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邪月记
33137400000021

第21章 山亭一话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藤帘,射入洞来。

洞里,火堆只剩下残灰,光线射进进来,不需生火,也可看到洞内情况。

洞中只有一个人在躺着。林为似乎是被洞外射进来的阳光给热醒了,身子微动,缓缓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坐起了起来,扫了一下洞内的情况,发现王非不见了。

“嗯?”再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自语道:“这小子去哪了?不会是去告密了吧?”

说着,跳了起来,就要出去。

“如果我要告密的话,就不必和一起来了,直接把抓了,不是更省事。”一个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而且渐说渐近。

“呵呵”林为挠了挠头,故作无辜状,道:“我…我心急口快,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王非丢了一堆野果下来,走到之前的地方,盘膝坐下,道:“你先吃了这些。晌午十分,咱们上山。”

林为嘴里塞满了野果,呜呜嘟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非道:“你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这些全身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终于把嘴里的果子吃完,抹了一下嘴巴,道:“为什么晌午才上山?吃完后就去不行吗?”

王非反问道:“你中午不吃饭吗?”

“哦!”林为恍然大悟,道:“你算得挺准的,好,反正都已经来到山脚了,不差这点时间。”

晌午十分,因为要躲避秀岐宗的人的巡视,所以林为和王非二人选择从半山腰爬上去。

两条绳索在秀岐山腰悬着,两个人在拼命的往上爬,一个一身黑衣,另一个身着蓝色劲装。

从远处看,就像两只蜘蛛在蛛丝行走,但事实却是两个人在爬。

终于,到了山腰,两人轻功一展,便踏上了平道。将绳索藏在一个隐秘处,便朝山上走去。

这条道是秀岐的捷径,比正道要短将近一半的路程,正是当初清尘长老带的路。林为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还要重新踏上。

这条道不似正道那么宽,也没有平坦。台阶已布满了苔藓,有些滑,加之凹凸不平的台阶,使这条唯一可以上山的路更难走。

小道不小,但还是有些难行。这里枝繁叶茂,早上的露水还未干,打在石阶上,阶面更滑了。

林为和王非一人各在一侧,抓着竹子,已走一半的路。

“你还是来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抬头一看,正是等候多时的清尘长老,她一身紫白道装,手里一把拂尘,站在门口。

“清尘长老…你怎么在这?”林为领讶的呼道。

“昨晚和你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清尘长老问道。

“我明白,但我还是要见她一面。”林为正色道。

沉默一会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清尘长老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将我杀了,不然你休想接近月儿,哪怕半步。”最后一句,咬得特别重。

“长老…何必把事弄得这么大。”林为道。

“是你逼的!”

话未言完,便展开功力,一把拂尘如利剑般,向林为刺来。

林为一蹬石阶,借力躲开了这一击。

清尘长老哪能让其躲开,元气暗运,周身真元爆转,聚力于拂尘,再次打向林为。

“咔吱”林为又一次躲开,但树枝却受罪,被拂尘所发出的力量被劈折了。

“小子,哪里跑!”

见林为两次都躲开了,清尘长老很是不悦,真元再运,又一次打向林为。

只见林为如鬼魅般的躲开了,王非自然也不闲着,施展起武功,一掌袭向清尘长老。高手果然是高手,与人对战时,也能察觉到一道掌力打来。一蹬石阶,借力使力,一跃而起,竟躲开了王非的掌力。

“你快走,我来拖住。”王非向林为喊道。

“好!”

不再停留一分,林为一展身法,朝山上而去。

“休想上山!”

清尘长老哪能让林为上山,一提元气,跃至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王非也跃到林为旁边,对清尘长老冷道。

林为拼命的往上跑,后边的情况也随之不现。

…………………

“他到底给你什么,让你不惜得罪秀岐宗。”清尘长老冷冷问道。

“他并没有给我什么,这只是我的任务。”王非冷冷应道。

“任务?他是你什么人?能让你这样冒险护他?”清尘长老问。

“没有关系。任务,你不必知道。”王非冷道。

“我不屑知道。”

幽径小道,枝断叶落,一片狼狈。

林为终于走到了山门。

“月儿在听雨峰。”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为转头身去,一看,道:“梅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梅邪道:“我已经上山有些时日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

林为正要说话,却被打断了,梅邪道:月儿在听雨峰的听雨亭,这时候没有多少人去那,月儿就在那。”

林为心中一喜,问道:“听雨峰怎么走?”

梅邪道:“从这条道一直走,然后左拐,走过栈桥就到了。你快去吧,我来挡住清尘。”

林为笑着道:“梅大叔,谢谢!”

