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楚湘竹劝了多次未果后,终于不再说话,抱着馒头在地上玩,因为家里多了馒头,温言将家里铺上了地毯,有棱角的家具都被包上,馒头手里拿着楚湘竹买的小汽车玩的不亦乐乎,看到家里多出来一个人,也不怕生,挥着小手欢快的邀请苏钰一起玩,可惜苏钰看不到。
温言多次想将苏钰送走,可都被楚湘竹拦了下来,人活着不容易,死了更不容易,楚湘竹坐在沙发上和苏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要等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在下自然记得,叶桓,叶寰宇,他是梁国的将军。”
“不是,你们一个周国的皇子,一个梁国的将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楚湘竹真是有些好奇,身处不同的两个国家,按两人的身份,应该不常见面才是。
“梁国较周国要强大,为了表示周国绝无反逆之心,周国送去一名皇子作为质子,留在梁国。”苏钰解释道。
“那你......”楚湘竹小心翼翼问道,自古以来质子的待遇都不算好,更别说要是一方发动战争,第一个死的就是质子。
苏钰微微一笑,倒是不甚在意:“是,在下就是送去周国的那名质子,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姬妾所生,身体也时常多病,故被送去梁国做了质子。”
见楚湘竹沉默,苏钰却并没有多埋怨:“不瞒楚兄说,去梁国做质子是在下提出的。”
“为什么?”楚湘竹有些吃惊,哪有人自愿去被人囚禁的。
“刚才在下也说了,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姬妾所生,君父的姬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下真的不算什么,去梁国做质子,至少我还能有个皇子的身份,不然我还不如一个下人活的畅快。”苏钰一想起自己在周国的日子,就满心难过,君父的不在意,娘亲的冷漠,下人的嘲讽与刁蛮,兄长的殴打和恶语相向,都让他活的痛苦,倒不如去梁国做一名被囚禁的质子,虽说没有自由,却比在周国要好太多。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啊,楚湘竹有些无语,但好在苏钰又接着往下说:“在下被送往梁国,被囚禁在质子府内,但每每梁国举办宴会,在下还是要出席的,有一天在下被梁国的皇子围在假山后毒打,被叶桓撞到,那时叶桓还很年少,将那皇子打了一顿,叶桓年少便成名,深受国君和太后的喜爱,殴打皇子这件事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我和叶桓就这么相识了,那时叶桓还不知道我是质子,以为是哪位大臣的小公子。”
“那你俩又是怎么分开的?不是,我是说你俩的约定是怎么回事?”楚湘竹自觉说错了话连忙改正。
“后来梁国国丧,新君继位,大赦天下,我也有幸重获自由,但是并没有过多久,我那位君父以为梁国新君继位,国家不稳定,就将主意打到了梁国身上,趁着梁国国内不稳定出兵攻打梁国,可惜算盘打得再好也终是落了空,梁国国君得知消息本来要将我处死,在大殿上叶桓以一己之力保全在下,被国君打了个半死,却也保住了在下的性命,国君命他带兵对抗周国,叶桓同意了,临走前在下曾答应他在质子府等他回来,可惜在下食言了。”
“你真的对自己怎么死的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也太奇特了吧。
“没有,在下只记得吃了一碗粥,然后就睡下了,然后一醒来就出现在兄台家中。”苏钰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温言开了口:“这种情况正常,有的人死后确实不记得一些生前的事,有的人只记得自己死的那一刻,有的人也会全记得,看个人的情况。”
楚湘竹点了点头又将头转向苏钰:“可能你要等的人已经去投了胎,你就算再在这里也等不到他。”
“可如果在下去了阴间,就更没有机会等到他了。”苏钰垂着眼低声道,他又何尝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苏钰,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因为前世的执念放不下,一直缠着转世的那个人,他的感情不比你浅,可最后他还是放下了执念,在奈何桥的另一头等着他要等的人,为什么你不能和他一样?”楚湘竹苦口婆心的劝着。
“因为在下找不到他,楚兄所说的那人至少还知道他所等的人在哪,我却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苏钰悠悠一叹,有些落寞。
“不管怎么说,今晚你必须去投胎,如果你执意要去寻找你要等的那人,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们并不管这种事,你可以去找道士。”温言冷冷道。
