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弄玉的目光在一隅,黑子的局势危在旦夕,但若放眼全局,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见,弄玉一子落入中盘,不但使黑子开阔,还连带困住了一枚白子。
见此,荀夫子竟然不救那枚被困的白子,而是当头一压,想要切断黑子,这时,弄玉一子落在右上角,看上去就是一个昏招。
荀夫子看到弄玉这么落子,也是一皱眉,仔细看着棋盘,凝思片刻,却是看出了端倪,原来弄玉这一子其实是蕴含万千变化,若是他轻率切断,右上角一片白子极有可能被困毙。
“围魏救赵?”荀夫子心中一笑。既已看透了弄玉这小姑娘的棋路,荀夫子就落子如飞。
又一番厮杀,渐渐的,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龍相互绞缠,竟然成了生死劫杀,局势也凶险万分了,这时,任何一方稍错一着就会满盘皆输,因此,二人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棋之道,千变万化,一着生,一着死,生生死死,变幻莫测,只可用意,不可凭形。”荀夫子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坐在一旁正聚精会神的白凤若有所悟,他感觉荀夫子这句话不是顺顺便便说出来的,而且也不是说给在座的别人听的,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深吸一口气,白凤放松心神,暂且放下思索刚才旬况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棋局。
而弄玉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双眼虽看着棋盘,但眼前的棋形却逐渐消失,她在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棋局,黑白交错。
顿时是灵光一闪,一子落下,这一子看不出有解劫的可能,但却让棋势起了微妙变化,见此,荀夫子微微一笑,几子落下,顿时,生死劫被化解,然而仔细看去,黑棋还被白子破眼,没法做活。
黑棋没法做眼,败北就在眼前了。
这时,弄玉又是一子,白子的眼位也被破了,没法做活,这一下出人意料,就是荀夫子也愣住了。
如今,黑棋与白棋都无法做活,十分凶险,究竟哪一方会将对方整片棋子消灭掉就不好说了。
此时,荀夫子与弄玉的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来。
又是几十手,局势盘根错节,歪打正着的,黑白棋子竟然下成了千古罕见的四劫连环。
四劫连环一成,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绝不会去消劫,因为无论谁去消劫都会白送对方一片棋子,于是,双方只有不断连环打劫,反复循环,无休无止,更妙的是这四劫循环还是双方扑入硬送两子而形成的,实在妙绝千古。
“老夫此生只有幸目睹一次三连劫,不想今日却目睹了四连劫,还是自己下成,妙,大妙,此生无憾了。”荀夫子大笑。
棋下到了这份上,似乎也只能和棋了,于是,荀夫子抬头看了弄玉一眼,似在询问是否要和。
谁知这时,弄玉大胆的做了个让荀夫子膛目结舌的举动,只见她竟然主动消劫,这等于把自己的一大片棋子让荀夫子吃掉。
一下子丢掉一大片棋子,这棋还能下?可是旬况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内里可是刚强的很呀!
当初在韩国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就敢在明知道没有多少希望的情况下,入雀阁伺机刺杀大将军姬无夜,而且差点就让她成功了。
拥有这种性格的弄玉,岂会这么简单的认输?而现在她自杀一片,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岂不是和当初在韩国的时候,下定决心去刺杀姬无夜的时候是一样的?
尽管惊讶,不过既然弄玉这个小姑娘主动消劫,荀夫子也不客气,当下就吃掉了一大片黑子。
之后,黑子悄无声息地向白棋大龍的龍头围去,察觉出弄玉的意图,荀夫子笑了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很大胆,不过,也未免太小觑他了,他岂会让胡亥得逞,白子立刻堵上。
黑子与白子又一番厮杀,没多久,黑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把白棋中腹数十目围了起来,尽收囊中。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夫子,承让了。”见到此次对弈胜负已分,弄玉笑道。
手中棋子放下,荀夫子感叹:“后生可畏,老夫此生下棋无数,还从未下过如此酣畅淋漓又惊心动魄的棋局,自送数十棋子主动消劫,又声东击西,好气魄,好手段。”
“夫子谬赞了,只是侥幸,论棋艺,弄玉还差夫子许多。”弄玉虽然赢了天下闻名的大儒旬况而心中十分的欢喜,但是表面上却已经很是谦虚道。
“弈棋之道,清于神,会于意,着于形,弄玉姑娘虽然生为女儿身,却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呀!你棋艺已得神,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荀夫子抚须。
弄玉:“多谢荀夫子教诲,弄玉记下了!”
白凤:“哈哈哈!夫子却是错了。”
旬况很是奇怪的问:“哦!不知老夫哪里错了,还望白凤先生解惑?”
白凤上前扶着弄玉的肩膀说道:“夫子只知道我家弄玉棋艺超群,却不知道她最厉害却是琴艺呀!”
旬况:“哦!难道弄玉姑娘的棋艺也这么的厉害吗?”
听到白凤他们说起了弄玉的琴艺,张良赶紧站起来对着旬况说道:“师叔有所不知,弄玉姑娘的琴艺可是远超她的棋艺呀!”
白凤:“弄玉的棋艺可不单单只是厉害而已,她的琴艺现在可是天下第一!这可是弄玉正面打败了上一代天下第一琴师旷修之后得来的。”
旬况:“是吗!不曾想,弄玉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多才多艺!实属难得呀!按理说,弄玉你这么的厉害,应该很出名呀?可是老夫为什么之前从不曾听说过弄玉你的事迹呢?”
弄玉:“夫子不知,弄玉自幼被紫女姐姐教导,作为一个女孩子再这样的乱世之中,不要太过于表现自己,所以之前不曾在人前表露过这些,夫子不知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