命来到了这尊门前……”童渊叹了口气,放佛许多往事都令他唏嘘不已。
“师父,他们两人可是被这石门上的盘龙所蛊惑了心智,然后死去?”问完之后,赵云看到童渊点头,心中不禁暗呼好险,若不是刚才师父叫醒自己,恐怕自己也是这等下场。
“随我入室吧!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童渊微微一笑,然后再次上前将双手放于石门之上,凝神聚气之下那石门顿时响起了声音,并且石门中央一条龙的嘴中竟然迸出一条暗格,那暗格只有方形很小,里面有几处坑洼,不知道所对应何物。
童渊以身作则的解答了赵云这个疑惑,只见他从自己怀中拿出一物,赫然便是龙牌,然后童渊将龙牌放入到暗格之中,正好与暗格对应,可谓是一丝空隙一丝固紧都没有。然后便听到轰隆隆的声响,笨重的石门缓缓打开,密室的真正模样也慢慢映入赵云眼帘。
“随为师进去吧。”童渊淡淡的说道,然后便率先进入到了密室之中,尔后赵云跟了上去,刚一进到密室,那密室大门便再次关闭起来,密室中则突然亮起了灯光。
密室很小,但是也不算太小,够一个人居住。那密室装扮很是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石榻,石榻旁边则是有一个柜子,柜子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真正令赵云惊讶的是密室的墙壁上,那墙壁上挂了十几副画,画中则是武学招式,这武学招式赵云在熟悉不过,恰然便是“百鸟朝凤枪”。
“子龙,这密室墙壁上挂有十七副画,画中乃是百鸟朝凤枪的十七种招式。第一幅,刺;第二幅,进;第三幅,挑;第四幅,打;第五幅,升;第六幅,坠;第七幅,河东狮吼;第八幅,霸王别姬;第九副,功盖天下;第十幅,跋扈飞扬;第十一幅,力拔河山;第十二幅,蛟龙海覆波;第十三幅,虬龙扫暴阵;第十四幅,应龙空翔蹴;第十五幅,狂龙穿心破;第十六幅,万圣龙王破;还有百鸟朝凤枪的第十七招,蛟龙出海。”童渊淡淡的声音响彻在这座密室之中。
赵云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百鸟朝凤枪的十七招,都是自己从入门开始便学习的,练了十几年早已经炉火纯青,不想今日却能更为直观的看到这些招式。赵云目不转睛的从第一幅画看到第十七幅画,当即脑中猛然灵光一现,放佛有了感应一般,但是具体的灵感是什么他却不甚清楚。赵云思索不来只好再次凝神聚气朝这十七幅画看去,但是却在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不过赵云也发现了一个端倪,那便是最末尾空出了可以放一幅画的地方。
“子龙,你是不是想问什么?”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及站在了石桌前,他背身对着赵云,可是赵云的一系列举动放佛都在他的眼中。
“师父,我刚刚从第一幅画看到第十七幅画,然后便觉得脑海中放佛有了一丝感应,这种感应好似可以让我领悟自创的七探蛇盘枪中七探的第七式,但是一眨眼这种感应便荡然无存。待我再次凝神聚气观看,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百鸟朝凤枪好似还有第十八招,只是为何没有在墙壁上悬挂?”赵云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所见所想说了出来。
听到赵云所说的这番话之后,童渊躯体猛地一个抖栗,赵云自然发现了师父的异状,随即便上前搀扶起了童渊。童渊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慢慢稳住了心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童渊的这种眼神,赵云一辈子都不会忘,自从他跟随童渊学武以来,十几年的时间里赵云从来没有看到童渊有过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的深处透着一丝绝望,一丝憎恨,一丝悲哀,一丝失望。这四种眼神汇聚在了一起,便是赵云所看的的这番景象。当时的赵云很是诧异,师父为何会有这种眼神?师父为何会有这种绝望、憎恨、悲哀、失望?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让师父如此?
