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皮埃尔拖着酸痛的身体,拐着脚爬上吱吱作声,破烂不堪的楼梯,如同往常一样,进来后顺手把门一关,陈旧的摇摇欲坠的门,就像他一样的衰老。房间里的电灯没有关,老了,什么都容易遗忘。
卧室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皮埃尔惊愕看到不速之客黑色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这是F国的贫民区,一室一房,家里没有什么太值钱的,若是强盗知道的话,他是不应该来这里的,或许是一个刚出道的嫩鸟,皮埃尔在想着。
这个坐在铁床沿的蒙面强盗,摆摆手枪,示意皮埃尔走进来。
“我想你找错地方了,朋友,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皮埃尔端详强盗,目光又偷偷瞟了某处一下。
“我是来找你的。”强盗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友善。
皮埃尔慢慢挪动脚步,从房门处走入房内,两人相距两米,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略显局促。
“我想你搞错了!”皮埃尔很镇静,他认为是个小毛贼而已,拖动拐腿向左边挪动一步,“你是要钱吧,我还有点钱,我过去拿给你。”
铁床的侧面摆放一张乌黑的木板桌,强盗喝住皮埃尔,“别动!”
皮埃尔祈祷强盗没有发觉自己的动机,但一个强盗进屋不翻箱倒柜似乎不合乎情理,他突然感动一阵不安。
强盗站起来,慢慢走到墙壁边的木桌,枪头依旧指向皮埃尔,轻轻拉动左边抽屉,一只枪拿出,接着抛给皮埃尔,讽刺的口吻,“你要找的这个吧。”
皮埃尔接过枪,希望奇迹会发生,扣动扳机,空咔的扳机声,如同他意料的,子弹全部退出。
不知何物突然击中自己的脸部,人飞出去摔落地上,皮埃尔认为是拳头,速度的快速,他根本看不清,血从嘴角流出,有碎牙齿吐出。
“请照我的话做,不要自讨苦吃!”强盗用嘴轻轻吹气左手的拳头,似乎疼痛的是他。
皮埃尔倒在地板上,抹抹嘴角的血迹,他知道自己很难站起来,还是两手撑住地面,挣扎起蹒跚的脚,勉强站起来,冷眼看向强盗,
“皇帝在那里?”强盗厉声道。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皇帝的,胜利城的旧相识,还是叛逃的人,皮埃尔突然感觉到很冷,但九月的天气,在深夜里只能说是凉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皮埃尔受了一拳,他没有必要再恐惧,打定主意先装糊涂。
“佩普斯基,我们应该坦诚相对!”强盗放下拳头,声音又变得友善起来。
“我叫皮埃尔,你找错人了!”皮埃尔强硬的语气肯定自己的身份。
“佩普斯基,你很健忘,但你还有一颗红色的心,能想起二战胜利日,还能千里迢迢回去参加阅兵,若不是这样,我真的难找到你。”强盗指指墙壁的日历,红色的圈圈,包围一个日子,九月一日。
皮埃尔置若罔闻,“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
强盗从衣兜里拿出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在皮埃尔面前摆动一下。“这是谁的日记,你说呢,呵呵。”强盗很得意轻笑两声。
暗格里的日记本竟然被找了出来,这该死的人,把心爱的东西拿走了,该如何对付他,要冷静下来,皮埃尔深呼吸一口气,却被愤怒打乱思维,一股怒气从肺部奔袭而出。
“还给我,你要来没有用,那只是我能回忆过去的信物,请不要剥夺!”皮埃尔愤怒伸手过去,企图抢夺,只是冰冷的枪口警示他的手,不要再往前伸展。
“别那么大声说话,明白吗,告诉我想知道的,我就会还你。”强盗轻声柔和说着话,就像哄骗小孩一样的伎俩。
“你想干什么?”皮埃尔目光紧紧落在日记本上。
“四十年的确是个很长的时间,孔雀斯基向你问好,还有我!”强盗说出的名字,两个人的名字,记忆长河中潜入水底的暗礁,突然浮现出来,皮埃尔的瞳孔放大,他惊讶的表情很快收敛起来,表情恢复平静。
两人对峙的眼神,强盗把蒙面的黑布扯开,“佩普斯基,你认不出了吗?”
熟悉的脸,一个故人,就在面前,就是眼前的强盗,瞳孔再度放大,脚跟噔噔蹬往后倒退,皮埃尔这次不能再收敛自己的紧张。
“你,你,你。。。。”皮埃尔不自觉的重复,声音有点颤抖,“你怎么还活着!”
