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很守信,一到山洞就把酒壶交给了楚湘竹,楚湘竹喜滋滋的抱着酒壶找了个地方坐下,温言则靠着山洞壁坐下,闭目养神,山洞阻挡了风雪,虽然没有火,却也没有风,从洞口吹进来不少风,好在两人都坐在避风处。
楚湘竹喝了一口又一口,他觉得温言的酒很好喝,比他喝的那些劣质酒好喝多了,但又不敢喝多,只能一小点一小点抿着喝,楚湘竹抱着酒壶问道:“温言,你这酒是什么酿的,真好喝,我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温言睁开眼看了楚湘竹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什么嘛,不告诉就不告诉呗,他又不是非要知道不可,楚湘竹觉得温言是不想外传才不告诉他,他也不好意思在继续问,大概因为喝了酒,身体暖和起来,有些犯困,楚湘竹走到温言身边靠着他睡着了,温言感觉到身边有人,只是睁眼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楚湘竹就着几口酒匆匆啃完一块冻得硬邦邦的饼,就跟着温言上路,温言不知从何处给楚湘竹找了一根木棍当拐杖用,就算如此,楚湘竹爬的也十分累人,两人爬了两天才爬到半山腰,因着是中午十分,山上的雪十分刺眼,温言用自己脖子上的围脖遮住楚湘竹的眼睛。
楚湘竹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拽着温言的衣袖,楚湘竹感觉不到他们走了多远,于是拉了拉温言的衣袖,温言回过头看着他,虽然楚湘竹看不见,但他知道温言一定停下来看着他:“雪山这么大,你怎么知道她丈夫葬在哪里?”
温言环顾一下四周,让楚湘竹把身上的酒壶给他,楚湘竹把酒壶解下来递给温言,温言将手中的酒倒入雪里,楚湘竹听到声音心里一惊,连忙扯下遮住眼睛的围脖,大呼一声:“你干什么!”那可是酒啊,那么美味的酒,就这么倒了!
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楚湘竹苦着一张脸看着温言,随后让楚湘竹赶到惊奇的是那酒壶的酒倒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红色,映在白雪之上,十分鲜艳,楚湘竹长着大嘴:“这,这是?”
温言没说话,只见那地上一滩红色,迅速变换模样,变成一条线向远方延伸,楚湘竹拉住温言的袖子指着地上那条红线道:“这是什么?”
“尸虫。”温言斜斜的瞟了楚湘竹一眼淡淡道。
“尸。。。。。。呕。。。。。。呕”楚湘竹一想起自己这两天一直喝的酒是是尸虫酿的酒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楚湘竹红着眼睛怒道:“温言!你拿尸虫酿酒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你居然把用尸虫酿的酒给我喝!”
“我说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温言耸耸肩:“那酒喝了对人体没害处。”
“那,那你也不能。。。。。。呕”楚湘竹边说边吐,温言好心的替楚湘竹拍着后背,等楚湘竹吐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手,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楚湘竹脸色苍白的捏着温言的胳膊,咬牙切齿的看着温言:“走,走吧。”
温言点点头,带着楚湘竹沿着红色的线走着,为了防止楚湘竹得雪盲症,温言再次用围脖遮住楚湘竹的眼睛,让他拉着自己,红线一直延伸到一处石头前便停住了,发觉温言停下,楚湘竹疑惑道:“到了?”
“恩。”温言解下楚湘竹眼睛上的围脖,楚湘竹睁开眼睛时便看到面前只有一块石头,而那红线消失不见了,楚湘竹看向温言:“那,那红线呢?”
“消失了,尸虫只能养在酒了,离开了酒,只能存活五个小时,用尸虫酿出来的酒也算是佳酿。”温言笑着看向楚湘竹。
听完温言的话,楚湘竹脸色变得煞白,佳酿不佳酿,但是知道是那东西酿出来的,再好的佳酿也没有勇气喝下去,温言朝那四个纸人挥了挥手,那四个纸人便开始将石头搬开,在那里开挖,温言拉着楚湘竹站在一旁。
不多时便挖出个大坑,而大坑中露出一个棺材,那四个纸人将棺材抬入大坑中,让两个棺材并列摆放着,随后又将雪埋好,把石头立在原位,一切弄完,已是半夜,月光照在雪上,冷冷清清的,这时温言示意楚湘竹站在原地别动,而他则拿出自己那个酒壶,将剩下的一点酒倒在石头前,随后开始吟唱。
唱的是什么楚湘竹不知道,只知道那歌声配着月光唱到心里,这一唱便是一夜,等到日出时才停,温言回头看向楚湘竹:“走吧。”
楚湘竹点点头跟上温言,任由温言将围脖遮住自己的眼睛,那四个纸人被温言收了起来,楚湘竹依旧拉着温言的袖子跟在他身边。
两人从雪山上下来时,已是几天之后,站在城镇上,楚湘竹觉得自己离开人世已经好久,仿佛自己很长时间没看到过这么多人了,每天啃饼早就烦了,估计以后看见饼就想吐,楚湘竹拉着温言找到一个馆子,啥也不说,先填饱肚子在说,要了好几个菜。
温言送完尸,楚湘竹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将近一个月来,温言连一口饭都没吃过,每天只是喝一点点水,整个人饿瘦了大半,就连楚湘竹都饿瘦了不少,楚湘竹边吃边道:“咱们怎么回去?还走回去?”
