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玉曲江宽宽的河床上,从雪山上下来的河水变得温和起来。河边的石缝里渗出冒着蒸汽和气泡的热水。热水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潭,水潭四周围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河滩不远的地方上有几顶帐篷和马匹,帐篷周围的石滩上铺满捶洗过的被褥毯子和衣服,色彩鲜艳。几个藏族男女在帐篷外支起锅子忙碌着……
和继兴的马帮远远地看见温泉了。
来顺:已经闻到煮羊肉的香味了。
李贵:我的身上痒得好像钻进了很多蚂蚁。
和继兴:让我们离女人远一点,脱得光光的,顺便把我们的楚巴泡在水里,泡着楚巴的河水会变咸呢。
来顺:大雪到来前有得是阳光,要是把我们的楚巴晒得又软又轻,一天的阳光是不够的,我们就在这里开亮吧,要是这些藏族人不走,晚上我们可以一起跳舞唱歌呢,他们一定带来了足够的羊肉、青稞酒、酥油和奶渣……
和继兴笑呵呵地:阿叔,只要到了好地方,你就变得像孩子一样不走想了,我们就在这里开亮。
在马脚子们的欢呼声中,马队叮叮咚咚地朝河边滩地走去。
河边的藏族阿叔看见马帮就迎了过来。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你们从哪里过来?”
“从拉萨过来,还要走到德钦去呢。去年我们路过这里,热水塘里的人就像羊圈里挤满的羊,今年的人少了呢”
“哦,很多人已经走了,我们的路远来得晚了些,还要住上两天呢。”
“今年的青稞收得多吗?”
“多呢,装青稞的牛毛袋子都满了,只是过冬的草少了些,我把弱一点不能过冬的羊宰了风干,垛得像柴垛一样,要是你到我家做客的话,羊肉够你吃上一个冬天呢。”
“我们已经闻到羊肉的香味了。”
“我的女儿好像知道有客人要来,煮了很多羊肉。你们卸了驮子泡泡热水塘就过来,我还带来了自己酿的青稞酒。”
“我们已经饿得像冬天的野狼,会把你的羊汤都喝光呢。”
哦呵呵……藏族阿叔爽快地笑起来。
和继兴他们赤条条地泡在热水塘里,他们舒服得已经懒得说话了,闭着眼睛,满脸享受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来顺才说:哦,吓古拉和怒古拉留给我的酸疼,现在正从骨头里一点一点往外跑,我舒服得都想哭呢
李贵:要是一路都是吓古拉和怒古拉,我情愿做一头牦牛。要是一路都是玉曲江边的热水塘,我愿意走到天边呢。
和继兴:石头磨得像鸡蛋一样光滑了,那是我们爷爷的爷爷就在这里泡澡呢。
来顺:赶马的路和人一样,一会受罪一会舒服,一会要哭一会大笑。在吓古拉山上我们像和仇人打仗,在热水塘,我们像和姑娘幽会。
李贵:晚上就可以和藏族姑娘跳舞,要是能把姑娘带回帐篷就好了。
来顺:那要看姑娘阿爸的腰刀愿意不愿意。要我说,只有********头会把姑娘领走,一会姑娘会把最好的一块羊肉放进锅头的碗里。
李贵:不会这么神吧,我可不信呢。
来顺:我敢打赌,过一会,第一块羊肉会给我,我是客人中的长辈,可是姑娘给我们锅头的,一定是一只羊腿。
一只羊腿从锅里捞出搁进一只碗里,碗的主人是和继兴。
来顺和李贵笑得翻倒了。
姑娘一脸的疑惑,接着就被客人的笑羞红了脸。
玉曲江边的夜晚,篝火映红跳舞的人,歌声传得很远……
澜沧江水有些平静地奔流着,阳光下,女人们一边晒盐一边说着唱着。
和继花的小屋前,阿果奶奶小心地牵着刚会走路的朵朵。
和继花在江边背着水。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盐田里的女人们抬起头。
一个头上扎着红头绳的康巴汉子骑着马从山上下来了……
康巴汉子的马到了盐田旁,大声喊着:姐妹们,不认得了吗?我是邦达草原的嘉措,我要找花花。
秋凤:自从知道我们的茨诺没有回家,这个家伙就像苍蝇一样盯上我们花花了。不行,要让这个花心狼知道一下我们纳西女人的厉害。
女人甲:上次他换走了花花好多盐呢,还是不要惹这个粗鲁得像牦牛一样的家伙。
秋凤不听:哎,嘉措,你还牵着我的手跳过舞呢,我们纳西女人的手不是白牵的,第二次来要帮牵过手的女人背十桶水呢。
嘉措:是吗?那我还牵过花花的手呢。
秋凤:那就要背上二十桶水呢。
嘉措:我壮得像一头牦牛,好呢。
嘉措穿着笨重的藏袍,笨拙地下到盐井里,舀满水,又笨拙地爬出盐井,朝着盐田上走,卤水溅出打湿了藏袍,嘉措喘着气叫喊:你们背水的路连羊都不肯走,盐水把我的楚巴弄湿了,我的楚巴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牛皮一样重呢……
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嘉措:难道我背水有这么好笑吗?
女人们笑得更厉害了。
在女人们的笑声中,嘉措有点慌,脚下一滑,人和桶一起滑下盐田的坡路,嘉措站起来,漂亮的藏袍已经变成了泥袍。
女人们不敢大笑了。
秋凤:嘉措,屁股摔疼了吗?
