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时间已转到一九七五年三月,三月的季节是最美的季节;田野里油菜花一片金黄,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红花草盛开红花开遍了整个田野,放眼望去,美丽极了;山野里各种野花,竟相开放,五颜六色,把山川打扮得美丽妖娆;这个季节是个色彩斑斓、彩色绚丽、丰富多彩的季节,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叫个不停,欢快地采着花粉;蝴蝶在花丛间翩然起舞,欢快地翩跹在这美好春光里。
农家门前的桃花、李花已含苞开放,桃红李白相映成趣;三月的阳光最和煦,三月的鲜花最鲜艳,三月的和风醉心田,三月的雨水最适宜。一切植物,在大地回暖中,悄悄地绽出绿芽,地上的小草已开始绿青一遍,空气中含混着芬香的味道。三月的气温,三月的风雨,像含有一种新型肥料,催蘖着植物茂盛的生长,植物的生命在三月里更新,三月里南方大地上,是最美丽的世界,是最美好的春光,美景让人赏心悦目,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三月的乡村热气浓,三月的季节赛黄金。农民们开始播下种子,等待着丰收季节到来;池塘里小鱼开始在水中欢快的游动;各家孵化的小鸡已开始放养,还有的村民买来的鸭仔、鹅仔已在池塘里戏水;这一切预示着农家在新的一年,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树上的鸟儿忙着筑巢产蛋,开始孵化小鸟;飞到南方过冬的燕子也在“唧唧啾啾”叫着回到家乡,开始衔泥筑巢。三月的季节不但是植物生长的季节,也是动物繁殖的季节,是新的生命轮回开始。
在这美丽多彩的季节里;徐岭生产队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春耕生产,男人们扶着犁梢,五条黄牛,两条水牛用力地拉着犁,红红的花草,被犁头翻开层层波浪,让红花草压在土块下面,用水浸泡着,让红花草腐烂成肥料,改良土壤。
在国家化肥紧张,靠供应票购买情况下;“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红花草填补了这个空白,成了有机肥料。翻过的花草,太茂盛,不易腐烂;全队社员们在田间排成行,挥舞着锄头,把土块挖细,好让红花草尽快腐烂,有利于栽秧,让秧苗茁壮成长。
红花草也是冬天一景,跟油菜、小麦一样,秋天播种,在严寒中生长;一旦春风扫大地,大地回暖;迅速生长,给大地带来一片绿色生机,到了三月季节,一夜之间,红花草开遍田野,一望无边的绿叶红花是一道美丽风景线。在那化肥缺少年代,红花草增加土壤肥效,给粮食丰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这春暖花开春光明媚的季节,正是生命哺育时期;百鸟争鸣,百花齐放;到处充满着春意盎然,万物复苏;漫长的冬眠,随着气温回升;鱼儿摇动了小尾,青蛙已在蛙鸣;各种昆虫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了地面,大地上迎来了欢蹦乱跳的小动物,高兴地乐着,奏响动听的自然界大合唱。水面上、草丛中、道路上、树木上,各种昆虫一齐出动,都在忙忙碌碌地寻觅食物,它们在地面上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大地又沸腾起来,人间又增添了新气象。
春光明媚,春暖花开,春雨霏霏,大地上绽放出新的活力;冬天的荒凉,随着春天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不变的是那些村庄,依旧保持那种颜色;随之而来的是小草青青,万紫千红,山青水秀,蓝天碧云;这是个美丽的季节,丰富多彩的季节,是人们最向往的季节,也是人们最盼望着的季节;有了春天的开始,才有秋天的收获,谁都留恋这美好的春光。
可杨英香一家,并没有被这美好的春光,带来一点快乐;相反,这浓浓的春光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新的气息;还给杨英香脸上蒙上了一层愁云。就连不太懂事的徐长青,也从妈妈脸上看到了一种不祥之兆;家中可能遭到不幸,父亲的病情,可能要给全家带来噩运。
看到丈夫每况日下的病态;杨英香心事重重,脸露焦虑之色;望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伙伴,就要悄然离去。想到这些,她脸上还常常地挂着痛苦的泪花。
徐吉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的病情牵动着杨英香的心,给这个家带来沉重的压抑,孩子们停止了往日欢乐的笑语,脸上也露出大人般的沉重心情;这种不祥之兆,但也给整个村庄带来婉息的叹息声;徐吉春的病体,就像一盏快要耗尽的油灯,只有火花在跳动;他喉咙里越来越无力地干咳嗽,那微弱的喘息声,只有痰在咽喉里涌动,一旦一口痰堵着吐不出口,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在徐吉春病重期间,村里乡亲们,再忙也要抽空到这个含有悲痛气息的家庭里,来看望徐吉春,名义上是看望,实际上是话别;;每个人话语中含有许多安慰与祈望,让烛残的病人心中得到一丝宽慰;这一切也是村里人表示情意与友好,让一个快要离开人间的人,对人间还充满着眷恋。更多的话语也在劝着杨英香:“二嫂、二婶,不要过度悲伤,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孩子们还要你来培养,保重身体最重要。”