“你可以活这么久,难道我不应该吗?”强盗笑了起来。
“我是为了理想献身!”谁都不应该活的太久,但为理想献身的皮埃尔觉得自己应该。
“我不想和你谈理想,告诉我皇帝的下落。”强盗目不转睛盯住眼前的猎物。
“你要来做什么,我不知道!”皮埃尔后悔说错话,而强盗的目光逼迫自己内心的慌张,露陷吗,不行,一定要坚持住。
“佩普斯基,好好想想,你是知道的。”强盗说。
皮埃尔感觉身体软软的,没有多余的力气涌上身体,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笼子里,不是一个野兽,而是待宰杀的羔羊,两个人的对峙,压迫感如潮水涌来。
“你找来做什么?”皮埃尔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心想是应该争取多一点时间思考,怎么去对付这个恶魔,同时给他一种顺服的错觉,很显然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耐心被燃烧到尽头,握得滚烫的枪,里面的子弹提醒很不烦恼,强盗内心的写照。“请不要说这些所谓的话,浪费彼此的时间。”强盗摆动一下乌黑的枪。
“他被带走了。”皮埃尔急促回应,加速的心跳,感觉身躯被跳跃的心晃来晃去,根本站不住。
“谁带走了?”强盗追问。
“凌风,那个叛徒!”皮埃尔很愤慨,当时没有想到凌风是这样的人。
“叛徒?我不知道谁是叛徒,你还是凌风?”强盗不太相信皮埃尔的话。
凌风,一个曾经的好人,但没有人知道狼是会披着人皮的,愿他与地狱同在,包括眼前的恶魔,皮埃尔诅咒着,思索着。
“我不知道他是阿昆塔的同党,他骗了我,带走了皇帝。”皮埃尔感觉头有点昏昏的。
“不要把这些推到凌风身上。”强盗皱起的眉头,瞬间的思考,觉得应该补充一句话,“我问过他,他说是你带走的。”
凌风还没有死吗,看来这个恶魔能找到我,凌风一样的下场,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皮埃尔感觉脑里生锈,曾经活跃的思维,此时运转很慢,很想拍拍脑袋。
时间在流逝,皮埃尔突然抬起手,愤怒,还是发狂,用手指指着强盗,一阵苍凉的笑声,“他胡说,他使诡计骗开我,后面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我是和他一起隐匿皇帝,只是具体地点我不知道。”皮埃尔骤然暗淡的眼,眯成一条直线,放下刚才嚣张的手,
强盗凌厉的眼神,看着,听着,等待皮埃尔更多的破绽。
“日记还给我,我就告诉你。”皮埃尔提出等价的交易,在他看来是合情合理的。
“说出来我就把日记就还给你。”强盗再次摆摆手中的日记本诱惑皮埃尔。
“我可以交给你,只是现在不在我这里!”皮埃尔突然有了想法,似乎看到黑夜里的一丝光芒,他的思想如同踩下油门空转的车轮。
“在那里?”强盗的情绪有点失控。
“我带你去吧。”皮埃尔已盘算后后面的一切。
“你只需告诉我在那里。”强盗往前一步,慢慢逼近皮埃尔。
“我预订的坟墓里。”秘密说出来,皮埃尔感觉身体很软弱,一点力气没有,只有愤怒被强硬在压在肺部里,待机而出。
已得到皇帝下落的强盗看起来很轻松,却没有发出动身的预告,就是原处站立,没有一点动静。
这该死的恶魔没有按照设想去做,他在想什么,难道发觉自己的阴谋,一切和自己想到的相差太远,皮埃尔想到悬崖边的绝望,只是往下一跳就了事的绝望,出手指向日记本,“我说完了,把日记本还给我,这是老师唯一的纪念,我想和老师永眠,和理想永生。”
“我会还给你的,最后一点,麻烦告诉我,被撕掉的几页,写的是什么?说出来日记本就会是你的。”强盗再往前一步,一座大山的壮汉,投出一个黑影到皮埃尔。
“我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我到手的时候就是这样。”皮埃尔还是抱着希望,就是一点希望都可以让自己振作。
“你又装傻,写的是什么,快点说出来。”强盗已经很不耐烦。
“里面说的是,关于。。。。”皮埃尔故意放低声音。
“大声点,我听不到你说什么,耍花样吗?”强盗看到眼前的猎物,眼睛闪过一道狡诈的目光。
“你要听清楚就靠近点,怎么你不敢吗?”皮埃尔挑衅。
要耍花招,看看能有什么把戏,强盗心想。
强盗举住枪慢慢靠近皮埃尔,一个发疯的人,愤怒向他扑去,毫无顾忌自己的拐腿,手上还有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从皮靴暗处抽出的。
强盗看着枪头冒出的白烟,还有死去的皮埃尔,匕首离他只有五公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