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府往南一百四十二里,有一条高耸雄险的山脉,山脉呈环状,将仙草山牢牢围在中间,不留一丝缝隙。
由于四面环绕的地势,外风难进,仙草山中一年四季绿意不减,春意盎然。
原本只是深山野林,却因为红袖药家的驻扎,前来治伤看病的各界人士,络绎不绝,通向仙草山的道路开辟越来越大,比起折江省最大的官道都要宽敞气派几分。
天微微亮,晨光熹微,明镜等人的马车行驶在前往仙草山的大道上,车轮滚在泛青的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传至老远。
此时金华府还在沉睡,但通向仙草山的大道上,或远或近,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偶有奔马掠过,朝山中飞速疾驰而去,看来是一些受了重伤,急需药家人治疗的江湖人士。
这条路很长,等明镜等人进入环形山脉时,天已经大亮。
夏天的日夜都是闷热的,但众人进入山脉缺口后,一股令人舒适的凉意扑面而来,众人顿时神清气爽,山内侧的气候竟与山外截然不同。
仙草山山脚处,矗立着许多药堂医馆,药家子弟忙碌地来回治疗新来的病患伤者,这是给江湖游侠,平民百姓治病的地方,明镜等人没有停留,向深山里面的阶梯走去。
阶梯上面才是药家真正的根基所在,也是名门大派,王公贵胄等流问诊的地方。
此时阶梯下面围绕着无数江湖人士,他们都在等着药家开放极少数的上山名额,山上才能享受到高级医师的诊治。
将马匹和车辆拴在石阶旁的拴马桩后,叶烨率先朝石阶走去,他刚要踏上,一名药家守门弟子伸手拦住,他眉头微皱打量一番后,道:“来者何人,上仙草山所为何事?”
语气算不上友善,如果不是叶烨一副‘老子有钱没处花’的穿着,加上明镜等人的不凡气质,药家守门弟子的语气会更加倨傲,毕竟身为八大门派之一,药家的地位从某方面来讲,要远超其余七大门派。
谁人都有受伤,生病的时候,尤其江湖中人,伤病中毒更是如同家常便饭,再强的人都会有自己难以处理的伤情出现,这时候药家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加上药家不少子弟在王府,皇宫中担任御医,与朝廷关系密切。
所以更没有人得罪药家了,那么药家子弟的地位与眼界自然就高了起来,时间一久,便养成了目中无人鼻孔朝天的毛病。
若是平时,药家守门弟子这种口气,叶烨铁定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知道花无百日红,但今天他是为了帮明镜打听消息,暂且忍了下来。
周围的江湖人士,看着叶烨等人的行为,心态各不相同,有同情他们的,有嘲笑他们的,还有等着看明镜一行人笑话的。
更有一些直接出言道:“哪里来的小子,有点钱就不管药家的规矩了?告诉你,在仙草山看病,光有钱是不够的。”
“是啊!药家的规矩是众人平等,不管谁来了都得排队,你看我大哥,陕北赫赫有名的铁背刀刘大能,他这样的人物都得等,劝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
“对啊,对啊,你们别耽误工夫了,过来一起排队吧!”
在众人注视与冷嘲热讽中。
叶烨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仿佛世间最潇洒的贵公子,礼节标准无法挑剔,道:“叶家叶烨,特来拜访萱灵姑娘,请通报一声。”
守门弟子眉头皱得更紧,迟疑道:“叶家?叶烨?”
叶烨点头,表示没错。
守门弟子眉头紧皱努力思索着,忽然他神色骤变,语气有些惊慌,却强装正定道:“钱塘叶家?”
叶烨笑着点点头。
“您等着,我马上给您通报!哦,不!您直接上来便好,我让另一名弟子带您上来。”守门弟子匆忙招来一名青袍弟子,自己风一样,跌跌撞撞往山上跑去。
明镜跟叶烨并排而行,跟在青袍弟子身后,缓步往山上走去。
这时站在阶梯外的江湖人士一脸迷茫,发生什么了?仙草山变得这么好上了?众人还在猜测叶烨等人身份的时候,其中极少一部分人已经明白‘叶家’的含义,脸色不住白了起来,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出言嘲讽。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叶烨忽然停住了上山的脚步,回头道:“你们听着!”
山下顿时安静,众人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叶烨。
叶烨剑眉张扬仿佛马上要飞起一样,傲然道:“我不仅有钱,还很有脸,跟你们这群长得无组织,无纪律模样的人不一样,哈哈哈哈。”
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快步朝山上走去,明镜捂着额头,往旁边挪了两步,做出我不认识这人的模样。
片刻后,阶梯终于消失,出现众人眼帘的是一大片青翠岩铺成的广场,山中间被挖平,广场四周一座数之不尽的红木建筑。
雷音寺的建筑可以用雄伟庄严来形容,红袖叶家的这些房子就是底蕴与大气,所有房屋风格没有一丝华丽,但细细观察,每所房子的屋檐木门木窗,甚至门槛都雕刻着精致的图案。
建筑群正中,一所巨大的高楼大门前,一行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为首是一名样貌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
见到叶烨等人上来,女子轻提罗衫,莲步翩然,不失礼数,但速度却非常快,转眼间横跨数百丈的广场,来到明镜等人跟前。
女子螓首轻点,美目含笑,看着叶烨,道:“今天吹的什么风,把叶小三爷您这尊大佛,吹到我仙草山来了,莫不是上次挖去的力阳草不够用了?”
叶烨表情有些奇怪,苦笑道:“灵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当年年纪小不懂事,我也不知道力阳草是壮阳药啊,害的我全喂了我家阿黄,让他白白哀嚎了十几天。我这次来真有正事,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见老太君一面。”说完有意无意看了明镜一眼。
萱灵这才注意到叶烨身边的小和尚,明镜肤如瓷玉,五官精致可爱,不动的时候就仿佛一个瓷娃娃。
萱灵打量了明镜一番后,再转回头,看向叶烨,有些歉意道:“这事是不成了。”
叶烨眉头微皱,道:“为什么?我没资格见老太君?”
萱灵连忙挥挥手,解释道:“老奶奶一年前就开始闭关,早已经不问家中事务,现在打理这一切的是红袖姐姐,我说你这么多年没见了,为什么脾气还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