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清在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边抽边给云皎打电话,她一直没接。抽到第三根的时候,他给倩倩去了个电话,倩倩说他在小吕家,云皎没联系过她。颜沐清只好给最后一个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祁又铭打,他很快把电话压了,接着短信过来问:什么事?张晨在睡觉,不方便接。
云皎今晚联系过你没有?
没有。你们不是一起参加袁总的婚礼?
算了,没事。改天再说。
颜沐清在楼下转了两圈,时间已经接过了22点。望一眼小区大门的方向,不时会有车开进来,但通通不是她。
最后,他走出小区,打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空荡荡的公寓,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把剩下的烟全倒出来,在茶几上一字排开。最后一根挨到了他随手仍在一边的钥匙串。那个软陶的小螃蟹依旧色泽鲜艳,举着一双大蟹钳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
他用手弹了一下它,不禁想笑,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只横行霸道的螃蟹,就不至于今天拿她毫无办法。就算再厉害的动物,也会有天敌,他有理由相信,她就是来克他的。
索性烟也不抽了,他倚在沙发上,打开他们在C市和北海道旅游时候的纪念相册。
女人的一颦一笑都涌入他脑海中,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是别人偷拍的,在北海道,她在看鲸鱼旗表演,他在她旁边,拍到了她稚气憧憬的表情,笑她的童心未泯。而这一幕被另一个与他们住同一酒店的摄影师拍下来,第二天早餐时,那人将照片打印出来送给他们。他留了自己的邮箱,请对方发电子版过来。
比起袁梓晨爱的高调,颜沐清和云皎两个人都算不善于表达爱恋的一类人,这些素材不过一些片段,还远远不够剪辑成一个完整的视频。他回想他们的相遇相识和交往过程,如果在婚礼上诚实的讲出来,一定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最令人难受的也是在这里,原本的一个玩笑,变成了一段美好,一旦用了心思,就什么都变了。如果是以前的颜沐清,就算掘地三尺也定要把她找出来,可现在不会了,他顾忌她的敏感、脆弱和怀疑。
手机突然震动吓了颜沐清一跳,手一松机器掉进了沙发缝儿里。他急忙坐起身,把手机掏出来,不小心触到了挂断键,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云皎。
他急忙拨回去,语音提示通话中,两次之后就关机了。颜沐清急的站起来,在地下打转,各种不好的念头都冒出来了。她是想找他和好,还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恼恨地敲了敲脑袋,恨不能将手机砸开,将她从那头拽过来。
这时候,颜沐清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慌了神,大半夜的她去了哪里?
云皎看着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心也跟着一片灰败。此刻,她置身于当初和颜沐清一起看雪的那个观景平台。
从婚礼现场跑掉,她知道自己太失礼了,但如果继续呆在那个空间,她更怕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打扰别人幸福的事,她不会做,只好选择离开。
在山上,她想了很多,他们共同的回忆,其实有很多温馨浪漫的地方,颜沐清处事比她成熟,心境也更开阔,总也肯让着她。以往也不是没闹过,但她知道,这一次非同往常。不管是丛友灵,还是旭东,一直都是他们之间客观存在的问题。不过是以前各自小心翼翼的隐藏,努力经营新的感情。可实际上,无异于在彼此之间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旦触及,便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她以为她修炼的足够理性克制,绝不会像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可作出逃跑的举动,也没有比哭天抢地好到哪儿去。
起初,颜沐清打她的手机,她不想接,坐在山顶看山下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种守望。她有幸福的家庭,可现在不想回去。怕他们担心,也怕被颜沐清堵住。
不是借口,她真的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入夜,山里气温更低了,她只得回到车里,开了暖风。手机终于不响之后,她开始打游戏,这个射击游戏她已经废弃好久,重新登录进去,才发现原先等级不如她的一些会员好友,积分都超过了她。
好友列表里第一位的竟然是江哲。积分是云皎的三倍多。第二位的是大学舍友宋嫣,和江哲只差一万积分,尾数都是777。云皎莞尔,宋嫣的幸运数字就是777,这对夫妻难道将游戏角逐当生活乐趣,还在游戏里秀恩爱吗?
她点了开始游戏,玩了两把手感就找回来了,于是全情投入战斗。
许是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气,今天她过关特别顺利,很快就跃升了五个排名,揉揉眼睛,继续玩。直到戴卫国打电话来。
云皎看着爸爸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心有戚戚焉。踌躇几秒,还是接了。
戴卫国问她在哪。
“开车瞎晃呢。”
“不费油啊。”戴卫国调侃,“近一个月内油价三级跳你也知道吧。”
听这语气云皎便知道父亲没有在生气,“当然,所以我现在把车停下了,看夜景呢。”
戴卫国笑了一声,“玩一会儿就回来吧,省得你妈担心。”
“爸爸,你猜到了?”云皎低声问。
“那孩子都找上门来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打不通你手机,挺急的。”戴卫国叹息一声,“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开心就躲起来,找不见人我们会担心的。”
“对不起,爸爸。”
“感情的事情总归要你们自己去解决。爸爸不知情也不多说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嗯。一会儿我会给他打个电话的,你们别担心了,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