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别已是十年,如今南宫已二十有七,她的孩子也该九岁了吧?
军臣单于的住处离乌托的相距好几百米,因此我不得不骑马前去.刚翻身上马,小云在旁边低呼:慢点,我的公主!
我一手勒起缰绳,一手得意地朝她扬了扬鞭子,笑道:我教你骑马怎么样?
小云一惊,慌忙推辞道,公主说笑了,奴婢愚笨,不学的好.
我摇头叹息,真是没一点上进心!罢了,随她吧.我勒紧缰绳,夹紧马腹,驾!
小心些,公主!
小云在身后大呼,我骑着马,看着四周广阔的草地,居然想起还阔凭鱼游,天高任鸟飞这句话.
到得南宫的帐幕才听她的侍女说她骑马去了,我撩转马首,马不停蹄地赶去马厩.
骑着马在马厩里打转,等了半天也不见南宫的身影,我又不敢去找她,这茫茫草原,找一个人未免太难了些,只怕我刚离开,她偏巧又回来了,那我且不是得不偿失了.
好一会儿后才见小山丘上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慢慢地小黑点变成了两个人的身影,我一喜,立即骑着马迎过去.
南宫姐!我欣喜地喊她,虽然现在她被命为阏氏,但我还是习惯叫她南宫.我发现我对这里有种抵触情绪,往往要做些与这里背道而驰的事.
她又惊又喜地说,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我笑笑,好些年了.南宫的模样成熟了好多,真像个大人了.想想自己不过只是个妙龄少女,竟已嫁作人妇.
转头看向她旁边的少年,少年眉目明朗,俊秀中透着粗犷,但是却丝毫不觉得别扭.
我笑道:于单有十岁了吧?
于单恭敬地点头,是的,五婶!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我极无奈,这五婶两字实在刺耳.
南宫见我脸色不好,打破了尴尬,来了也有三天了,还适应吗?伊稚斜对你还好吗?
我闭了闭眼,长叹口气,难得心情不错,不要提他.
她有一丝讶异,转瞬又变得平静下来,来这里,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接受.
我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她真的不一样了.曾经坚强勇敢的少女,如今不管是外表和内心都变得成熟,变得更加坚忍.十年的光阴改变了好多东西,卓拉已经嫁人,就连当初老来烦我的阿拜也嫁了东南祁连城的昆邪王,然而对我来说一切却都没什么两样,我的心境还和当初一样,痛恨又无奈.
阳光刺眼!
我会离开的,一定会的!
南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对她淡淡一笑,我不属于这里,我迟早会离开!
时至中午,我才一回帐却见乌托面无表情地坐在毯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布制的东西.略略一看原来是当初我扎的蜡笔小新风筝,我有些惊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毡毯的另一边坐下.
我们各自坐在一边,都不说话.帐内气氛一度变得沉闷不已.
他突然开口,有人陪着你,也好.
我微侧头瞥了他一眼,我算是他第三个老婆了吧?那也,当初对我冷眼的那也为他生了个儿子,明叫乌维.如今身份大升,成了他的大胭脂.现在想想也终于明白那时她对我莫明敌意的原因.
这同样是个危机重重的地方!虽还见不到王权斗争,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同样可怕!
一只手抚上我的头发,乌托柔声道:饿没有?要不要吃些东西?
面对他的亲昵举动我心里叫哭不迭,实在觉得烦.
我默不做声地点点头,他转过头吩咐帐门边的侍女,去将汤呈来!
我垂着眼帘故意不去看他那浓得化不开的眼眸,端起他为我盛的奶浆,小缀了口,微微蹙眉,还是不喜欢这股羊骚味.暗自叹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一点新鲜感!
不喜欢吗?乌托见我蹙眉,自饮了口奶浆,回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不喜欢这味道?
我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不论我做什么想什么,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实在无法喘息.我突然觉得很可笑,这样与强扭的瓜无异的婚姻,不知他能否感觉到甜蜜.
还好!我依然垂着眼,径自吃着奶酪.
帐幕里一下了安静至极,似乎只听得到我咀嚼食物的声音.
啪的一声脆响,乌托低吼道:你掩饰什么,不喜欢就不要吃!
我抬头见他铁青着脸,旁边碎了一毯子的陶片.帐幕内一时充斥着浓浓的羊骚味,这一次我是真的忍不了了.
小云赶紧过来想要收拾,乌托怒吼一声,滚开!吓得她慌了神,手指也不小心被划破,鲜红的血液丝丝流淌出来,一眨眼就浸透了她整只手指.,我心里一紧,急忙俯身将她扶起来.
她卑屈地抬头瞄我,有那么一刹那我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她也是被人喝斥得这般犹豫不决地看我,那时那人,如今却物是人非.
忽然一阵心酸,我泪眼模糊道:你出去吧!
小云犹犹豫豫地出了帐,我静静地蹲着身子,望着一地的陶片伤心难奈.
刘彻,为什么我现在会是如此的想你,我是否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