嘉措:就让我用一块邦达草原的牦牛酥油,换我要背的二十桶水吧。
和继花匆匆赶来:嘉措,谁让你背水呢,我们这里是不准男人背水的。
嘉措:啊!是秋凤说我跳舞牵了你们的手,要背上二十桶水才行呢。
和继花气恼地看了一眼秋凤,再看一眼狼狈的嘉措,忍不住也笑起来……
澜沧江边,和继花用江水漂洗了楚巴,摊晒在石头上。
嘉措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他探起身子看着给他洗楚巴的花花,叹了一口气:要是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都情愿背着水桶摔倒在这里……
和继花拿着晒干的楚巴走上来,让嘉措穿上:嘉措,你不是认识很多马锅头吗,你在路上见了这些马锅头,帮我打听一下我的哥哥,他叫野山驴,是察瓦龙的马锅头,我都有十年没有见到我哥哥了,我只有他一个亲人。
嘉措:以后还会有一个亲人。
和继花瞪了嘉措一眼。
嘉措赶紧说:野山驴,察瓦龙的野山驴马锅头,已经记在我的心里了……
和继花的小屋前,嘉措带来了一只白白的小羊羔送给刚会走路的朵朵,阿果奶奶从嘉措带来的皮口袋里取出红糖、酥油、肉干、鹿茸……
嘉措:奶羊羔子已经断奶可以吃草了,过两年朵朵就能喝上羊奶了。
和继花:嘉措,你带来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我换给你的盐,你的一匹马是驮不走的,赶紧叫你的骡子来吧。
嘉措,我要去德钦呢,骡子已经走远了,我是来看小朵朵的,一会要骑马追赶我的马队呢。
和继花:你是要送给我这些吗?
嘉措有点像犯错误的孩子:是给小朵朵的,你们纳西族的中秋节要到了。
和继花:我是不会白白拿走别人东西的,要么换走我的盐,要么带走你的口袋。嘉措,你是不会白白送给我东西的。
嘉措鼓起勇气: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女人,那次你背盐在山上我就忘不掉你了,我要把你娶到邦达草原去,我有宽大的家园,有成群的牛羊,就缺一个我喜欢的女人了。我会等的,三年、五年、十年,要是茨诺回来了,我不会再到盐井来,要是茨诺不回来,就嫁给我吧。
和继花:我的茨诺会回来的,我要等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你不要来换我的盐了,拿上你的口袋,带上你的羊羔走吧。和继花走回自己的小屋,砰地把门关上。
阿果奶奶微笑着点着头:我们的花花,我没有看错,我也喜欢我们的花花。
嘉措难过地:老阿妈,口袋和羊羔子就留给朵朵吧,我是不会再来了……
山坡上,伤心的嘉措骑着马慢慢走着,他看见了盐田里的女人们,低下了康巴汉子倔强的头,秋凤她们目送着失魂落魄的嘉措……
和继花也看着走远的嘉措:嘉措,你是个好男人,可是我的心里只有我的茨诺……
圆圆的月亮升起了,秋凤家,罗杰和秋凤往院子中间的桌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印着“月”字的“班涛”(纳西族的月饼),周围摆好了核桃、板栗等,罗杰把点燃的炭火端出来架到桌子上,再把炖着肉的锅架在火上。
阿果奶奶在院子里逗着萨娃子和朵朵玩。
秋凤:阿妈,就要贡月亮了,花花咋个还不来。
阿果奶奶:过中秋节了,花花想茨诺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吧。
圆圆的月亮下,和继花独自一人穿着茨诺给她买的披星戴月的羊毛披肩行走在江边。
女声独唱:
哎……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阵清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德仁昌商号,杨老板迎接着满载而归的和继兴。
杨老板:野山驴锅头,你平措叔叔的马帮驮来了察瓦龙一年的收获,把你拉姆阿妈特意为你宰的一只羊也带来了。他们要你这个冬天回察瓦龙,平措的女儿卓玛姑娘等着和你完婚呢。
和继兴很意外的神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杨老板:怎么?我以为告诉你的消息会让你高兴得像个孩子呢。
和继兴掏出藏在怀里的蓝彩云的绣花手绢:杨老板,我有心上人了,我正要去维西见她的阿爸呢。
杨老板意外地:哦,要是你和卓玛没有婚约,你当然可以去维西,要是有婚约你还要去维西,那就不是我的朋友野山驴了。
和继兴:旺堆阿爸收养我的时候,卓玛还拖着鼻涕呢,我们两家从来没有说过让卓玛嫁给我。
杨老板爱惜地拍拍和继兴的肩膀:没有婚约那就好,你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不管你娶哪个姑娘,我都要好好祝福你,都要给你送上一份厚礼。不过你要早早告诉平措阿叔,不要耽误了卓玛姑娘。
和继兴点点头:我想明天就去维西,接着就回察瓦龙,把我和维西彩云姑娘的事说给阿妈和平措阿叔。
杨老板点点头:我相信你……
赶马调声中:
和继兴骑着紫红马翻越白芒雪山,
和继兴牵着马走在澜沧江东岸的峡谷峭壁间,
和继兴走过一个有着教堂的村庄,
和继兴驱马奔跑在山间草地上……
和继兴来到了和蓝彩云相会的小树林里,马儿吃着草,和继兴躺在草地上回忆着和彩云相会的情景。
和继兴牵着马走进了维西,他特意在马脖子上系了铃铛,走在石板路上铃铛的声音传得很远。
和继兴叨念着:彩云,听到我的铃铛在响吗?
和继兴牵着马在蓝彩云卖奶渣的街头守候着,那些卖山货土产的人们都在,可是蓝彩云卖奶渣的街角空着。
和继兴有些不安起来。
走来的傈僳族姑娘的穿戴和蓝彩云差不多,和继兴期待的目光一次次变成失望。
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一种不祥的阴影布满和继兴的脸上,他焦急地来到蓝彩云的家门前喊着:彩云,蓝彩云,我是野山驴——
一个傈僳族阿妈开门走出来:你是德钦来的野山驴马锅头?
