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36
科学院也凑合事
都说科学家细致，认真，较劲，死羊眼，其实，在生活中他们是很能凑合的人。所里，中心里各位老大的日子也和今天弟兄们在公司里差不多，该干啥干啥，该磨洋工磨洋工，该忙也忙，真要朝夕相处，就不会觉得新鲜或者他们有啥和常人不同的了，有时候他们凑合得比常人更厉害。说这个话因为兄弟，没吃过猪肉多少见过猪跑吧。
比如某一位眼镜腿断了，用线绳一绑用二十年。。。算了，小事咱不说了，咱说说大的。
多大呢？一吨以上吧。
今天，到位于外专公寓东边的中科院计算中心办事，能看到雪白的机房楼旁边一个大王八驼碑，很提档次，有文化的感觉。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呢？
计算中心虽然先进，却是被圈地运动送到一片荒野上建的，所以很多人以为这是哪位老总忽发奇想弄来的。其实，这东西是原产，七十年代前期建设计算中心，修路的时候冷不丁发现乱树丛中居然有很大一块古碑，由谛屣驮着，大伙儿你瞅瞅我瞅瞅，最后头说那玩意儿不太碍事，就给保留在那儿吧。---别以为科学院的人有文物保护意识，当时要是想这个该给文物局送去，是因为那个玩艺儿太沉了，谁也玩不动，只好留下。领导说--以后有条件再把它挪地方吧，“暂时”留下。这种“暂时留下”的东西在别的地方以后会找个吊车给处理掉，而科学院这帮眼镜们能凑合就凑合，施工车辆都绕着它走，结果一留就是几十年，改革开放以后，它反而吃香了，专门给吊到一个小丘顶上，周围都是绿地--给计算中心留下了一个很优雅很独特的象征。这玩意儿是别的研究所绝对没有的东西。
能凑合就凑合的毛病，留下的不只是大王八。中关村医院对面111楼旁边有个公园，门口一条马路笔直，在尽头处忽然拐了一个弯，令人觉得十分奇怪。我们知道底细的都觉得好笑。原来施工到这里，发现旁边放着一块水泥盖板，正在路上挡着，指挥施工的就问头儿怎么办，那头是个数学家，过来看了半天，不知道这盖板下面盖的什么，也没见上面有哪个单位的标志。问了一圈找不到负责的，头儿挠头半晌，没辙了，最后还是用科学家那种典型的凑合思维下决心--要不，咱们这路改改方向？
就这样，留下了一条拐弯路。
过了十几年，因为一直不知道那盖板下面是什么，归谁管，终于有一天有人好奇，把那块盖板翻了起来--下面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就是那样一块水泥板，不知道谁施工剩下扔在了那里--现在说法乱扔建筑垃圾，居然害的一条路歪了十几年。。。
凑合啊。
——————————————————————————————————————萨苏《科学家的趣事》
吕不韦是有钱人，当他决定助异人取得王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惜重金相助。吕家虽是富户，但谈不上富可敌国，他所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有限——千金。
仅仅是这个门槛，已经足矣刷去一大批人了。
千金，投资失败那么就一江东流了，可是一旦成功，那就是不世之功，换来了天下，这买卖值！
吕不韦对异人进行了包装，异人以前受过宫廷教育，待人接物的能力还是有的，而在哪里混，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有钱有朋友，没钱没朋友。电视中的富家公子，身边跟着不少混吃混喝的朋友，因为吃喝玩乐均挂在公子账上，你们免费吃喝，还能得到赏钱，所需的只是帮助做做打手，干些勾当，自然趋之若鹜。
高俅高太尉发家前就是破落户，教富家公子如何花钱。后来公子他爹生气了，把高俅告上开封府。府尹将高俅打了一顿，发配出去，后来大赦天下才又返回东京，踢足球卖弄手艺。
当然大赦天下并非都是坏事，许仙被白娘子牵连，从杭州发配苏州，又从苏州发配镇江，也是因为宋高宗传位给儿子，大赦天下，这才返回杭州，和姐姐姐夫团聚的。
大赦也不是什么罪都赦免，谋反的就不要想了。
异人衣着华丽，乘着豪华的马车，开始四处走访，出手大方，自然受到众人的欢迎，重新成为上流阶层。参加舞会的贵族小姐们，并不会太上心舞会的举办者，只是关注穿什么漂亮，能否找到如意郎君，就是有庄园有爵位有继承权每个月有上万英镑收入的如意郎君。
其实贵族听着高雅，未必多有钱，主要看你会不会捞钱了。
