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莲没有回头,她吃力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
拥在她身上的手,渐渐地离开。尽管舍不得,可是,只能离开了。
唐溆的唇角漾着几缕比桃花还妖艳的微笑,他一边看着她在桃林里轻舞,一边喝下那杯搀有鸩毒的酒。
毒已经在身体里发作,绞痛难忍。身体慢慢地不情愿地接近散发着湿气的土地。
“你真是个傻瓜!”慕莲惊慌回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低低地说。
“有一个傻瓜曾那样地爱过你,请不要忘记!”唐溆虚弱地说,唇边已有殷艳的鲜血淌了出来。
“值得吗?”慕莲苦笑道。
“我不知道,起码到这一刻,我还没有后悔!”唐溆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一片羽毛落在手心。
风起,万千的桃花瓣渐渐落下,落在男子的白衣上,落在他的脸上,那般的邪气,那般的绝美,让人沉沦。
慕莲在他身边卧倒,在他渐渐冷去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不知怎么地,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泪。
“哎呦!”夜淰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小四,怎么了!”夜枭组织中的夜沅回头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腿好像被虫子叮了一口!”夜淰隔着面纱扮了一个鬼脸。见他无恙,夜沅扭过头,继续疾行。
“这什么虫子啊!叮一下这么痛!”夜淰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强忍着疼痛,追随前面的几个人。
“哎呦!”这次惨叫的却是夜沅。
“三哥,你也让那可恶的虫子给叮了吗?”夜淰几步赶到夜沅身旁。
前面的人,见他们两人停了下来,于是也停了步子。夜阑把肩上驮着的昏迷不醒的唐洠放在地上,走了过来。
“大哥,这地道里有一种金色的小虫子,咬起人来疼得要命,我和三哥都被它叮了!”夜淰苦着脸说。
夜沅没有说话,他咬着唇,汗粒一颗一颗从额头上滚下,显然是疼痛非常。
夜沅伤在小腿上,夜阑俯下身,飞速地褪下他的靴子,解下绑腿,把裤筒卷上去,伤口立马呈现了出来。
“呀!”看到伤口的情状,夜淰吃了一吓。皮肤上,有一个肉眼可以察觉的小孔,小孔周围的肌肤,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比墨汁还黑的黑色。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到皮肉里的黑气还在慢慢地洇开。
“夺命金龟!”夜阑冷不防地吐出这四个字。
“什么夺命金龟啊!”夜淰不解地问。
“嘘!”不要说话,夜阑的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地道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果不出夜阑所料,有轻微的“吱吱”声不间断地响着。夜阑的耳朵追随着声音的所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会子,他便注意到,一只金色的小虫子,正顺着墙角一跳一跳往前,很欢快的样子。
“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英武的蛐蛐!比我那只常胜将军还神气!”唐镜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要逮那金色的虫子。
“退后!保护好主人!”夜阑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可是,已经迟了,那虫子欢快地跳到唐镜的手背,毫不客气叮了一口。接着,展翅又是一跃,直直撞倒唐洇凉的老脸上。
唐洇凉连忙用手去拍,虫子没拍到,反而自己抽了自己一耳光。虫子顺着他脸上的皮肤,朝他的脖子爬去,很快,唐洇凉便发出一声惨呼。
夜阑的脸色难看至极,若非他曾结识过西域的一位僧侣,他也不会把这金色的小虫子当回事。
这种金色的形似蝈蝈的小虫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夺命金龟。它生于瀚海沙漠,以剧毒的毒蒺藜结的果子为食,本身亦是剧毒无比。人,若是被它叮咬到,非要及时用牦牛的血加上瀚海沙漠里百年只开一次的赤莲炮制的药丸方可解毒。
除了昏迷的唐洠,还有夜阑,其他人都无可避免地中了那夺命金龟的剧毒。那金龟在袭击了唐洇凉以后,从他的衣襟下摆跳了下来。
在夜阑面前,抬起前腿,摆动触须,一副挑衅的样子。夜阑别无他想,解开裤腰带,掏出**子,对着那金色小虫开始撒尿。他记得西域僧侣曾经说过,对付这“夺命金龟”,最强有力的武器就是水。虽不知是真是假,此刻只好硬着头皮试试了。
果不其然,虫子在尿液的袭击下,落荒而逃。夜阑努力再努力,让水柱可以射的更远一点。终于,湿透了的虫子,在地上蜷成一团,开始了痛苦的挣扎,不一会子,竟着起火来,蓝莹莹的火焰亮了一会,便熄灭了,地上再没了那虫子的踪迹。
唐洇凉体质自然不如其他三人,身体里的痛楚让他呻吟不迭。夜阑皱起了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夺命金龟,好可怕的名字,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地道里,我们以前出出进进好多次都不曾遭遇!”夜淰龇牙咧嘴地说。
“这还用说,当然是故意放进来,专门对付我们的!”夜阑淡淡地说。
就这么一会子,夜沅腿上的黑气又扩大了一圈,他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翡翠玉瓶来,那里有解毒的妙药。
他举起那瓶子,就要往嘴里倒,夜阑冷冷地说了一句:“没用的!除非找到牦牛血和赤莲。”
“到哪里方可寻到这两样东西?”唐镜连忙问道。
“瀚海沙漠。”夜阑轻轻地说。这个地名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缄默了。
“怎么还不见他们?”有人声在不远处传来。
“哥舒将军说了,他们定然逃不出这地道!”另是一个人的声音。
“哼!就算捱到出口,那里还有将军等着他们!”又有人冷冷地道。
听着那散乱的脚步,可知过来的人数定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