和继兴急切地点点头。
阿妈:我是蓝彩云的阿妈。彩云说了,你来了找不着她会在街上喊呢。
和继兴老实巴交地叫了声阿妈。
阿妈顿时流出眼泪:怪不得彩云这么喜欢你呢,还真是个好小伙子。
和继兴已经急得要哭了:阿妈,彩云呢。
阿妈流着泪。
和继兴着急地:阿妈,彩云为哪样不见我?
阿妈哽咽了一会缓缓地:让我咋个和你说呢……我们维西有个人人都怕的祸害叫罗结巴,过去当土匪的时候,谁家的女娃娃长得好看,就抢到山上去糟蹋,那些女娃娃有的就跳崖了,有的就嫁到外乡不回来了。现在罗结巴发了财,在丽江有商铺和马店,很少回维西了。不知道哪个对罗结巴说我家彩云长得好看,他就跑到我家说看好我家的彩云了,搁下一袋子银元说要娶彩云做二房。彩云的阿爸胆子小,屁都不敢放一个……
和继兴眼睛一阵发黑,他赶紧扶了一下马鞍,绝望和仇恨使他的神色透出凶狠:阿妈,你是说彩云让那个罗结巴取走当二房了?
阿妈抹着泪点点头:彩云要寻死就撞了墙,嫁出门的那天头上的伤都没好,天天不吃不喝念叨着野山驴,野山驴,快来救我。
和继兴咬牙切齿,抽出腰刀挥手一砍,捆在马背上的酒坛子啪地在地上摔碎。
阿妈:野山驴子,不要恨我家彩云,她太可怜了。你要是能早点来,我也会让娃娃跟你跑,阿妈老了,不怕罗结巴。
和继兴狠狠地:阿妈,我不恨彩云,我要找到罗结巴,救回彩云。
阿妈抹着泪走了。看着可怜的老人,和继兴追上去,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元:阿妈,彩云不在你身边了,这点钱是孝敬你老的。
阿妈推开和继兴的手:彩云够让你伤心了,我不能要你的钱。再说了,彩云阿爸是个老酒鬼,有了钱就买酒,喝醉回来又砸东西又骂人。算了,没有了彩云,我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阿妈唠叨着关上院门……
紫红马孤零零地拴在树林里,和继兴躺倒在树下。
和蓝彩云相会的情景又浮现在和继兴的眼前……
悲凉的赶马调中:
和继兴在山坡上神色冷峻……
和继兴在风雪中牵马走在峭壁间的栈道上……
和继兴守着点燃的篝火看着绣花手绢痛哭失声,山野回荡着他的呼喊:彩云……
和继兴站在山垭口望着远方,嘛尼堆上的经幡呼啦啦地飘着……
察瓦龙村。
拉姆家里,卓玛背着满满一桶水倒进拉姆阿妈的大铜缸里。
拉姆疼爱地:卓玛,就叫上你阿爸来吃晚饭,以后你嫁到我家里了,就把你阿爸带过来一起住吧。
卓玛:阿爸去德钦和野山驴子的东家说了,我们的野山驴子就要回来了。
拉姆:卓玛,你知道野山驴子的真名吗,有两个呢。
卓玛:一个叫和继兴,野山驴子是云南中甸的纳西族,还有一个名字叫提布,是左贡拉达村央金奶奶起的,我阿爸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
拉姆笑起来:可是你阿爸说你笨,什么都记不住呢。
卓玛:阿妈,你和我阿爸还有野山驴子总是取笑我,阿爸说我的脑子是木头做的,野山驴子总说我拖着鼻涕。
拉姆笑得弯了腰:卓玛,你就要嫁给一个纳西族小伙子了。
卓玛:我阿爸说了,藏族和纳西族是一个祖先呢。我们藏族女人只要喜欢一个男人,会不顾一切的,很多藏族女人都嫁到云南、尼泊尔和印度了。
拉姆:小提布,赶快回来吧,赶快让我有个孙子吧。
卓玛听着拉姆阿妈的念叨偷偷笑着……
夜幕下的丽江古城,和继兴牵着马在石板路上嘚嘚地走着,他走进一家马店,看一看就走出来,又走进一家马店,看一看再出来,就这样一家家马店走着看着……
暗夜中的小巷,一家很小的马店里亮着灯,一个纳西族老人守候着。
和继兴牵马走进小马店。
老人和蔼地:小伙子,夜深了,我的马店人少便宜呢。
和继兴:咋个便宜?
老人:算上你的马料,一天收你两角钱可行?
和继兴:好呢。
和继兴把马交给老人牵走,自己打量着破旧的小马店。
老人再回来:可要做饭给你吃呢?
和继兴:吃过了,烧点开水就行了。大爹,你的小马店没得人住呢。
老人叹口气:前几年,那些本钱少的小马帮住的人多呢。这几年不行了,兵荒马乱的,说是又要打小日本又要打红军,丽江古城黄狗子多了,好多都是土匪穿起了军装,抢骡子,抢货物,只有财大气粗的大马帮才敢在丽江出出进进,小马帮都找不着了。
和继兴:大爹,丽江城里可有一个维西人叫罗结巴的老板呢?
老人:你问他做哪样?
和继兴:我维西的姑姑家认得他,让我来看一下能不能当个小伙计,找口饭吃。
老人:不认得的人打听他,我们都不敢说。大研镇过了石桥那个大马店就是罗结巴的,旁边的商号也是他的,上面的牌牌写着“罗家昌”。这个人过去当过土匪,财大气粗、欺男霸女,凶得很呢,他府上政府里做官的、骑着洋马挎着枪的长官一天到晚出出进进,你要在他家里当小伙计可要小心,做不好要挨打呢。
和继兴:是了。
一大早,和继兴走过石桥。
一家大马店人马出出进进,旁边的商号门匾上果然写着“罗家昌”。
一个气派的穿着绸褂的老板陪着一个军官走出商号,两个人拱拱手。
军官:那就谢谢罗老板鼎力相助了,告辞。
罗结巴:好说,好说,胡团长慢走。
卫兵牵过马,胡团长上马挥挥手扬长而去。
罗结巴呸地吐了一口痰:****祖宗呢,刘师长见了也要给我面子,你算个球。
和继兴走上前,装着很胆怯的样子叫了声:罗老爷。
罗结巴:你是哪个,有哪样事?