皇帝那一家子，不愁吃喝，主要是地位摆在哪，开赌场、酒楼、当铺的争着给人家送钱，求人家当保护伞，一来二去不少产业，自然供得起消费。
比如万历皇帝的姥爷，当了伯爵，利用身份取得了军队的军需生意，交给下面人去做。下面人以次从好，赚了不少钱，拿出部分给他，表示万无一失，那个不开眼的敢查皇帝的姥爷，毕竟太后还活着呢！
这帮人做的太过分了，怨声载道。当时的首辅是张居正，知道后不敢硬来，拿着破布条去找太后了。太后听后羞惭不已，说要大义灭亲，不过是做个样子，把父亲叫来说几句，认认错，再拿下面人开刀，此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张居正也得罪了人家，后来死后清算，家人被整的七荤八素，长子自杀，光饿死就饿死了十几个，想来主持公道也蛮悲惨的。
这种干了错事没风险，没人较真就有收益的买卖，上层人士一直在做，错了就罚酒三杯，换个地方接着来，不富才有鬼。王恺跟国戚斗富，赢得漂亮，最后被满门抄斩，沈万三露富，被朱元璋连锅端了，所以富不跟官斗，这是常理，而臣不跟君斗，越级挑战失败的风险很高。
窦宪的妹妹是皇后，自己是虎贲中郎将，弟弟是黄门侍郎，地位尊崇，看上了沁（qin）水公主家的庄园，沁水公主碍于他的权势，低价卖给他。此事传到了沁水公主哥哥汉章帝耳中，汉章帝大怒，把窦宪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连我妹妹都敢欺负，怕是天下没有你不敢欺负的人了。
皇后穿着嫔妃的服饰，上前谢罪，这才让汉章帝消气，责令窦宪将庄园还给公主，以后注意点。
后来窦宪当了国舅，自然更加厉害，太后妹妹有了男宠，他派刺客杀了男宠，还想着嫁祸他人，结果玩砸了。太后大怒，将窦宪幽禁在宫中。
窦宪生不如死，于是请命攻打匈奴，率军出征，结果大破匈奴，立了大功而还。
果然这类人的最佳归属就是打仗去。
上层贵族不缺钱，中层的就堪忧了。虽然有爵位在，自己也掌权，可是办事不能那么嚣张，开销一大日子就有些难熬。丘吉尔当首相好酒好烟，太太发飙了，咱们现在是借钱过日子，你不知道吗？
中层贵族尚且如此，何况下层贵族，能够支持他们生计的一项，就是大量有钱的人想要走向贵族阶级，最起码也要儿女们走向上层阶级，于是愿意和他们联姻。
贵族有地位，富人有钱，于是富人嫁女儿，送一大笔钱，娶儿媳妇，又要花一大笔钱。据说程咬金把女儿嫁给豪族，把大半个家产都搭过去了。《泰坦尼克号》里，rose的母亲要求rose嫁给富家公子时说，你的父亲去世后，除了爵位荣誉和一大推债务，什么都没留下，你嫁给个好人家享福，我也能过上好日子，你想我将来去纺织厂里做女工吗？
贵族生活，皇族盛宴自然是顶级的节日，其他有权势的家族举办宴会，也能让他们感受下节日的氛围，总之是要有人舍得掏钱的。
长平之战，赵国的家底都赔进去了，风气自然由奢靡转为低调，很多人知耻而后勇，但是也有不少怀念昔日的欢乐。
忆昔午桥桥上饮，座上多是英豪。
长钩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楼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而异人舍得出钱，顿时身边招蜂引蝶，不过他花钱花的很有目的，满足娱乐的同时，还很有象征意义，比如以募捐为名的晚宴。
异人做了很多事，所求的唯有一个——贤名。
因为舍得花钱，异人在邯郸圈子里成为新闻人物，包装的好，大家都在传说异人很贤能，怎么贤能呢，再编些故事，给希望小学剪剪彩，抚慰孤寡等等。
其实多数人没见过异人，只是听过其名，因为多数人生活在固定的圈子里，想去某个地方旅游都难得走，所以天下事多数是靠猜的，就连赵国发生的事，也是听得传闻。
异人见了不少由秦国来的士人，也见了不少要去秦国的士人，总之能帮的帮一把，走前给你送送路费，只要到了秦国时夸我几句就好。
通过金钱攻势，异人成了邯郸和咸阳的知名人物，当然这背后是用钱在支撑，没钱好比没有电的电视，那是什么精彩内容都没了，只能当个镜子。
时机差不多了，吕不韦拿着异人写的信和礼物到了咸阳。
吕不韦找到了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阳泉君是楚国贵族，跟宣太后、穰侯有血缘关系，姐姐又是太子正妃，混的那叫风生水起。
吕不韦跟阳泉君说，秦王老矣，安国君也老了，就算能继承王位又能风光多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真是为你担忧。
