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轻微的反锁声传入了耳中,让所有人心中一凉,唐禹还要再劝,张松不悦地打断道:“你的声音这么哑,还是别说话了,免得再吓到别人,让嘉嘉来试试吧。”
唐禹很想反讽一句,但想到自己还要用他女朋友的电话,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里又想自己的喉咙确实很干,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伤了嗓子。
周嘉上前微笑道:“让我来吧。”
唐禹退了下来,给女孩腾出位置,周嘉走近门前,用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道:“小妹妹,可以和姐姐说下话吗?”
门里依旧沉默,沉默到让人怀疑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女孩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说话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妈妈说……不准开门!”
……
……
“去打电话吧。”在女孩发动自己的温柔攻势时,罗杰也已经打完了电话,将手机递给了唐禹道:“我打完了。”
他的眼睛通红地如兔子一般,唐禹上前拥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罗杰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唐禹认真地道:“我是说真的。我们国家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一旦他们反应过来,这棵树难道还能和整个国家斗不成?我们最多只需呆个一两天,军队的导弹就可以将它轰成渣!”
罗杰道:“就怕他们还没有赶来,我们就已经成了尸体了。”
唐禹摇摇头道:“市里的交通完全瘫痪了,他们要进市区恐怕只能徒步进来,慢点也是正常。”他看了看表,时间只过了一个半小时,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罗杰沉默了下来,算是接受了唐禹的说法。
安抚了罗杰之后,唐禹随即拨通了家里的号码,但手机中却一片安静。
没有打通?唐禹心中一惊,他看了下手机,发现不是没人接,而是拨不出去。
怎么回事?
他心中咯噔了一声,然后便看到了手机上空格的信号显示,没有信号,自然拨不出电话。
只是……怎么会没有信号呢?罗杰才打完电话啊?
唐禹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跑到了第五层、第六层,只是信号依旧是空格,不论他怎么摆弄,手机都丝毫不给面子。
于是他回到四楼询问:“怎么回事,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女孩仍在试图说服里面的萝莉,听到唐禹的话愣了片刻,疑惑地道:“不会吧?”她接过手机一看,信号果然为零,奇怪地道:“不对啊?怎么回事?”
张松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即沉声道:“我的也没信号了。”
唐禹如遭雷击,呢喃着道:“怎么会没信号了呢?罗杰才打完电话啊!”
女孩看了他一眼,说道:“张松的手机也没信号了,那肯定不是我手机的问题,而是移动的问题,也许覆盖我们这片区域的移动基站被破坏了吧。”
巨树生长的时候将周围的房屋全部挤垮,而基站多建于高楼之上,周围的基站被破坏也在常理之中。只是众人如今所在的区域离基站足有上千米的距离,笼罩这里的基站又怎么可能突然被破坏呢?
等等……唐禹突然想起了巨树的藤蔓,以藤蔓的长度,足以延伸到这里破坏基站,难道是那些藤蔓做的?
只是……它为什么会破坏基站?它怎么会破坏基站呢?!
唐禹心中焦躁万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可以与家里联系,怎么会出现这种破事?
“打开了!”
突然,楼下早已被人遗忘的徐诺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大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之前小女孩不肯开门,徐诺便又一个人默默下去开锁了,大家本对他已不抱有希望,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所有人的心思瞬间被徐诺拉下楼去,张松率先冲了下去,周嘉也欣喜地对着萝莉的房间道:“小妹妹,未来两天我们就是邻居啦,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下面找我们哦。”紧跟着也走了下去。楼梯间刹那间只剩下了唐禹和罗杰,罗杰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如果我能快点打完电话的话……”
唐禹摇摇头,谁能料到手机会突然没了信号,这事情怪不得罗杰,只是他心中郁气难掩,也没有再说话。
罗杰见状心中越发地愧疚,正要再说话,唐禹率先道:“别说了……没事的,如果我和家里打电话打到一半没了音讯,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打。”
唐禹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缓了心中的郁气,说道:“好了,我没事的,别想太多,我们也先下去吧。”
罗杰并不擅长安慰人,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楼下的铁门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面招待所的全貌。
这间招待所很小,就只有一条走廊,走廊的正中间,也就是铁门打开的地方,是一座漆成橘黄的弧形柜台,上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小说和一些情感杂志,桌面上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面条,柜子被一个个拉出洒在地上,里面有本子和一些生活用品。
没有钱。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钱都带上,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
要知道为了逃亡,外面有多少人丢掉了自己的所有负重,抛弃了自己全部家产,这老板离开的时候竟然还忘不了带钱?只是他真正逃起来的时候,恐怕又会把钱都丢掉吧?
唐禹心中恶意地猜测着,目光又看向两边走廊,走廊上分布着一间间屋子,临近柜台的一间房门已经被打开,里面亮着灯。
一般情况下,这类小巷子里的招待所大多是由老板自家的屋子改成的,哪怕是已经在其他地方买了房子的老板,在招待所里通常也会给自己留下一间屋子方便生活和经营,显然这亮着灯的屋子便是老板的生活间,已经被徐诺等人找到了。
“有两桶纯净水,还有整整三箱子的泡面和一大堆零食,厨房里有几筒面条,没有米也没有肉。”张松一边清点着东西一边说道。泡面和零食当然不会是老板预料到灾难的降临而准备的,招待所兼营小卖部,很简单的道理。
唐禹听着他的话,从门外走了进来,张松看着他说道:“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们按人分配吧,我们三份,你们两份。怎么样?”
