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锦云依旧热闹,衣香云鬓,侍应们在人群中穿梭往来。
跳舞,谈天,说笑,场中的人们完全没有感觉到紧迫气息。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时不时在人潮中来回走动,眼及四面,耳听八方。
子辰,岑昊站在柱子后,听取各人的结果报告。岑昊偶尔点头,然后不住叹气,手上拿着的手机也被他一看再看。
手机突然响动,岑昊牢牢盯住屏幕,几秒后大喜过望:“枫的手机定位有了消息,就在附近,后面的负一楼!”
话一完,子辰早已冲了出去。
众人赶到负一楼的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楼层,左右两侧各有一扇小窗,毫无人迹。
“分头找!”子辰一声令下,脚步身四起。
“子末!”
“枫!”
……
无人回应。
子末望着地板上的淡淡朦胧月光发呆,猛然被喊声惊醒。
“子末!”。
是子辰的声音!
子末抓紧叶枫的手:“枫,我们等得救了,别睡!”
“嗯?”叶枫迷蒙的双眼紧闭,只无意识答。
“等着,千万别睡!”
“子辰!”一喊,嗓子发出的声音嘶哑,根本无法传递。
“子辰……”再试,依旧如此。
巨大的慌乱如海啸没过头顶。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我们……子末心中一遍一遍呐喊,而现实中,除了低沉沙哑的回声之外,仓库竟空旷无声。。
子末慌乱,四下摸索。既然发不出声,那就弄出别的声音来,可是木箱里的东西搬不出来,一人高的花瓶瓷器,对现在的子末来说,重量是不可逾越的难题。
全身酸软无力,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脚步身渐渐远去。绝望,全世界崩溃。
子末按住胸口,不让绝望倾泻而出。如果绝望了,他怎么办?不能绝望,不能……
骤然间,子末摸到胸前的东西。
冰凉的质感从手心划过。
子末咧开嘴角,无法抑制的希望重新升腾起来。
众人来回一圈,毫无发现。
岑昊喘着粗气,大声问道:“怎么办?信息显示就是在这里,但……”
“呜——!”一声嘹亮的哨音凌空而起,打破这个时空的静谧。
“等等”,子辰大喊,示意众人安静。
哨音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子末!”子辰循着哨音走到最右侧的房间,正上方是一扇小窗,子辰朝窗大喊:“子末!”
哨音更响。
“快!”岑昊高呼,和子辰率先找到通往里面的门。在门口看见叶枫的舞会面具,岑昊大喊:“人在这里面!”
十分钟后,门被众人撬开。
子辰一步一步走进她。
叶枫倚在她身边,头压得很低,呼吸清浅,而她抬起头,望着他,口中含住的,是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坠子。
口哨。
那时他送给她,对她说:如果遇到有什么事,吹响它,我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竟未想到,真真是它唤来了他们。
子辰在她身边蹲下,刮刮她的鼻子,宠溺,且温柔:“子末,我来了。”
子末缓缓眨眨眼,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在脸颊上划出痕迹:“子辰,你终于来了。救救他。”
一旁的岑昊和其他人抬起叶枫急急往外走。子辰将子末打横抱起,语意坚定:“放心,没事了。他,会好起来的。”
子末望着叶枫远去的方向,渐渐闭上眼睛。
等到再睁开眼,已经是在医院。
子辰在床边见她醒来,拂开她挡住眼睛的刘海:“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子末点点头,试着说话:“好……很多了。他怎么样了?”声音不再嘶哑,恢复了往日的清脆。
“医生做了抢救手术,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一直在睡,还没醒。子末,在去看叶枫之前,我带你去看看爸。”
“爸来了?爸身体还好么?子辰你扶我起来去看他。”
“小心一点。”子辰边说边扶她起床,子末在他的搀扶下走出病房。
“我们是回家么?等我把病服换下来吧,让爸看到会担心的。”
“不用换了,爸就在医院。”
“在医院?他的病又犯了,严不严重?”
子辰重眸只看前方,搂着子末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低语道:“子末,现在什么都别说,跟我走。”
不是没有察觉出他话中的低沉。子末依言,不再问。
走过长长的走廊,下楼,越过医院的小路。最后展现在子末面前的,是一间冷清的房屋。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这里是?”她心中的疑惑渐重。
子辰低首敛眉,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进去看看爸,他一直念着要见你。”说完,搂住她腰的手改为牵,牵着她推开房间的门。
一向温热的手这一次失却温度,比寒冰还冷。
门被推开,子末一眼看到站在房里的众人,可馨,邱慧茹,邱雪茹哭成了泪人,站在最里面的胡志文也是红色的眼眶。
最坏的念头如惊雷在子末头上劈裂。子末转过头来看向子辰,嘴里喃喃,“爸他……”
话没说完,只见子辰点点头。
子末转回来,看着前方被白席覆盖的身体,眼泪急速往下坠。
“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子末哭着扑上去,“对不起……”
子辰别过脸,望向门外。充血的眼眶被泪水揾湿。
门外,阴沉的天开始有雨点砸下来,豆大的雨滴扬起尘土。
空气中,是灰尘的味道。
雨声和房里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