阳泉君其实也明白，一般这种登门送礼，表示希望通过自己举荐给太子，然后求官，来的人定然会有一番见解，于是客气的请求指点迷津。
吕不韦说，华阳夫人备受恩宠，可惜还没有孩子，为今之计，不如由华阳夫人出面，过继一个孩子，然后劝安国君立这个孩子为嗣子，这样将来孩子继承王位，华阳夫人就是当初的宣太后，你就是当初的穰侯，如今的风光只是小事，你真正的风光还在后头呢。
阳泉君被说动，姐姐如今还年轻，靠着美色得宠，可惜安国君已经老迈，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姐姐的过错，过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实事求是的说，过继的念头阳泉君自己未尝没有过。
阳泉君于是问，安国君有那么多儿子，那个过继过来好呢？
吕不韦说，异人不错。
阳泉君一愣，之前倒是听过这个人，不禁面露难色，这个都快三十了，再收作养子，年纪大了点吧，何况还在赵国做人质。
吕不韦于是说，安国君春秋已过，若是挑个小的，有了万一，怎么争得过他的哥哥呢？异人的母亲是夏姬，地位低贱，认了华阳夫人当母亲，华阳夫人就是嫡母，就是太后，而且异人本来没有资格当秦王的，他的一切都是华阳夫人给的，饮水思源，定然会对华阳夫人好的。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谁当秦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夫人能够掌握大权，异人从赵国过来，在秦国没有根基，什么事情不都是你和太后说了算吗，真要找个有根基的，到时候上了位独掌大权，你反倒成为他要撵走的人了，穰侯不就被撵走了吗？
阳泉君被吕不韦打动，吕不韦又再接再厉打动了华阳夫人的姐姐，得以见到华阳夫人。
吕不韦将异人给华阳夫人的礼物奉上，又送上书信致以问候，说异人在赵国无时无刻不想念夫人，特意让我送来礼物。
华阳夫人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明白，给自己送礼物的目的，寒暄几句，说安国君和自己也挂念在赵国的异人，我这边有几盒蜜饯糖果，你替我稍给异人，让他照顾好自己。
华阳夫人说，近来常有宾客提到异人，说他很贤明，在赵国礼贤下士，安国君非常高兴，我也很欣慰，让他在赵国多读书，多向平原君、信陵君求教拜访，做一个贤明的公子。
吕不韦唯唯诺诺，而后离开。
华阳夫人的姐姐和弟弟趁机将吕不韦的意思说出来，劝她趁着说得上话，将异人过继过来。
华阳夫人其实年纪应该是三十许，也许只比异人大几岁，听后很犹豫，不过很快下定决心。从小生活在上层中，华阳夫人知道这都是政治交易，自己和异人达成同盟，助他上位，而太后的位置就是她的，可以保证下半生富贵无忧，认个儿子算什么，就当投资了。
华阳夫人点头容易，算是正式达成协议。
华阳夫人于是向安国君谏言，说我真是三生有幸能陪伴你，可惜没有儿子，只有异人一个干儿子，将来你走了，异人又在赵国，可让我怎么活啊？
安国君宠爱华阳夫人，对女人家的抱怨除了善言慰借还能说什么，表示自己会做好安排的。
华阳夫人说，你那么多儿子，依我看都没有异人贤能，不如立他为嗣子，将来我也好有个依靠。
安国君也听闻不少异人的消息，不过有些为难的说，异人在赵国做人质呢。
华阳夫人一笑，你当年不也在赵国做过人质嘛，难不成忘了。
安国君哈哈一笑，无言反驳，开始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华阳夫人说，异人在赵国还挂念着你，每个月都送来书信问候，赵国的礼物也送来不少，可你从来没送回去什么，再这样会寒了孩子的孝心的。
安国君听后点头称是，他已经是太子了，想巴结他的着实不少，家中也是一应俱备，挑一些送给异人，表示我知道孩子你在赵国做得不错，来往宾客都说你贤能，好好做吧，送过去的东西你先用着，不够了我再给你打钱。
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出于联络感情的需要，华阳夫人也精心挑了礼物，写了信，表示来日方长，我做好我的事，你做好你的事。
安国君的礼物在赵国引起了轰动效应。
秦国对异人爱搭不理，赵国也就认为异人没用。秦国忽然重视起异人，异人自然水涨船高。
