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川家的士兵开始渡河了,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广田知道这样跑下去肯定逃不掉,于是立即命令其它四名武士带着手持竹枪的普通士兵回到河边伏击他们,毕竟这条河是这个平原上唯一能防守的地方。
面对这个必死的断后任务,若是在从前,四名武士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反而会杀了广田擒了辉夜投降。但是在广田给辉夜戴上一顶神佑之人的帽子后,为了保护辉夜这个神佑之人,明知必死,四名武士也和四十多名普通士兵也没有丝毫怨言,还把身上携带的粮食交给了继续保护辉夜精锐士兵。
“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在你们死后,神明大人一定会奖赏你们的。”迅速地勉励这些被送去赴死的勇士几句后,广田立即就带着那些拿刀的精锐士兵跑了。
而那些被广田忽悠了的勇士,见辉夜殿下被护卫着离去了,迅速地跑回河边据险而守,四名持刀的武士更是一马当先,砍翻了几个游得快的敌方士兵,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河水,久久不散。
面对被血染红的河水,在五亩地的赏格的诱惑下,色川家的士兵也凛然不惧,依旧前赴后继地朝前游去。
分出相当于三分之二战力的兵力留下来断后后,广田知道剩下的这点人唯一的活路就是在敌人追上来之前跑进林里,然后进入深山才算是真的安全了,所以他们现在是和死亡在赛跑。
辉夜穿着一身华服,跑起来自然不可能快,心急如焚的广田见了,立即蹲了下来,对辉夜道:“殿下,请上背吧,我背着您快一些。”
辉夜也知道现在是在逃命呢,能快一点是一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上了广田的背。
背上辉夜后,广田又示意另外一个高壮一点的精锐士兵将晴子也背起来后,一行人的速度快了不少。
不过在他们跑出三千多米,眼看着离树林还有两千多米的时候,留下断后的勇士全部牺牲了。
本来在广田想来,仗着地利,若是敌方一味地进攻的话,断后的将近五十多名勇士全灭掉敌人都有可能,拖延时间的话至少也能拖延到他们跑进深山吧!
想法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因为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敌方还有弓箭手,隔着七八米的水面,纵使是准头极差的竹弓,也能造成十分精准的伤害。
所幸是竹弓的威力不大,很难直接造成杀伤,所以断后的勇士才没有直接被几轮剑雨干掉,而是死死支撑了七八分钟才让敌军攻破防线,渡过了河面。
于是战况又变成了一个跑一个追。
全速奔跑了很长时间的辉夜等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终还是没用跑过色川家的军队,眼见距离树林边缘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时,色川家的追兵离他们也仅差三百多米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能在追兵追上之前跑进树林,事实也是如此,辉夜等人跑进树林后,追兵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树林边缘并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敌人完全可以继续追击,到时候因为路况的原因,他们的速度会继续下降,所以估计跑不出几百米就会被追上。
思及此处,广田立即朝那十几名没背人的精锐士兵命令道:“你们留下来断后,一定要拦住他们。”
“是!”
早就做好赴死准备的众士兵,也知道情况紧急,应了一声就停了下来,丢下身上的粮食,转身准备迎接来犯之敌。
广田虽然有心想多带一些粮食,但是知道身上已经放不下了,直接就没去看那些被丢下的粮食一眼,毅然地往深山跑去,反正山里物产丰富,就他们几个,只要逃出去了,总是饿不死人的。
而在这时,色川家的大军也到了树林外,看着树林里手持钢刀的十几名武士,那个骑在矮马上的将军一拉马缰就停了下来,喊道:“辉夜公主就在前面了,活捉辉夜公主者,赏米三石、田五亩。”
听到主公增加了赏格,士兵们都红了眼,争先恐后地向树林里冲去,很快就和留下断后的十几名精锐士兵战成一团,仗着武器之利,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们还暂且占了上风。
而此时,已经跑进了深林的广田突然停了下来,后面背着晴子的士兵也跟着停了下来。
见广田突然停下,他背上的辉夜疑惑地问道:“广田,怎么了?”
“辉夜殿下……”将背上的辉夜放下,广田恭敬地道:“请您和晴子换一下衣物。”
辉夜很聪明,一瞬间就明白广田的想法,立即脱下了身上的华服和晴子换了衣服,见晴子有模有样地穿上她的华服,她想起这么多年来和晴子的朝夕相处,眼睛一酸,轻拍了一下晴子的肩膀:“保重了!”
换上她的衣服,就会成为她的替身吸引敌人的注意,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让那个精锐士兵重新背上晴子,广田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你们往那边跑,如果能跑出去,就好好躲着,神明大人回来后自然能找到你们,到时候一定升你为武士;但是如果你们不幸地被抓住了,也要像个武士一样了结自己生命,不能泄漏殿下的行踪,不然无论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会受到神明大人的神罚。”
“嗨!”
被广田这么一番勉励加警告,这个士兵认真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背着晴子头也不回地顺着广田指的方向跑去。
见他们跑远后,广田才是取下腰上别着的用来切腹的短刀,递给了辉夜:“殿下,请拿着这个防身之物吧!”
接过短刀,辉夜有些担忧地问道:“广田,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殿下乃神佑之人,洪福齐天,一定能逃出生天的。”
安慰了辉夜一句,广田立即背起她跑向随便选的一个方向,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在逃跑的途中,二人都一言不发,生怕说话的声音将追兵引来,但即使是如此,他们却总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偶尔还能听到声音,肯定是有人追来了。
“该死,他们肯定是顺着路上的痕迹追来的。”
嘀咕了一句,广田跑得更快了。但是他也意识到,他背着一个人,总有力竭时,这样肯定会被追上的,但是也不能丢下辉夜独自逃跑,于是一时间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的广田只得硬着头皮跑下去,直到他到了一个小悬崖前,说是小悬崖,也不过只有两米多将近三米高的落差,悬崖上长着一大丛茅草,此时正值春夏,这些茅草郁郁苍苍的,十分茂密。
看到这种地形,广田立即想到一个好主意,对背上的辉夜道:“殿下,我一会儿把您丢到悬崖上去,然后您自己躲着,我去引开敌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您不要发出声音,好好藏着,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将辉夜放下,不放心的广田再次嘱咐道:“一定不要发出声音,还要记得把周围的痕迹处理掉。”
说完,广田将身上系着的米袋交给了辉夜,让她捏紧袋口后,一把将其抓起,嘀咕道:“殿下,得罪了。”然后一发力,使劲一丢就把辉夜丢到了悬崖山的茅草丛里。
辉夜也牢记着广田的祝福,即使是落地时摔得生疼,也没有哼一下。
将辉夜丢上去后,广田再次小声喊道:“殿下,处理掉周围的痕迹后就一直不要动,一直躲在哪里,大概一两天过后他们就会退兵了。”
“殿下,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做出最后的嘱托后,广田小心地处理掉附近的痕迹,便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还边故意留下一些显眼但又不惹人怀疑的痕迹。
听到广田最后的嘱托,小悬崖上的辉夜眼中不住地渗着泪水,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会是该哭的时候,于是小心翼翼地转动身子,轻轻地匍匐在草地上,蹑手蹑脚地将悬崖边缘的一些被压弯的茅草扶直,完完全全让人无法看出这些茅草有什么变化后,才是像泄了气一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只要她有丝毫动作,身下的茅草就发出声响。
很快,辉夜听到了脚步声和枝叶晃动的声音,她知道追兵已经追过来了,于是立即秉住了呼吸,静得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