和继兴:我是彩云的堂哥,我姑妈让我来看一下彩云呢。
罗结巴打量一下和继兴:算是娘家人了,进来进来,正好我有话和你说呢。
罗结巴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也没让和继兴坐下就说:你姑妈家的彩云是母狗呢,你看把我咬的。
罗结巴撸起袖子让和继兴看。
和继兴看了一眼:咬得狠呢,我是娘家人,罗老爷你把她喊出来,我这就打她一顿。
罗结巴:不用了,我已经把她送给****的一个团长当丫头了。
和继兴一愣:罗老爷,彩云可是你娶过来的太太呢,咋个能送人。
罗结巴咆哮着:她枕头底下藏了刀子,我夜里睡觉像死猪一样,怕哪天晚上死在这个母狗手里呢。女人我睡的多了,睡着舒服就睡,睡着不舒服就送人,你回去对你姑妈讲,以后不要来我这里找人了。
和继兴站着不动:罗老爷,这个事我回去不好说呢。
罗结巴挥挥手:咋个不好说,让你姑妈来找我就是了。走了走了,我还有事呢。
和继兴还是不走:我要见彩云呢,你咋个能把彩云送人呢。
罗结巴跳起来就给了和继兴一巴掌:你还敢对老子吼呢,胆子不小。
罗结巴推搡着和继兴:给我滚,滚远点。
和继兴被推搡得趔趄着。
和继兴趁着罗结巴不注意,抽出腰刀猛地回转身,一刀捅进罗结巴的肚子里。
罗结巴睁大了眼睛。
和继兴冷峻地:罗结巴,你这个欺男霸女的土匪恶霸,彩云是我的心上人,我让你死个明白。
和继兴抽出刀子又捅了一下,罗结巴爬倒在地抽缩着。
和继兴走出罗结巴的会客室,穿过熙熙攘攘的商号大堂,走出门去……
纷飞的大雪把澜沧江边的盐田铺上厚厚的白色,大风呼嚎着。和继花的屋子里,朵朵正在香香地喝着包谷糊糊,鼻子和嘴巴上沾满糊糊,阿果奶奶看着直笑。
朵朵:阿妈,我还要吃一碗包谷糊糊。
和继花:没得了。
朵朵懂事地放下碗舔着嘴唇。
阿果奶奶:朵朵,你阿妈白天在给人家的盐田做雇工,晚上还要给自己的盐田里背水,辛苦呢,你长大了要孝顺。
朵朵点着头。
阿果奶奶叹着气:我都八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难的日子,娃娃连包谷糊糊都吃不饱。
秋凤推门进来:花花,教堂里太冷了,今天晚上做祈祷在我家呢。
秋凤家的火塘烧得旺旺的,屋里挤满了男男女女,罗杰和秋凤招呼着进来的客人,阿果奶奶搂着萨娃子和几个老人坐在一起,和继花带着朵朵坐在女人堆里。
主教进门:雪下的太大了,有的家远的教友来不了就不等了。昨天下盐井村的一位教友去世了,让我们起立,祝福她在天堂快乐。
人们纷纷站起来,低着头,沉默着。
教主:可以了,请坐。
人们呼呼啦啦坐下。
教主:今天我们共同朗读福音书哥林多前书第13章,我读一句,你们跟着我读一句。
教主打开书:爱是恒久忍耐,
众人:爱是恒久忍耐,
教主:又有恩慈;
众人:又有恩慈;
教主:爱是不嫉妒,
众人:爱是不嫉妒,
教主:爱是不自夸,
众人:,爱是不自夸,
教主:;不张狂,
众人:;不张狂,
教主:,不作害羞的事,
众人:,不作害羞的事,
教主:不求自己的益处,
众人:不求自己的益处,
教主:不轻易发怒,
众人:不轻易发怒,
教主:不计算人的恶,
众人:不计算人的恶,
诵读声中,朵朵在和继花的怀里睡着了。
纷飞的雪花,静寂的村庄、盐田、江水……
祈祷的声音继续着:
教主的声音:不喜欢不义,
众人的声音:不喜欢不义,
教主的声音:只喜欢真理;
众人的声音:只喜欢真理;
教主的声音:凡事包容,
众人的声音:凡事包容,
教主的声音:凡事相信,
众人的声音:凡事相信,
教主的声音:凡事盼望,
众人的声音:凡事盼望,
教主的声音:凡事忍耐;
众人的声音:凡事忍耐;
教主的声音:爱是永不止息,
众人的声音:爱是永不止息……
和继花背着睡熟的朵朵,独自推门走进冰冷的教堂,她跪在神像下面。
空寂的教堂回荡着和继花的声音:主啊,我的阿果奶奶告诉我,只要说出真心话,就是不会祈祷也会得到主的原谅和指引。主啊,不要让我的茨诺死掉,让我的茨诺回来,让我的阿爸和阿妈好好活着,让他们原谅我,我会跟着我的茨诺带着我们的朵朵回家的,让我的阿爸阿妈忘掉我的罪孽、高兴地看到我们回来吧……
教堂外面,还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和默默奔流的江水,和继花祈祷的声音—
主啊,请指给我一条路吧,指给我一条能见到阿爸阿妈的路吧,我想回家,指给我一条回家的路吧……
和继兴骑马走上了高高的山岗,脚下是流淌着的怒江和察瓦龙村。
平措家,卓玛拉着平措:阿爸,野山驴回来了,不要舍不得你的好酒,我们去看野山驴。
平措:野山驴一回来,我的卓玛就变成会唱歌的云雀了。
和继兴牵着驮满东西的马从草原回到拉姆阿妈的院子里。
和继兴:阿妈,我们已经有了可以过一个冬天的干柴和干牛粪,这次我要好好陪你过完藏历新年。
拉姆:小提布,过完年你就走了,阿妈还是一个人,你要让阿妈什么时候抱上孙子呢。
和继兴:阿妈,鞍子好用马骑着才舒服,只有遇到心爱的姑娘才能一起过日子。
拉姆:美丽的卓玛一直在等你呢,我想就在这个藏历新年让你们完婚。
和继兴:阿妈,卓玛是个好姑娘,可是我没有想过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门外一阵响动,是卓玛拽着阿爸平措要离开院子,平措气得发抖。