“很公平。”唐禹点头。
徐诺皱眉道:“我觉得现在应该将食物统一管理分配才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共度难关。”
徐诺的话显然有些针对张松,语气中带着责怪,显然有些不理解张松对唐禹等人的敌意。
张松平淡地道:“统一分配才容易产生矛盾,我们将物资分开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反而大家心里都踏实,毕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唐禹笑了笑道:“说得在理,那就按你说的分吧。”
张松划出一片零食和一箱多的泡面推到了唐禹面前,又道:“这间房子归我们,没问题吧?”
老板住的这间屋子很大,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桌子上摆放着电视机和电脑,墙上安装着空调。虽然唐禹没去看过其他的屋子,但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比这里更舒服了。
不过唐禹依旧点头道:“没有你们我们也进不来,当然没有问题。”
见到唐禹如此识趣,张松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说道:“你们先去看看其他屋子有没有水吧?如果没有,你就来这里搬一桶过去吧。”
唐禹道了声谢,和罗杰提着东西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刚打开门,一股子霉味迎面而来。
“这样的屋子怎么租得出去?”唐禹皱着眉头道,这屋子虽然有窗户,但窗户外便是另一栋楼的墙壁,根本不通阳光,难怪这么大的味道。
“换一间吧。”罗杰捂着鼻子道。
唐禹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但他的身体却突然顿住,接着悄悄靠近房间的玻璃,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声音……是枪声?!而且是一大片的枪声!
唐禹顿时露出了喜色,天朝枪支管理极为严格,出现这么多的枪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军队已经开始和那棵大树作战了!
罗杰也听到了枪声,他惊喜地道:“是……军队?”
唐禹连连点头说:“应该是了,等到他们消灭了那棵树,我们就能出去了。”他心中想着,那时候……应该就可以和家里打电话了吧?爸妈肯定要急死了,好在自己并没有出事,晚一点打电话……其实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之前可能所想的自己两人可能被感染的事情,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两人活蹦乱跳地逃了这么久,哪有半点被感染的迹象呢?
罗杰心情大好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零食,突然忧愁地道:“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入室盗窃啊?”
唐禹故作严肃地道:“嗯……应该不算?我们可是为了求生而进来的,应该叫紧急避险吧?”
两人笑了一阵,唐禹又觉得有些口渴,他环视了屋子,在角落里看到了饮水机,上面还放着半桶水。
连喝了三大杯水后,唐禹重新换了间屋子,虽然这间的空气中依旧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但比上一间还是要好上不少。唐禹有些疲惫地扑在床上,看着正在清点东西的罗杰,说道:“你精力真是旺盛啊……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罗杰身形微微一顿,然后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之后精力就特别旺盛,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唐禹道:“说得跟真的一样,跑到巷子里的时候,你还不是累得趴下了。”
罗杰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是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累,也不困,我甚至觉得,如果再让我去跑的话,再跑个几千米都不在话下。”
唐禹笑道:“得了得了,你总不会想说你一觉醒来成了赛亚人了吧?”他的话语突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场演变为了现实的噩梦,神情于是严肃起来,问道:“就只有精力旺盛吗?你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梦见什么东西?”
罗杰犹豫着道:“梦见什么东西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的力气好像大了很多?”
“大了多少?”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这样感觉。”
“你试试搬动这个衣柜。”
罗杰没有犹豫,竟然真的靠着双臂将衣柜抬了起来,不但如此,他还抱着柜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后才将它放回了原地。唐禹心惊,亲自上前试了一下,发现完全抬不动,看着罗杰的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
他和罗杰在一个寝室里生活了三年,对他可以说了如指掌,一个每次搬书多搬两本都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搬得动这么大个柜子?
难道那块陨石的辐射还有好处不成?自己莫名其妙预知了未来,而罗杰同样也因为它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只是……为什么?
罗杰力气增大还可以说是辐射导致基因良性突变所致,自己的预知未来又是怎么回事?这……简直是超越科学的力量。
思索了许久依旧得不到答案,事实上笼罩着他的谜团并不只有这个,包括那颗巨树的来历,以及陨石和巨树的关系等等,多得是他不知道的事。
只是他隐约猜到其中一点,当然仅仅只是猜测——他认为那颗坠落的陨石应该就是这棵大树,更准确地说,那颗陨石是一颗种子,也只有这么大的种子才能长出如此庞大的巨木。
那自己……又因何产生了这种能力呢?
问题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想着想着,唐禹感到越发地疲惫起来,口中打了个哈欠,神经绷紧了一天,好不容易躺在了床上,他只想睡觉,好好睡上一觉。
支开罗杰去对面数零食之后,他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然后,他又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