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挂在悬崖边,他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只有呼呼划过外套的风声。他悄悄瞄了一眼,底下深不见底,掉下去一定会血肉模糊,粉身碎骨吧?
这下完了!
没想到没在圣母院的钟楼上摔死,却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死去。在这种地方,就算他掉下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吧?一想到自己要变成野狗野狼的食物,克洛德就心里发毛。既然这是他的命运,好吧。克洛德绝望地闭上眼睛,坦然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突然,他想起自己还没跟克莱尔表白,还没有去坐趟飞机,还没有吃上菲娜的拿手好菜芥蓝炒牛河,还没有看遍现代世界的书籍,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把夹在书本里那几百封写给克莱尔的情书藏起来!
一想到这里,克洛德突然来了劲,不行。得好好活下去,要是被她们看到他写的东西,那他就得丢脸丢到地狱去了。
克洛德紧紧抓住那棵救命稻草,膝盖用力抵住土壁,身子向上蹬了一小段距离。他往上一蹬,正好让双手肘都能抵在地面上。
克洛德心中大喜,这样一来,只要再用力往上蹬一点,就能让他一条腿跨上地面,这样他就能爬上去了。带着成功的喜悦和希望的光芒,克洛德双手撑地,向上一蹬,还有一点点就可以爬上去了!
克洛德用膝盖用力一抵,一条腿跨上去。不料,一颗脱落的小石子,让他抵着土壁的膝盖滑了下去,还没等那条跨上去的腿抵住地面,双手肘也失去力量向下滑去。这一瞬间,就让他前功尽弃,回到原来的处境,还让土壁上尖锐的石块割开了小腿上的牛仔布,在他白皙的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不断往外渗血的红痕。运气再背,也不过如此了。
更糟糕的事,原本就恐高的克洛德历经大瀑布,跳楼机等种种凶险后,早已经精疲力尽。单是刚才那两下,已经用尽了他吃奶的力气,现在别说是再爬上去,就是紧抓着野草都很难了。
克洛德看着上面,恍恍惚惚,突然眼前一亮,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是彼埃尔!
彼埃尔站在悬崖边,向下看着苦苦挣扎的克洛德,好像一只野狼,居高临下玩弄他的猎物。
“快、拉我上去!”克洛德喊道。
彼埃尔一动不动。
克洛德有些诧异,这场面,他似乎在哪里遇见过,充满熟悉感和深深的恐惧,就藏在他头脑深处的记忆里。
克洛德孤注一掷,一只手放开杂草,向彼埃尔伸去:“救我……求求你……”
彼埃尔一动不动,犹如一个胜利者,戏谑地欣赏着手下败将的求饶和哀嚎,冷酷又绝情。
克洛德盯着冷眼旁观的彼埃尔。多么熟悉的情景,多么熟悉的眼神,多么美的蓝眼睛啊!一个可怖的念头一闪而过,副主教大人终于记起来了,终于想起这个温柔又悲伤的眼神。
是他!原来是他!我该怎么办?早就应该想到是他!
克洛德一阵悲痛,面如死灰,往事如一幅幅画卷,现在正不停地打开,逼着他看那些荒诞扭曲的画面。
彼埃尔静静站在悬崖边。
如果他掉下去了……如果他死了……就不能再纠缠她了吧?
只有他死了……才能结束一切吧?
由他去吧……由他去吧……
克洛德,这是你的命运,怨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克洛德,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重获自由。
不要怪我残忍,是命运,是命运太过无情了。
既然它将我留下,为什么还要把你带回她身边?
我在帮助你,克洛德……
只需一小会儿,你就能彻底解脱了。
克洛德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将死之人总能发挥出身上无限的潜力。
让他救自己是不可能了,只能拼死一搏。
克洛德用力扯住野草,像刚才那样用力向上蹬。
突然,手指上一阵剧痛,让精神恍惚的他变得更加清醒。
彼埃尔的脚,狠狠踩在他的十指上。然后又放开。
克洛德一声惨叫,疼痛的双手再无力去挣扎。他不由自主松开了手,身体向下飞去。
他瞧见了彼埃尔那双冰冷的眼睛,他抓住了那双眼里一丝愧疚,一丝恐惧。
克洛德绝望至极,惊恐至极。他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最后的哀嚎,本能地对悬崖边的身影破口而出,撕心裂肺大喊一声:
“卡西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