卓玛看见拉姆走出来,赶紧擦掉泪水,称呼也改了:拉姆婶婶,野山驴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是他要的马鞍子,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卓玛转身跑掉了。
拉姆赶紧追出门去,喊着卓玛,卓玛已经跑远了。
拉姆气恼地回过身:小提布,你走吧,回到你的中甸去,永远也不要来察瓦龙了。
平措也气愤地:野山驴子,我家卓玛和你一起长大,她心里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家的卓玛咋个活呢,依着卓玛的性格,我怕她会跳怒江呢……
平措跑出去追卓玛。
和继兴从怀里掏出蓝彩云的绣花手绢:阿妈,我刚从维西回来,我最心爱的姑娘蓝彩云让土匪抢走了。我又去丽江,把抢走彩云的土匪杀了。阿妈,我的心里是满满的仇恨,手上沾着人血,我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娶卓玛。阿妈,我的心里在流血呢……
和继兴跑出家门,骑上他的紫红马,发疯似得朝着小时候练枪的林子和草地奔驰。
拉姆看着远去的和继兴,独自暗暗落泪……
卓玛果然站在怒江边高高的崖子上,脸上满是泪水。
平措喊叫着卓玛赶到江边。
卓玛偷偷擦掉泪水,回转身来,微笑着看着阿爸。
平措:卓玛,你要是不想让阿爸活了就跳江,阿爸会跟着你一起跳。
卓玛:阿爸,我为什么要跳江。你说过,不要让恶人留在自己的帐篷里,不要让悲伤留在自己的心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醒来的卓玛已经不是今天的卓玛了,她会忘掉一个叫野山驴的纳西族男人……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又是树绿花开雪化的季节。
和继兴的马队长长弯弯地走在雪山上……
和继花在江边背着水,在盐田里收拢着结晶的盐……
朵朵已经不用人扶着走路了……
和振海拄着拐杖在村口迎接着背着柴火走回来的赖头……
尼曲老眼昏花地织着土布……
东川铜矿的堆矿场上亮着一盏汽灯,把漆黑的夜照出一片惨白。
茨诺和难友甲背着矿石走出坑口。
难友甲:茨诺,我的胃痛的就像要炸了。
茨诺,就给喝一点荞面糊糊,出工收工都见不着太阳,哪个的胃不痛?
难友甲:不行我们就跑吧,我熬不住了。
茨诺:是呢,我的娃娃都会走路了,我太想家了。可是咋个跑呢,能走的路都有黄狗子把守,这里的山都是光秃秃的,藏都没得地方藏,要是好跑,我早跑了。
难友甲:****妈的,老子真想和这些恶狗一样的矿丁拼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呢。
他们走到堆矿场上,听见有人惨叫,一个矿丁正在殴打大爹,大爹倒在地上满嘴是血。
茨诺和难友甲赶快过去拦住矿丁。
难友甲:莫打了,再打人就完了。
矿丁:老东西,我早盯着你呢,半天也见不到你背一趟矿出来,磨磨蹭蹭的。
难友甲:这么大的年龄,能背矿就不错了。
矿丁眼一瞪:关你屁事,我看你不想活了。
难友甲急了:你爷爷早就不想活了,有胆你过来打我。
矿丁抡起枪托就打,难友甲搂住矿丁扭打在一起。
喊叫声惊动了另一个矿丁,一边跑过来,一边朝天放了一枪,大喊着:苦力暴动了。
茨诺迎上去和放枪的矿丁也扭打在一起。
大爹擦着嘴上的血,抓起矿石砸向矿丁的后脑,两个矿丁都不动了。
远远的响起锣声。
大爹:你们快跑。
茨诺:大爹,和我们一起跑。
大爹:我年岁大跑不动,不能拖累你们。你们顺着山沟往南,往会泽昭通那边跑,要是能度过金沙江,就在四川躲一躲,快跑了。
枪声响起,火把已经近了。
茨诺焦急地:大爹,快跟着跑了。
大爹拼命推搡着二人,回身朝着火把跑去,大喊着:有人把监工打死了,往山上逃了……
随着枪响,大爹倒在地上。
茨诺和难友甲眼睁睁看着大爹为了掩护他们死去,无奈地逃进漆黑的山沟……
傍晚时分,一座县城火光闪闪,枪炮轰鸣,红军攻打着城里的保安团。
天亮了,县城街道上,老百姓欢迎着红军……
监狱的门被打开,关押的人们蜂拥而出……
粮仓被打开,红军战士给百姓分发粮食……
字幕:1935年5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九军团攻占乌蒙山下的云南会泽县
金沙江边的渡口集结着准备渡江的红军,茨诺和难友甲等人穿着老百姓的服装背着枪,行走在只有少数人穿着红军军装的队伍里,他们到达了江边。
茨诺回望着铜矿方向:友庆叔,大爹,我要给你们报仇。
茨诺朝着家乡的方向:花花,现在顾不上你了,我要跟着红军度过金沙江北上抗日了,等我打败日本鬼子,消灭了欺负我们穷人的土豪恶霸,我就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茨诺登上了江边的木船……
第十二集
字幕:三年后
崇山峻岭中拥满修路的人,妇女儿童和老人敲打着石块,男人拽拉着沉重的石碾子碾压着路面,更多的人用锄镐刨挖着坚硬的山地。
