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玻璃假面被打碎,当不再需要假装,不需要假装快乐的时候,眼泪也不需吝啬。
泪不断落下来。她埋首在他胸口,任凭泪水湮没。
他抱着她,手放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着。
时针分针向前,不知不觉间溜走了时间。
他的胸前的衣服不停被打湿,一圈一圈扩散开去。
许久许久,她停止抽泣,收回眼泪。
累,若将哭当做发泄。也是一件极累的事情。
蒸发掉眼泪,身体也听从疲惫。
她哭得累了,全身虚软着倒下去,被他眼疾手快扶住腰。不再顾忌其他,他一个打横抱起她,推开卧室的门,将她放在床上。
“好好睡一觉。”温柔的安慰。
子末拉住他即将转身的袖子,“我睡不着。”
“把药给我,吃了它我就能睡。”
“药?”
子辰回想起她抖落包里的东西时,一个褐色瓶子滚落在地的情形。
“安眠药?”
她没有答,只坚定地说:“吃了它才能入睡。”
“不准吃!”
“要吃。”
“不准,那东西有后遗症,你会依赖它,不能吃!”
子末抬手遮住自己的眼,黑暗中,她的表情让子辰看得不甚清明。
“周子辰,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睁眼到天亮很可怕,我不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他笑的样子,拍着我的头说我傻的样子,他关心我的样子,我总是能记住每一个细节,然后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他所有的动作、语言都像黑白默片,在我心里扎根。”
“所以你吃那些药?”
“除了吃药,有别的办法?周子辰,我的脑袋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不去想他,不去念他。”
“我只想一夜无梦,安安稳稳睡一觉。”
“好,你想这样,我帮你达成。”子辰一甩手,将卧室门打开,客厅的灯光泄了过来,拖长他的身影。
他走到吧台,把半瓶伏特加拎在手上,进到卧室塞进子末手里。
冰冷的触感从子末的手间传递至心房。
“喝下去,喝得烂醉如泥,然后一了百了。”
子末在黑暗中无声笑笑,一仰头,灌下全部的伏特加。
酒的温度和她以往和着药咽下的水没有差别,除了刺激的辛烈由喉头直达胃部。
除了早餐,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胃的痉挛让子末弓起身子。
“很难受?等一会酒精发挥,你便没有知觉了。”
“呵呵,效果很好,周子辰,你的方法来得又快又直接。谢谢!”
“不必。”
“帮我打电话给小麦,告诉她我很好。”
胃抽搐稍微停止,子末平躺下来,抬于眉间的手也平缓放在身体两侧。
静默许久,他不再开口,她也任凭酒精挥发。
半响,他以为她已经进入梦乡后,缓缓起身,准备合上房间的门。
她淡然的声音传来:“周子辰,你说喝下的这些东西,能让我睡多久?”
“一个晚上,或是一天,再长,抑或两天。”
“呵呵,不够啊……”
“嫌时间短?”
“你知道么,我宁愿一睡不醒。”
她一偏头,沉静入睡。
合上房门,他走到客厅中央。那里静静躺着她的东西。
捡起那个褐色的瓶子,他将东西抛进垃圾桶。
这样的东西,从今以后她不会再需要。
夜,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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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爪印,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