发现异人有机会问鼎秦王，赵王立刻提升了异人的相关待遇，包括卿大夫之类，来往的人也多了，甚至有不少求官的人看到了希望，愿意投奔他门下做点事。
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
吕不韦是聪明的，做生意独吞是没有前途的，因为你的胃口就那么大，吃个七两米就不错了，可是干吃米饭有啥滋味，而盛筵之上，珍馐百味，自然吃不完，可是多尝几道滋味，自然是好的。
吕不韦的资金链也不足以再维持下去，只好找人融资。华阳君成为了首选，华阳夫人姐弟三人并不是一味的接受吕不韦的礼物，其实吕不韦的一点礼物不过是抛砖引玉。
吕不韦将大股权分给华阳夫人，经营权分一半给阳泉君，自己将精力转入如何让异人回到秦国。阳泉君出钱出力制造舆论，想要进一步抬高异人的名声，而华阳夫人稳坐军中，不住的劝安国君立异人为嗣子，同时打压府内的不同意见，保证异人一枝独秀。
吕不韦将异人一颗暗投的明珠拾起，光彩夺目，必然惹人觊觎，何况争夺的是秦国王位，纵然没写也要明白，安国君的其他儿子必然不甘心落选，而是竭力反扑。
异人背后，其实是在秦国的楚国势力和其他国家势力的交锋，鉴于楚国势力占优，其他势力联合对抗的可能性不小，而且还有绝招——杀了异人。
异人在赵国，也就是赵国的资本，赵国自然会暗中保护，而这种国家层面的保护，吕不韦是帮不上忙的，其实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因为他死了，异人和华阳的联系就断了，就算重新对接，后事如何也很难预料。
战国上层中，多得是聪明人，异人一事定然牵连复杂，吕不韦能够最后把他成功带走，不知道是多少势力在暗中交锋的结果。
终于，华阳夫人胜，安国君给予异人嗣子的称号。安国君也正式派出外交使臣，表示异人是我爱子，又是我的嗣子，要回秦国继承我的家也，放他回来吧。
赵王等人经过紧急磋商，达成一致，这么有价值的人质，决不能放回去，一定要榨干了油水再说。
吕不韦趁势找到了赵王，此时的他以异人经纪人为名片，身份大不相同。
吕不韦费尽唇舌，告诉赵王，异人在赵国什么都不是，异人回到了秦国才是宝贝，你不如对异人好些，而后把他送回国，异人一定会感激你的。
赵王估计想笑，秦昭襄王当年是主父送回去的，可是长平之战可把赵国打惨了，就是这样的感激吗？
不过，人不怕事情多难，而怕事情失控。难的事情可以一点点做，无非花点时间，可是失控的事，心中没底还怎么做。异人送回去，是可控的，其他人上位，则是不可控的。
与其两败俱伤，赵王还是渴望生意做成的，简而言之，公子若能归国，何以报我。
吕不韦是生意人，也是经纪人，代表异人跟平原君等人商议，暗中知会华阳夫人，由她拍板，自己再传达，最后达成了一系列的双边协议。
赵王见好就收，表示异人公子一路好走，有空再来玩。
曙光终于出现，来得太快了。权利的气息猝然而临，让他有了窒息之感，遥不可及的天下，变得触手可及。
凡事要趁早，迟则生变。
吕不韦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和异人迅速打包好行李，办了辞别晚会，异人说完回国后我会想你们的，就毅然决定踏上征途。
然而，生死的考验也一下子来了。
异人还没出发，就被严密看管起来，整个赵国一下子变得风声鹤唳。
吕不韦极为惶恐，四处打探，这才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秦国要发兵攻打赵国。
时也，命也！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怎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其实说对了，这就是一个借刀杀人的阴谋。
异人的异军突起，惹起了秦国诸公子的反扑，不过有安国君坐镇，又有华阳夫人灭火，闹不起什么花样。于是他们请动了一个安国君控制不了的人——秦昭襄王。
公元前257年，秦昭襄王五十年，白起自刎的那一年，将军王龁（he）再次领兵出征，攻打赵国。
快要继位的太子谨小慎微，安国君可不敢跟这位刚愎的老爹起争执，华阳夫人要是哭，也只能告诉她，拿我的王位去换异人，你觉得怎样，保管华阳夫人立刻就不哭了。
于是谈好的条约一下子成了空文，赵王紧急下令扣押异人，他的身份更加尊贵了，作为招牌，挂在邯郸城门口，比以前更有效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