字幕:1938年,侵华日军全面封锁中国沿海,20万云南各族人民仅用九个多月修通了国际援华物资唯一的陆路通道滇缅公路
澜沧江边,萨娃子和朵朵蹦蹦跳跳地在盐田旁边玩耍,和继花帮着秋凤修整着盐田,她们把红泥倒进盐田密密麻麻铺好的碎木板上,和继花一边铺着红泥一边嘱咐着:萨娃子,朵朵,莫要疯,小心摔下去了。
和继花擦擦汗水,她明显黑了瘦了憔悴了。
阿果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盐田:朵朵,跟着奶奶回家,要下雨呢,你也该喝羊奶了。唉,要是没有茨诺,嘉措也是个好人。没有嘉措送来的奶羊,萨娃子和朵朵也不会长得这么好呢。
和继花苦笑着。
一阵大风刮过来,下起了暴雨,女人们跑到盐田的架子下面躲雨。
和继花抚摸着酸疼的肩背。
秋凤掀开和继花的衣服:哎呀花花,你的背磨破了。
和继花:早就磨破了,长好了又磨破。
秋凤:骡子的皮那么厚,驮货都要磨破,我们背水的女人比骡子还要可怜。
女人甲:我的背磨烂的时候要趴着睡,我男人和我做那事也只能趴着,像牲口一样。
女人们哈哈笑着。
和继花低着头。
秋凤:要不是到处都有盐水,我们的皮早就烂掉了。皮磨烂了有盐水,可是日子难过了就没得办法。
女人甲:是呢,赶马回来的男人们,脸色越来越难看呢,过去唱着歌子回来,现在都是骂着牲口回来呢。
和继花:秋凤姐,罗杰大哥过去都是去中甸丽江贩盐,现在咋个老是去察瓦龙呢?
秋凤:这几年云南那里闹红军,云南的村子里路上到处都是打红军的黄狗子,又抓人又抢东西,罗杰他们不敢去了,罗杰说好多黄狗子都是过去的土匪。
和继花:秋凤姐,上次罗杰阿哥去察瓦龙,帮我找我哥了吗?
秋凤:找了呢,没有人认识野山驴马锅头。察瓦龙有好多村子,每个村子都离得很远呢。
和继花失望地:旺堆阿叔没有说是哪个村子,那时候我还小呢。
秋凤:花花,你的背都磨烂了,不要给别人的盐田背水晒盐了,那样会把你累垮掉。
和继花:没得事,我扛得住。朵朵大了,吃的多了,茨诺不在家,我不能让朵朵饿着,帮人家干一天活給一碗包谷面呢。
雨停了,和继花爬上盐田去抹红泥。
女人甲:刚才我说和男人做那事,花花低着头也不笑,她是在想茨诺呢,这么年轻的新媳妇,没得男人咋个熬得住呢。
秋凤叹口气:现在家里有男人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就不用说花花了。
女人甲突然笑了一下:秋凤,一说起花花日子难过,我就想起那个康巴人嘉措,你那次把他可整惨了。
秋凤没有笑:嘉措要是再来,我都为花花高兴,不会再让嘉措出丑了。说起来,有嘉措帮忙的那两年,花花的日子好过呢。
秋凤也爬上盐田,同情地看一眼花花:花花,晚上我给你送过去一碗包谷。
和继花摇摇头:我家还有呢。
秋凤:有个鬼,有粮食还去做别人家的雇工。你累垮了,朵朵咋个办。
和继花低头不语,和秋凤一起抹着拍打着红泥……
德仁昌商号里院子里,运往拉萨的茶,盐等大宗货物堆满院子,骡子们经过一冬天的调养,头头毛亮膘壮。和继兴、来顺和李贵他们忙着上驮子。
杨老板隔着窗子:野山驴锅头,请到账房来一下。
账房里只有杨老板,茶水也是杨老板亲手冲泡。
和继兴看到杨老板一改往日和颜悦色一脸的神色凝重,有些不安起来:杨老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杨老板把茶水端给和继兴:野山驴锅头,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改一下称呼,你叫我杨大哥,我叫你继兴。你帮我赶马这几年,我的生意很顺利,骡子也增加到一百多头,我们二人相处的像兄弟一样。
和继兴:是呢,杨老板对我好呢。
杨老板:你看,我刚说改称呼,你又叫我杨老板。
和继兴笑笑:习惯了,
杨老板又变得神色凝重起来:继兴,如今你是滇藏路上有名的野山驴锅头,路上的事我很放心。可是这次去拉萨有件事情我要啰嗦几句。
和继兴放下茶碗也严肃起来:杨老板,哦不,杨大哥,有哪样事你就说,我会做好呢。
杨老板点点头:继兴,这次拉萨交给你的货里,有三十多驮是贵重西药,你一驮都不能丢。茶丢上几驮,我们可以从下关再买,可是这些贵重西药都是从外国转到印度,又从印度转到拉萨,丢上一驮,就再也没有了。
和继兴:我晓得了。
杨老板:还有,这三十多驮货,你要带着李贵送到打箭炉(今四川康定),亲自交给康达昌的王老板。李贵去过打箭炉,路熟呢。剩下的骡子和货让来顺叔当锅头带回德钦。
和继兴:我听明白了。
杨老板:继兴,这些药能救活好多人,他们都是打日本鬼子受伤的英雄。你常年在山里赶马,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日本鬼子占了南京,国民政府已经搬到重庆了,重庆就在我们云南的旁边,过了金沙江就是,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了。
和继兴:打箭炉离重庆不远了,这三十多驮货要是给重庆的,我就直接走到重庆算了。