杨英香知道丈夫弥留在人间的日子,不会太远;她大多时间陪在丈夫床前,对丈夫说着安慰话:“吉春,这么多年都挺过去了,没事,你还会慢慢好转过来。”
徐吉春每当听到年轻的妻子,对自己说着宽心话,心里既难受又感激,他舍不得丢下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他流着泪无力地说:“英香,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孩子们还小,是我的病害了你们,以后家中的日子全靠你一人承担,请你一定要把孩子抚养好,把孩子们抚养成人;造成家庭这种后果,真的是我这病身子害了你们母子;英香,我真的对不住你呀!在我离去之后,你如果一人维持不了这个家,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助你。”
徐吉春说完,泪如雨下。
杨英香见丈夫临危前的许多挂念,交待了许多后事,她点头答应了丈夫的嘱咐;流着泪回答着说:“仨个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放心,今后的日子再苦再困难,我一定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
杨英香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进了丈夫的心田,滋润着丈夫的心;徐吉春听了心里宽慰了许多,他相信妻子有能力维持这个家;妻子自从进入这个家门,就把她的情感和精力全部投入到这个家;多少年来,妻子为了这个家,重受着多大的痛苦与折磨,他有愧于妻子,他太内疚了,就是死也难以瞑目。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孩子们还小,个个还没有达到自食其力的能力;他心里明白妻子今后生活之路还很艰难,但他也相信妻子能担当这个家庭重任;今后妻子遇到困难,相信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政府也会有一种特殊照顾。想到这些,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
临终之前,徐吉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们快快成长,为这个家分忧担起重任,减轻妻子肩上压力。
就在徐江川迈进初中校门不久,徐江政刚念三年级,徐长青刚进学校大门时。一九七五年三月中旬的一个傍晚,一件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已到垂危之时的徐吉春,带着对人间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世界,与世长辞,临终时只有三十五岁。
生命的短暂,对人生是一大撼事;人处于这个年龄,正是人生的光辉顶点,正是人生奋斗的大好年华,正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前景。然而徐吉春正是在这个年龄里魂消魄散,死神毫不留情地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使这个家庭又多了一份悲哀,一份忧愁。
徐吉春的逝世,惊动了徐岭村的乡亲们,村里人虽有预料,但也不愿见到他过早的离开人世。全村人个个怀着悲痛的心情,前来哀悼。在徐光荣队长主持下,他带领全村的人,帮助杨英香;葬事从俭地安葬了徐吉春。
虽丧事从俭;在亲朋好友帮助下,杨英香东借西借,又借了一百多元的债务。在那一年只有一百多元收入,一家人口粮又要钱,加上日常开支,这一百多元的债务,对一个贫困家庭来说,又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七十年代,家家手头都不宽裕,借点钱给人,那都是靠平时一分一分地节约积攒,生活中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好在村里的人,只要谁家有困难,都会伸出援助之手,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帮助贫困家庭渡过难关,是这个村里传统美德。
为了渡过难关,尽快地还人家一部分钱;杨英香在日常生活中,尽量减省家庭开支;她继续要求仨个孩子,每天晚上只吃一碗饭,但这些成长和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经常因吃不饱肚子而噘着嘴,表面上看有些不满,其实内心里也理解母亲的用意,没有那一个为吃不饱肚子而发出牢骚声。中餐照常饭边搭些菜,一年下来也能省下一部分粮食;杨英香把节约下来的粮食卖给粮站,或卖给畈区缺粮户,来弥补家庭经济不足,余下的钱,还些小债,尽量平衡家庭经济开支。这也是杨英香平常过日子勤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