“师父,您为何……”
不待赵云说完,童渊便摆了摆手打断了赵云的话语。此时密室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有夜晚的微风在四处作响,童渊并未开口解释什么,他只是望着赵云。慢慢的,他的眼神再次恢复神采。
“子龙,你的七探蛇盘枪乃是依照百鸟朝凤枪的基础而改造而成,七探蛇盘枪有进攻和防御两招。蛇盘乃是技巧性枪法用来防御,而七探则为进攻招式用来搏命。你能创造出这套枪法,为师很是欣慰,前几****已经为你的七探蛇盘枪给出了建议,至于你能不能领悟第七招便要全靠你的造化!”童渊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望向墙壁的最末尾。
“多谢师父的建议,徒儿自知自己才疏学浅,所以也不期望能马上领悟自己所创的七探蛇盘枪七探的第七招,只希望有生之年领悟便可。师父也教过徒儿,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越是强求越是无法参悟。”赵云恭敬的说道。
“你能这样想那便很好,其实为师最欣赏的便是你这一点。你大师哥张任虽然资质平平但是却勤学苦练已经成为一代高手;你的二师哥资质过人,乃是为师平生所见的最有武学天赋之人,但是却走了邪路,至今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至于你,武学资质虽不及你二师哥,但是你却也有笑傲天下的资本,可是你却不急不躁仍有你大师哥的勤奋之力,将来你必成大器。这七探蛇盘枪与百鸟朝凤枪皆是枪中精妙武学,日后希望你能发扬光大,莫要如你二师哥那般走了邪路,这样为师就算死了也会瞑目。”童渊慈祥的望着赵云。
“师父,干嘛非要说死不死的,眼下您不还是好好的嘛。其实一直以来子龙都想问您一个问题,那便是这百鸟朝凤枪为何十七招的招式名字如此怪异?”赵云指的自然便是百鸟朝凤枪中那些以龙为名的招式。
“子龙,莫要多问了,你切记好今日在山洞中所看到的一切,或许日后会对你有帮助。眼下师父送你一物……”童渊转移了话题,然后便踱步行入到了柜子中央,打开柜子之后从中取出一副长形锦盒。
“此乃涯角枪,海角天涯无对,乃是为师的成名武器,这把枪伴随为师多年,今日便传授给你,希望你日后能够造福百姓!”童渊拿出了涯角枪慢慢递给了赵云,赵云跪下接过,正待他说话之际,却发现童渊猛然的喷了一口鲜血。
“师父,你怎么了?”赵云赶紧上前扶住了童渊,然后关切的问道。今晚的事情着实怪异,大大出乎了赵云的意料。师父童渊又是领他进入密室,又是多次说到自己时日无多,这自然让赵云心中疑惑。
“为师说过了,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少来修炼武艺与人切磋多负内伤,老了便要还债了。本以为还能撑几天,不想老天都想我快点死。罢了罢了,那便遵从老天的意愿,人固有一死,徒儿你莫要伤心。子龙你且记住,为师死后你将为师的尸体以及这密室、山上草屋全部焚烧殆尽。为师将这涯角枪送与你,希望你能够创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到时候为师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童渊虚弱的说道,眼见已经活不了几分钟了。
“师父,你莫要离我而去!”赵云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童渊是赵云的师父,同时也可以说是父亲,因为赵云的一身武艺和脑中兵法群书全都是童渊所教,两人怎能用一个亲切来形容?
“子龙,听我说,为师临终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替我杀了你二师哥张绣为师门除害,为天下除害!你二师哥不仅入了歧途,还偷走了一些不该他修炼的武学招式,这种招式会让天下生灵涂炭,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并且用你手中的涯角枪杀了他!”童渊说到这里,眼神中再次恢复赵云所看到的那般绝望、悲哀、憎恨和失望。
“好了,徒儿,为师要走了,去看看另外一个世界是否没有战乱和喧哗,希望你好自为之。其实你说得对,这密室墙壁上确实少了百鸟朝凤枪的第十八招,那便是百鸟朝凤,希望这最后的话语对你的武学精进有所帮助。切记,机缘不够,莫要执念;机缘若够,一切可成。”
童渊说完之最后的嘱咐便撒手人寰,赵云神情悲伤的跪在了童渊面前,他突兀的抬起头望着涯角枪,这便是师父留给他最后的纪念,也是鞭策他必成大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