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俯下身子,去打量处于酣眠的人儿。银亮的月光透过帘栊射了进来,让他足以看清楚她的脸颊,但又不是那样的清晰。
此刻的她,紧阖着眼睛,睫毛如同蝴蝶的触须,伴着她均匀的染着蔷薇香气的呼吸,微微颤抖着。她长而柔软的黑发,在药枕上铺散,更衬得她的脸皎洁如莲花。
她是这样的美,美的让他不敢大力呼吸。在看到她孩子气的恬静睡容后,他心中燥热的**开始平静下来,头脑一片清明。
赫连寂坐在床边,弯腰把他的长靴小心地拽落,和梅廿九那绣有并蒂莲的绣鞋摆放在一起。看到一大一小两双对比鲜明的鞋子,赫连寂禁不住笑了。
他小心地扯开被子,把自己的身体塞了进去,然后慢慢靠近,直到,紧挨着她温暖馨香的身体。他贪婪地吮吸着只有她身体上才有的如斯甜美纯净的气息,不能自己。
他是抱着她睡去的,抱着她,好像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愿再撒手。这夜,他睡得分外熟,分外安心,他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如此投入的睡一觉了!
次日早上,梅廿九先赫连寂醒来。她身上的封印却是已被孤夜绝去掉,她的记忆开始复苏。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纤腰上搭着一条男人的粗壮臂膀时,她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她记得在公主府,孤夜绝告诉自己赫连寂再也不想见她时,她踉跄跑出了公主府,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行走、哭泣,直到天黑,直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天,身边的男人定是看自己晕了过去,所以占了自己的便宜!梅廿九如是想着,心里万分愤怒,正要想着如何惩罚这个大流氓、大色鬼,谁知,身边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翻了一个身,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的眼底。
天,她不是做梦吧!梅廿九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有点不知所措。昏迷之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儿竟是他?梅廿九的心里溢满了欢喜。但立马又想起了孤夜绝说的那些话,噬骨的恨意从心里蔓延开来。
不行,她要问问清楚,是不是真如孤夜绝所说,他再也不想见到她!如此想着,梅廿九嘟起花瓣一样粉嫩的红唇,伸手去摇晃睡得很香的男人。
这次赫连寂真的睡的分外沉,她摇晃了很久,他的眼睛才缓缓地睁开来。看到面前正在使劲推搡着自己的人儿,赫连寂愣怔了一秒,很快深情款款,还饱含着无限委屈的唤了一声:“阿九!”
这一声阿九叫的梅廿九心里软软的,更暖暖的。
“为什么你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梅廿九如是问。难道是她晕在街头,被他捡了回去?赫连寂定定地看着梅廿九,他不清楚面前的人儿此刻记忆究竟恢复了没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赫连寂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
“你脑子没有病吧!”梅廿九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虽然她说话的神态已经不再像个六岁的孩童,可他还是不放心。
“乖!说说我是谁嘛!”赫连寂开始撒娇了。
梅廿九很是迷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一个白眼:“皇帝大人,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阿九!”赫连寂惊喜地叫了一声,飞快地起身,想去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臂上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浑身冒冷汗。
“你怎么了!”梅廿九慌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扯动了伤口。”赫连寂浅笑地说。
“那个可恶的刺客!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梅廿九眼圈红了,轻轻地说。
“刺客……呃……”赫连寂现在方知道,原来梅廿九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刻。心里不由得有说不出的欣喜,因为如此看来,她和杜蘅的这段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应该不存在了吧!
可恶的杜蘅,还想和他争阿九,哼,如今他唯一取胜的机会都没有了!赫连寂如是想着,脸上的表情因为心情的作用,变得十分喜庆。
“乐呵什么呢?”梅廿九瞪了眼前的臭男人一眼。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很高兴!”赫连寂愉快地说。
“哼!你就不要骗我了,孤夜绝已经告诉我了,你再也不想见到我!”梅廿九脸色一下变得阴暗。
“哼!那是孤夜绝说的,我可没说!乖,躺下来再陪我睡一会儿吧!赫连寂声音无限温柔地说。
“嗯!”梅廿九应了一声,虽然声音还是怏怏的,但顺从地在赫连寂旁边躺下来,任他有力的臂膀把自己揽在怀里。总有一种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的感觉,如今和他靠近,真的很不错,真的……
天光已经大亮,为了让梅廿九多睡一会,杜蘅把医馆里的一切都料理好了,才朝梅廿九的房间走来,为她穿衣服。
谁料,推开门,就看到了床上两个人相拥的情景!该死的!杜蘅刚想发飙,可谁料,歪在赫连寂坚实胸膛上的梅廿九的脑袋直了起来,盯着门口,大叫了一声:“杜太医!”
这一声杜太医,足以让杜蘅两眼发黑,心里五彩斑斓的泡泡一个一个霹雳啪啦破掉。赫连寂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蘅,眼里的得意满的都要溢出来。
这一仗,自己真的败了,杜蘅如是想着,心底一片冰凉。他转身,拢上了门,迫不及待地走开。
“杜太医怎么了?”梅廿九傻傻地问。
“可能是吃错药了吧!”赫连寂狡黠地笑道。
“杜太医可是神医,怎么会吃错药?”梅廿九眨巴着眼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
“神医也会吃错药的,好了,不要再想着杜太医了,咱们好好睡觉吧!”赫连寂不满地说。
“切,天这么亮了还睡!我要起床!”梅廿九大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