杨老板笑笑::你把货一驮不少地交到打箭炉就是立了大功了,剩下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和继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杨老板端起茶:继兴,以茶代酒,我就等着打箭炉货已收到的电报了。
和继兴端起茶:大哥放心,一驮货都不会丢……
康定情歌主题音乐,贡嘎山遥遥耸立,清澈的木格措湖水荡漾在群山之间,如刀锋般剑指晴空的石头山谷里,一座小城隐蔽期间。
字幕:四川康定(打箭炉)
和继兴的三十多头骡子驮着捆绑结实的油布包经过木格措,走进群峰耸立的山谷里。
打箭炉的石板街上,骡蹄嘚嘚,铃铛叮咚,靠街的一所红墙店铺上面,额匾上写着康达昌。
马队停在店铺门前,小伙计通报之后,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疾步而出,拱手施礼:是野山驴锅头吧,杨老板早就告诉我了,后面请。
马队进了店铺的后院,几个小伙计小心翼翼地卸下油布包,直接搬进了库房。
王老板摸摸包裹严实的油布包,满意地点点头:这些货怕颠怕晒又怕淋,你们辛苦了。到了打箭炉,我要请你吃上一顿藏香猪火锅,里面放了松茸、白菌、大脚菇。当然,第一件事就是给杨老板发电报。
和继兴开心地笑起来。
十几个四川背夫背着摞得高高的长条形竹蓖包进到院子,他们用叉棍支住竹蓖包,让肩膀轻松一下,他们抚摸着酸痛的肩背,一个个龇牙咧嘴。
和继兴上前拎拎草包的重量,大为吃惊。
一个背夫说:二百斤,比你的骡子还能背。
和继兴:你们从哪里走来?
背夫:油津,八百多里路,过二郎山,走得快一点,十几天就过来了。
王老板:野山驴锅头,火锅还要炖一会,我先给这些背茶的把脚钱付了。
和继兴点点头:王老板,我驮来的货可是要这些背夫背到四川呢。
王老板神秘地把和继兴拽到一边:我自己有马帮,货走青海甘肃。野山驴锅头,以后给我的货路上要小心,更莫对外人说货的去路,这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和继兴不解地:你们搞得神神秘秘的,和杨大哥一个样。
突然一声嚎叫:日尔妈哟,疼死格老子了。
和继兴回转身,等着拿脚钱的背夫就在院子里两人一对,扒下衣服,背上都是烂乎乎的。
一个背夫爬倒在地,另一个背夫用茶叶沫涂在倒地背夫的背上搓抹,倒地背夫疼得叫骂着。搓完茶沫再抹些大烟灰,倒地背夫爬起来作揖道歉:对不起兄弟,疼得忍不住骂娘了。
另一个也作揖:晓得,晓得。
这一个还作揖:轮到你了,爬倒。
另一个:要得。
这一个:忍不住了就骂。
又是一阵嚎叫……
和继兴对李贵说:他们太苦了。
李贵:可是我们又苦又险,他们是皮肉受些苦,我们弄不好要命呢。
王老板拿出银元和铜板,每人付了脚钱。
背夫们都很高兴,抓起叉棍,“走了,去烟馆里舒服一下”,“莫上瘾吸多了,要给婆娘娃儿留点钱……”
背夫们朝烟馆跑去……
历史镜头:成群结队的日军飞机,被轰炸的城市、公路、桥梁……
字幕:一1938年9月28日至1944年12月26日,日军飞机对昆明及滇缅公路沿线等20多个城镇进行了数百次狂轰滥炸
滇缅公路上被炸毁的车辆,****工兵和民工在抢修着桥梁。
驮运器材和生活品的马帮到达工地。
飞机场的简易跑道上,民工们拖拉着大石碾子碾压跑道,附近停着几架小型飞机,美军军官和飞行员们在机场忙碌着。
字幕:1938年8月,美军飞行教官陈纳德接受宋美龄的建议,在昆明市郊组建航校训练中国空军。此后,中美空军携手开辟了著名的“驼峰航线”,运输了大批军需物资,并在保卫昆明和滇缅公路、以及在怒江保卫战、腾冲反击战等重大战役中给予日军空中地面部队以沉重打击
和继兴带着马队来到了机场。
看到满载而来的马帮,美军官兵高兴异常,他们跑过来亲热地拍打着和继兴、来顺、李贵等人,有的美军士兵把香烟、罐头等塞给他们,对他们竖着大拇指。
接收了货物的中国官员把工钱付给和继兴:实在是太少了,很对不起,现在是抗战时期,到处都要用钱。
和继兴爽快地:没得关系,美国大鼻子漂洋过海帮我们打日本,连命都要丢在这里呢,我们就是没得工钱也要为打小日本做事呢。
官员:马锅头,交完了货就赶快走,这里不安全,日本的飞机说来就来了。
和继兴:好呢。
空地上,卸了驮子的骡子倒地打着滚,来顺和李贵忙着检查骡子的蹄子。几个美军士兵很有兴趣地围观着,看见赶马人钉铁掌,美军士兵竟然过来帮忙,他们的动作也很熟练。
来顺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美军士兵叽里呱啦说着,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国学生笑着翻译:这位美军说:你们的烟草和马粪味道和他家乡的味道一样,他闻着很亲切,他是美国西部农庄的牛仔。
来顺:你告诉他,我送给他一点我们云南的毛烟,他可以卷着抽。
翻译说完,士兵高兴地拥抱着来顺,然后毫不客气地摘下来顺的漆布凉帽扣在自己的头上,又叽里咕噜一通。
翻译:他说你们是了不起的滇牛仔,他知道你们从西藏越过雪山走来,他想留下你的帽子作为纪念,他很喜欢你的帽子。
来顺点着头:如果他能把骡子带回家,我就送他一头中国骡子。