其实楚湘竹有时候觉得温言心真的挺冷的,虽说他们确实帮不了他,但苏钰说了这么多,他确实有些怜悯他,在看温言那张冷脸,哪有半点怜悯的样子,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罢了,谁也没有错,摸了摸衣服里的挂坠,楚湘竹心里又不禁有些柔软,这个男人唯一的一点柔情也给了他,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馒头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苏钰身上的落寞却感染了他,不禁迈着不稳当的小步子走到苏钰面前,伸出小手拍了拍苏钰的膝盖,以他特有的方式安慰苏钰,他现在说不出话,小嘴却一张一合的,好似在安慰人,苏钰忍不住轻笑出声,拍了拍馒头的头,虽然他摸不到馒头,也看不见馒头,但是手却毫不意外的落在了馒头头上:“谢谢你,在下会一直等他,直到他来找在下。”说着苏钰抬起头看向温言和楚湘竹:“很高兴认识两位,两位不是普通人,在下知道两位也是为了在下好,这件事是在下任性了,不管结果如何,在下甘之如饴。”
“你......”楚湘竹张了张嘴,随后懊恼道:“算了,你好自为之,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我们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一些小忙还是可以帮上的。”
“多些两位,在下也该走了。”苏钰拱了拱手站了起来。
楚湘竹一惊:“你去哪?“
“去质子府,在下说过,要在质子府等他。”苏钰如是说。
“可你还记得质子府在哪吗?”千百年,道路早就已经不同,他如何找到通往质子府的路。
苏钰轻轻一笑,并没有泄气:“总有一天在下会找到的。”
温言沉默的站起身,回到卧室,随后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楚湘竹看着温言从书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发黄的纸,展开纸,那赫然就是一幅地图,和现在的地图不一样,那张地图很乱,三种颜色的笔在上面勾勾画画,随后温言又问了苏钰几个问题,于是指着用蓝色笔画出的图道:“这大概就是他们那个朝代的地图了,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他说的梁国应该是这里。”说着温言用手点了点一个地方。
楚湘竹一看那个地方,点了点头,看向温言:“你这是打算带他去?”
“我有些事要去这里,顺路带他一趟也没什么。”温言一本正劲的胡说八道。
楚湘竹扑哧一笑,却也没有拆他的台,有时候温言就是这么别扭:“苏钰,我们找到你那时的梁国了,今晚温言带你去,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质子府。”其实楚湘竹也想去,可是馒头还小,他不能丢下馒头一起去,或者带着馒头去。
苏钰点了点头:“多谢二位,如果苏钰能达成所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两位的恩情。”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来世还做朋友就好。”想了想楚湘竹又补充道:“人世的朋友。”
馒头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很不高兴,于是用他特有的,孩子的办法引得在座的大人的注意,只见馒头小嘴一噘,飞身一扑,准确无误的扑到了楚湘竹的怀里,顿时撞得楚湘竹胸口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楚湘竹抱起沉甸甸的馒头,看着馒头一脸委屈,心都软了,不顾隐隐作痛的胸口,抱在怀里一阵问东问西,倒是撞得温言一脸漆黑,不顾馒头的挣扎与楚湘竹的反对,将馒头拎着后衣领给拎了出来。
馒头委屈的站在地上看着温言,见温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立马将小脸转向楚湘竹,他知道,在家里,温爸爸从来都是听楚爸爸的,咳,一般情况下,可是他们家二般情况少啊,这么一看,楚湘竹又是心疼了一阵,将馒头拉过去,嘴里还数落着温言:“孩子还这么小,懂什么,又不是故意的,撞一下也不疼,你那么拎着他,拎坏了怎么办。”楚湘竹忍着胸口的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慈母多败儿!温言如是想,但他很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而是在楚湘竹不注意的时候盯着馒头看,馒头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低着头认错,虽然馒头不会说话,可他有肢体语言啊,伸出小手揉着楚湘竹的胸口,把楚湘竹感动的一塌糊涂,见馒头乖乖认错,温言这才放馒头一马。
苏钰虽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听到,大致也了解了一点,看着楚湘竹的方向轻笑出声:“你们这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