“不,坐火车。”
楚湘竹松了口气,要是再让他走回去,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好,天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长的运动了,他想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两人在一个小旅馆休息一晚,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大半个月的疲惫都不见了,两人当天便买了回去的车票,第二天清晨便已回到自己的城市,楚湘竹深吸一口气,回来的感觉真好。
看着无比熟悉的院子,楚湘竹感到十分亲切,他想这里的炕头,想整面墙的药柜,想每日伴他入眠的磨药声,温言笑着看着楚湘竹收拾屋子,他把院子里另一件屋子的药材一样一样搬出来放在太阳下面晒着,楚湘竹则打扫大半个月没有人住的屋子。
两个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
楚湘竹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口冲摆弄药材的温言道:“我先去买菜,回来在继续打扫,你想吃什么?”
“都好。”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
楚湘竹点点头,边脱围裙边往外走,经过温言时,楚湘竹将手中的围裙递给温言,温言顺手接过,楚湘竹往外走着。
温言摆弄完自己的药材,走进屋里看看还有没有自己能做的,将楚湘竹剩下的家务活干完,楚湘竹也拎着菜回来了,一看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楚湘竹笑了笑就往厨房走去,温言家的厨房还是那种大灶炉,也是,这边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拆了,谁会花钱装修厨房,再说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哪有闲钱来装修。
楚湘竹端着菜出现在屋里时,温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楚湘竹将书从温言的手中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把温言抱到炕上去,楚湘竹看着睡得什么也不知道的温言轻轻笑了,想是累极了,不然像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睡得这么熟,再看温言眼底的黑青,说什么习惯了,其实他也很累吧,昼夜颠倒的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就算再怎么习惯,身子也吃不消。
楚湘竹将饭菜用报纸盖住,自己也躺在温言身边,往两人身上盖好被子补眠,虽然在旅馆睡了一觉,但是疲惫还不能消除。
等温言醒来时,已是傍晚,温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人抱在怀里,温言低头看去,只见楚湘竹睡得正香,还不时用头蹭一蹭自己,温言轻笑出声,这种一醒来就看见自己喜欢人的日子真好,温言这么想着没有起床,将楚湘竹蹬开的被子给他拉上,又闭上眼睛躺着。
楚湘竹睁开眼时发现温言还在睡,楚湘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活动一下睡得僵硬的身体,估摸着温言差不多也要醒了,把桌子上的饭菜又拿到厨房重新热了一下,回来时发现温言醒了:“你醒了,快来吃饭。”
温言点点头,看着橙黄色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柔和的楚湘竹:“好。”随后拉着楚湘竹在桌前坐下。
大概是因为昨天睡得太多,楚湘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难得的看见温言还在睡觉,楚湘竹悄悄的穿戴好,出门给温言买早饭,平常都是温言给楚湘竹买,楚湘竹每次醒来时温言都买好早饭等着他,这次楚湘竹打算给温言买早饭。
刚出门就被冷风激了个清醒,初春的天气还很冷,院子里还有昨天温言搬出来的药草,楚湘竹悄悄的走出门,他记得温言说过离这里几条街的地方就有一个买早饭的地方,而温言也每次都从那里买早饭,也许温言喜欢吃那家的早饭,楚湘竹打算也去那买。
可是楚湘竹走了好久也没看见那家卖早饭的,难道他们家今天休息没有开门?楚湘竹这样想着,后来想想也不对啊,那家人大年初一明明还开门,可是楚湘竹走了很多条街都没看到,拉住一个正打算上班的人:“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卖早饭的地方?”
那人也许是急着上班,焦急的想走却被楚湘竹拉住,很是不满,连带着语气也不好:“早饭?这附近怎么可能有卖早饭的,最近的一处离这里也不近。”
随后不等楚湘竹说什么,连忙挣开楚湘竹往外走,楚湘竹愣在原地,打算去那家算是最近的早餐店看看,楚湘竹转的都走出了这片民房才看到那家早餐店,楚湘竹深吸一口气:“大娘,来碗豆浆。”
一样的味道,楚湘竹端着豆浆的手有些抖,他一路走来当然知道这有多远。
走过几条街,有家老店,每天都开。
屁,这是几条街吗,十几条街都有了,楚湘竹放下手中的碗,冲老板道:“大娘,再来一碗豆浆,带走,还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