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脸在冰块和药物的作用下，消肿了大半。
简单将头发挽起，子末在脸颊扑上一层薄粉。右脸还隐约有些红印，她不想顶着这张脸出门。
本就是消瘦的脸，再红肿一点，更丑。
换好衣服，子辰早在门口等待。
自动上前牵起她，照看她的脸：“脸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又是漂亮的子末。”
“丑。”
“一点都不丑，你只是需要多吃饭，长胖点，这样就更好看。”
子末抿嘴，任他带着出了门。
“今天没开车，我们走到哪里算哪里。”
子末点头。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笑闹的小孩子，拥抱的情侣，满头银发相携而走的老人。子辰不时给她讲笑话。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耳畔有他温润的话语。
车水马龙的街道，热闹喧嚣。
她身在其中，渐渐觉出气息。
一种生命的气息。
沉睡太久，需醒。
一睡不醒，做不到。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她每天定时睁开眼。
尽管某一处还在痛，可是，直面的疼痛远比沉睡不醒清明。
该醒了。
子辰带她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枪战片，警匪片，恐怖片，科幻片，喜剧片，爱情片，一排排的宣传海报眼花缭乱。
子辰指指一张海报上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说：“这个，如何？”
海报很有喜感，想来片子也该不差。
子末点头。
他让她在旁边候着，等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两张票，还有一桶特大的爆米花，两杯可乐。
把可乐递她手里，空出一只手牵起她进了影院。
一个半小时，她和影厅中的所有人一起，时不时发出笑声。
虽然她只能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每一次当她开始笑，便有隐隐的感觉，她身边的人，在看着她。看她笑过，他也会微微有些笑意。
离开影院，他带她去了发廊。
不算太年轻的理发师请子末坐在椅子上。放下她挽上的发，在手中拨弄。
“小姐发质不错，除了发梢有些干黄，是想要修剪修剪呢还是做其他的发型？”
子末看着镜中的自己陷入沉思。
子辰在一旁望着她不辨思绪的表情，替她答道：“就修修，不用换了。”
理发师得令，摆开架势便要按子辰说的做。
却被子末伸出手拉住子辰，她摇摇头，对着镜中做了口型。
无声的一个字：剪。
子辰俯下身离她不远：“真的剪？剪短？”
子末一个点头。
子辰对着身后的理发师：“剪吧，短发。”
“好咧，我一定给这位小姐设计个漂亮的短发。不过我这一刀下去，就不能后悔了。小姐你头发蓄了肯定有时间了吧，有些可惜。”
子末闭上眼。
冰凉的剪刀穿过缕缕发，咔嚓一声，断发落地。
不多时，便在光洁的地板上铺了一圈。
子末想起可馨曾经的一个笑话。
那时大家都还是孩子，可馨失恋，让她陪着去剪头发，而且一定要剪短发。子末不明白，问她：“怎么突然就要剪短发了？”
可馨一脸泫泣，捂住心口做林妹妹状：“子末姐，听过这句话没：发断，情断……”
子末拍她的头：“想剪头发就剪，断什么情……”
后来还是陪她去剪，可馨从店门出来，已经像是没事的样子。
“不难过了？”
“嗯，刚才剪断了嘛。”
待到子末睁开眼，镜中出现的是一张清瘦的脸。齐耳的短发服帖顺溜停在颊面处。
清爽干净。
子辰捻起她耳畔的短发，别在耳后，动作轻柔：“短发很适合你。”
子末抿嘴浅浅一笑。
发断，情断。
都该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