梅邪也笑了,道:“机会我已经给你了,结果如何,那便是你的事了。”

不多说,提起元气,拔腿就跑,按照梅邪所说的路线,林为绕过一座小假山,然后左转,一直走。

峰峦层叠,云雾飘渺,这日听雨峰特别的静。是的,很静。

林为走过了栈桥,刚踏上听雨峰,一阵清爽的风拂来,紧张的心也得到了一些缓解。可他没有太多时间享受,仍然往前走……

“这应就是梅大叔所说的听雨峰了吧?”林为看着这眼前的景象,暗道。

只见眼神均是修竹密林,一片绿竹林,中间有条小道,是由鹅卵石所铺,凹凸不平,或些竹叶飘落在地。

林为没有多想一刻,踏着鹅卵石道,一直走下去。小道不长,一会儿便来到小竹屋,边跑向竹屋边喊道:“月儿…”

当推开竹门,人不在屋内,只看见一把剑和一顶斗笠悬挂在竹壁上,东侧的床也空空如也,只有蓝色的枕头套,被单和被子,门对面的小竹窗关着。

“月儿…”林为看着空荡的竹屋,失神自语。

从竹阶走下来,看着另一条小石道,突然意识到,“听雨亭…听雨亭,对,月儿一定在那。”

听雨亭,今天的梅月儿没有练剑,从早晨起床后,便来这陪伴了她三年的听雨亭。每当心中有些困惑的时候,她便来此,一坐便是一天。

今天,她去找师傅清尘长老,可是师傅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没办法,只好又来了此处。

亭外的风景,她不知看了多少回,却还是没能进入她心里。

微风拂过,吹动了披在娇肩之上的秀发,圆圆的脸布满了愁容,眉头微皱,看着亭外风光,失神了。

“我到底喜欢他吗?”想起与宗主丁肖玉一番倾诉之语,又想起与父亲梅邪说的一席话。梅月儿忽然惆怅起来,自语道。

“可是…我喜欢他哪里?”梅月儿又自问道。

“…………”

想着想着,忽听耳边传来“月儿…”的声音,梅月儿心中一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少年从竹屋的方丈跑来,边跑边喊自己的名字。

人越跑越近,终于见到了,——林为!

她猛的站起来,大大的眼睛盯林为越跑越近,眼角湿润了。

“……林为…”当林为跑到了自己面前时,她有些不敢相信,话已说不清了。

“月儿…”看着梅月儿那眼角的泪痕,林为笑了。

“你…你怎么来?”梅月儿问道。

“当然是来看你。”林为依然笑着,说道。

坐了下来,梅月儿看着他悠然洒脱的笑,道:“这三年你到哪去了?”

林为笑着回答道:“嗯,和梅大叔分开后,我去了很多地方,但我还是在嵩山住了三年。你呢?”

梅月儿低下头,在组织语言,抬起头,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待在这座峰上,哪都没去,就一直在这里练功。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是宗主不允,我只能待在这里了。”

林为依旧挂着笑容,道:“你的生活真没意思啊!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出去看一看。外边的世界很漂亮,你一定不会想回到这的。”

梅月儿也笑了,心中积聚很久的苦闷,好像从在和林为说话的间隙中流走。

“嗯,你一定记得你说的话,一定带我出去看一看。”梅月儿看着林为笑颜常展,说道。

“嗯,一定!”

沉默一会,梅月儿担心问道:“你是怎么上的山?”

林为道:“我是偷偷上的山,你们宗主那不曾发现,不过也快了。”

梅月儿道:“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林为点了点头,道:“嗯,所以这路我都不敢走大道。”

梅月儿问道:“为什么?”

沉默,还是沉默。

晌午已过,但头顶上的太阳还是很热,汗珠偷偷爬上额头,又如豆般掉落。

“没有为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要来见你一面。不管有多艰辛,我还是要上秀岐宗见你。还好,见到你了,而且还和你聊了这么久。”林为笑着说道。

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而且很自然,像天生就是这幅脸容一样。梅月儿发现,他变了。变得开朗了,变得成熟了。

梅月儿还记得三年前,他们父女俩经过沙漠的风口时,发现了渴晕的他倒在风口,奄奄一息。于是,决定将他救下,然后一起在一座尚不知名的山谷里生活,那时的他还很内向,腼腆。

如今,他长大了。是的,自己喜欢的他,正是现在这种样子。可是,命运终究是难以躲开。宗主要抓他,并要杀了他,却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这一切,梅月儿明白了。

“你这样值得吗?”梅月儿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至少我心中那块石头落下了。看到你在这里安然无事,我也没什么好再多想什么。”林为回答道。

这时,从栈桥传来一阵声音“快点,咱们要在这里拦截那小子,不要让他逃走了。”

“啊?”梅月儿慌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来了。”

林为微笑道:“可能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梅月儿愠道:“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林为道:为什么笑不出来,大不了就与他们拼了。”

梅月儿道:“不行,他们人太多,你没必要和他们以一敌众。”

林为道:那怎么办,路已经被他们堵住了,我也没有翅膀从这百丈的听雨峰飞下去吧。”

梅月儿思忖一会,道:“我有办法!”

林为心中一喜,道:“什么办法?”

梅月儿道:“从这座亭下去。”

林为惊讶道:“什么?从这座亭子下去?怎么下?”

梅月儿不多说,走到一根亭柱前,伸出纤手,在柱子上一按,只见亭中的圆形石桌忽然动了起来,然后往一边移动,一个圆洞出现在眼前。

洞口和圆桌底部的形状一样的大小,往下探头,看不见底,黑漆漆一片。

林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密道的?”

梅月儿道:“是我无意间碰到柱子上的密钮,才知道这亭子下面有这么一个通道的。”

林为道:“通到哪?”

梅月儿道:“我不知道,但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你快走,他们就要到这里了。”

将脚先伸进去,然后对梅月儿道:“我一定会受承诺的。”

梅月儿笑着,点了头。

脚朝下,头朝上。林为进了这乌黑一片的密道。

看着林为下去,梅月儿将圆桌移回原位,心中暗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