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远处的夜空中,一大片璀璨的烟花炸开。江楼月心知,林如飞那边开始出击了,他们两人这边,要尽快乱起来,好同城外的三千精兵里应外合。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她刚解决了一人转身,发现玉泠紫已将其他的守卫都干翻在地了,上前就拉了她的手,“快走!”
两人一边往城门方向跑,一边不断地从身上掏出火折子来,随手一划,燃起火来,往易燃之处一丢,身后渐渐化作一片火海,城中越发乱了起来。守将马副将带兵去剿灭北军大营了,此刻城中群龙无首,四处火起,乱成了一锅粥。
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擅自开了城门,顿时涌进来许多敌军。这城中本也有近两万的留守兵士,可惜事出突然,他们又很分散,一处处地被敌军各个击破了,即便有反应迅速的少数几个将领想带大家守住城池,却已无力回天。胜负来得太快。
马副将带出城的兵马被杀得片甲不留,他虽负隅顽抗至最后,还是未能幸免,被林如飞亲手俘获了。
夕加北军大营中却是一片安宁,根本连望凌军的影儿都没见着。那被派去偷袭望凌粮草营的,不过区区两千兵士。
萧彧武将面前的一名夕加军士砍倒在地,剑上鲜血如水流淌。一旁的将领暗自咽了口唾沫,瞧着萧将军起伏着的胸膛,显然被气得不轻,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将军,边城送来的急报,边城……边城被夕加北军攻下了。”说完,这名将领的手都不禁有点颤抖,将急报递给了萧彧武。后者缓缓呼出一口气,变得分外平静,将急报接了过去,不必看,他已知是怎么回事了。
“报——”一名将领在萧彧武面前单膝跪下,“将军,此次来偷袭我军粮草营的夕加北军已大部剿灭,俘虏六十二人,无一人逃脱。”
萧彧武心道,两千人换边城,林如飞,萧某倒是小瞧了你。
“将军?”来报的将领问道。
萧彧武冷冷地道:“所有俘虏,不留活口,秘密执行,不得走漏风声。”
“是,将军。”来报的将领领命去了。
一旁的将领不由问道:“将军,何不留下来交换呢?”
萧彧武看着边城的方向,眼中映着火光,平静地开口道:“六十二个弃卒,你以为能换回来几个有用的人?北军此番俘获的我军将士,只怕不在少数。不过,换当然是要换的。”
这名将领没听明白萧将军的话,但也没敢问出口来。
马上就是冬月了,即便在边城中,也并不比待在城外更暖和。江楼月跟着父亲在西疆待过一小段时间,东疆也待过,常驻南疆,唯独这北疆没有来驻防过。
天雾蒙蒙的一片,连稍远一点的城楼都看不清,地面上湿漉漉的,新下过绵绵细雨,前些天的雪一直积着,冷得化不了,只能扫在了一边。
“如飞哥哥,这北疆已冷得这样儿,你说那些望凌人是如何活着的呀。”江楼月道。
林如飞笑了笑,眉眼温和地道:“月儿虽如是说,但你若真到了望凌,一样耐得冷。”
江楼月没所谓地道:“若是打仗我就耐得住。”
“嗯?”江楼月低低地疑惑了一下,站起身来,“如飞哥哥,我出去一下。”她走出房来,虽然四处都有兵士在清理被火烧坏的东西,但这隔壁房间里,有人咳嗽的声音。她并不多犹豫,抬手轻叩了叩门,“玉公子?”
里头听起来本就压抑的咳嗽声陡然止住,安静了片刻,她面前的房门开了来。玉泠紫一脸淡然,眼中有着几许冷意,并不看她,只转身进去道:“何事?”
江楼月分明见得他面色有点苍白,尽管他平素就是个面色比女子还白皙的,但方才看着,那面上的红,是因咳嗽而来的,显出微微的病态。
江楼月踏进房门,“玉公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粗通医理,若是玉公子不嫌弃,不如我帮你看看?”
“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事。”玉泠紫清淡地道,语气似轻风,听着不像刻意要隐瞒什么。
江楼月只好道:“玉公子有事只管说,我能做的,必不推辞。”她走到门口,又侧首道,“玉公子千万莫要讳疾忌医。”随即她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门。
直到门外再看不到她的身影,背对着房门的玉泠紫才转身来,走上前将门阖上。他的手迟迟没有离开房门,眼中闪动的暗芒有点混乱,他只觉胸口一甜,一口淤血几欲涌上来,他忙地捂住了胸口,调整着呼吸,缓缓地平息下去。
“将军,这是方才望凌军派人送来的,说是要跟我们交换战俘。”将领把一封信函交给林如飞道。
林如飞打开来看过,把信函递给将领,后者接在手中看完,“将军,您打算如何做,换是不换?”
林如飞道:“换,当然要换。”不换就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不过萧彧武此举,肯定不只是交换战俘如此简单,这次北军夺回了边城,萧彧武当然要谋划着再战。
“这次的战俘,足足有两万余。”曲副将道,“萧彧武想换区区六十几个,意欲何为?”
“将军,我们当真要把俘获的马立等人,也还回去?”闻副将道。
“我们同意交换战俘,也同意把马立等将领还回去,这如何还,我自有主张,诸位将军不可掉以轻心,边城要一直处于备战状态!”林如飞坚定地道。
“是!”桌边坐着的众将领纷纷站得笔挺,齐声应道。
待众将领散去后,林如飞身后的侍从道:“看来他们对如飞哥哥,已是敬服。”
林如飞平静地道:“但想来还是有人心里以我年轻不堪重任,阳奉阴违。”
侍从微笑着道:“那就让将士们都看看,林将军的风采。”
林如飞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他顿了顿又道,“那挑选战俘的事,就交给月儿了。”
“是,将军!”江楼月站得笔直,严肃地道。
边城中的某一处,一人立在窗前,看着不远处林如飞等人住的地方,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消息,将纸笺置于烛火上焚了,没有送出去。他口中自语道:“的确是个难得的女子。”话语里透着几分欣赏之意,但他眼中的萧然,并未因此减轻。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跟公子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