翻译说完,几个美军士兵都大笑起来。
又一个美军士兵指着和继兴的皮领褂对翻译说着,翻译表情有点为难。和继兴明白了,脱下皮领褂就给了美军士兵,美军士兵送给和继兴一个非常漂亮的搓轮打火机,两人拥抱在一起。
警报声突然响起,美军士兵们迅速朝飞机跑去,和继兴看见从澡堂子里冲出许多只来得及穿了短裤的美军飞行员,他们光着身子冲进宿舍,又光着身子背着飞行包跑向飞机。
一架架飞机起飞了。
和继兴望着飞机消失的天空。
来顺:才和我们说说笑笑呢,这一飞起来,说不定就有回不来的。
和继兴望着天空:我佩服这些美国大鼻子,说死就死了,还乐呵呵的。走了,来顺叔,我们从下关驮了茶就赶回德钦。杨老板说,很多打日本用的货物在拉萨堆成山了,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傍晚时分,和继兴的马队到了下关,走到一家马店前。
和继兴:来顺叔,你们先住下,我去勐滇茶庄把茶订好,明天一早我们驮上茶就赶紧走了。
来顺:好呢。
和继兴来到勐滇茶庄,茶庄院子里一派繁忙,铜蒸锅呼呼冒着热气,凉架上铺满压好的饼茶,几个男人站在压茶石鼓上,身体重心在脚跟脚尖转移着挪动转着身体。大铁锅前,茶庄老板亲自翻抖着满锅的青叶,有两位老人在竹箩里揉着茶叶。
看见和继兴来了,茶庄老板把大铲子交给旁人:走,喝茶去。
两人来到会客室,老板亲手泡茶。
和继兴:易老板,每次来茶庄,没进门就听到说笑声了,咋个这次来没得动静,人也少了好多?
易老板叹口气:小日本的飞机三天两头过来扔炸弹,下关这里好多人都跑了。
和继兴担心地:那你的茶也没得多少了。
易老板:是呢,炒茶的师傅跑了,剩下两个老人炒不了多少。再说打仗了,政府的捐税多了,钱也不值钱了,山上抓夫的抓夫,逃的逃,茶园没得人管,送过来的茶更少。
和继兴:那我这次拿不到多少茶了。
易老板:按说呢,茶少了,价格高了,好卖了,茶就紧俏了。可是呢,如今兵荒马乱的,西藏下来买茶的马帮见不着,白族往丽江送茶的马帮也见不着,你来了我高兴,要多少茶都有呢。
和继兴舒了一口气:这一次呢,我要八十担紧压茶,多搭上些老叶子的原山茶,拉萨那边好多寺庙里的活佛喇嘛爱喝原山茶。
易老板:好呢好呢。现在人没得钱喝茶,好茶更不好卖,多搭些原山老茶当然行呢,我这个茶庄一百多年了,恐怕在我的手上要关门了。
和继兴咬牙切齿:我的马帮刚给昆明的飞机场送了货,美国大鼻子都开飞机帮我们打小日本呢,死了不少人。收货的给的工钱刚够人和骡子吃喝,以后驮打日本的货,政府怕是没得工钱给了。可是不给工钱也要驮,人家打日本的军队死到战场上的多了,我们赶马就是辛苦点。
易老板:那这八十担茶我只收六十担的钱,也为打日本出些力。
和继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易老板:晓得晓得,就这样,赶快打垮小日本,我才有生意做,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和继兴:易老板,你和我的东家杨老板是老朋友了。杨老板让我转告你,西藏那里茶缺的多呢,就是现在日子不太平,进藏的茶少了。你要是能低价存上一批茶,路只要好走了,杨老板就把你存的茶全部买走。
易老板:好呢,其实我也这样想过,现在很低的价钱就能收到茶,你们说话了我就敢收茶。来来来,喝茶,这可是易武车家老牌子的古树茶……
和继兴朝着马店走去,来顺在马店门外的巷子里正等他呢。
和继兴:来顺叔,晚上冷呢,站在街上做哪样?
来顺一把将和继兴拽到街角:野山驴,你知道这个马店的老板是谁?
和继兴摇着头。
来顺:是——蓝——彩——云——
和继兴一下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半信半疑地说:来顺叔,莫开这么大的玩笑,你没有看错吧。
来顺:算我看错了,可彩云和我打招呼呢,她也看错了。
和继兴呆呆地愣着。
来顺:彩云问我,阿叔,你们的马锅头野山驴呢?他还好吗?我是又惊喜又心慌,话都不会说了。
和继兴:后来呢?
来顺:我拿不准你想不想见她、恨不恨她,就说野山驴做别的事情去了,这一趟赶马我就是马锅头。因为,我看见她背着娃娃呢,一个两岁大小虎头虎脑的男娃娃。
和继兴想了想:来顺叔,人家都有娃娃了,见不见都没得关系。
来顺:那好,我先去和彩云打个招呼,别把她吓着了。
来顺进了马店。
和继兴抓耳挠腮地在街角转了好久,才走进马店。
两个人就默默互相望着。
来顺打着圆场:彩云,我们的骡子明天要赶路,可都上了马料,我去看一下,马料不好我可不给钱呢。
来顺走出去,屋里只剩下冤家二人。
蓝彩云先开口: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和继兴:你为赶马的开店,我就是赶马的,咋个见不着。
蓝彩云:是呢,就是为了能见到你,才开马店呢。
和继兴东看看西看看,没话找话地:开马店辛苦呢,这么大的院子,是那个团长家的院子?
蓝彩云:是他的院子,但他不是团长,只是个营长,他说当了团长就不容易死了,营长还是要带兵往前冲呢。
和继兴:才过了六年,你就老了很多呢。
蓝彩云:你还不是一样,刚见你的时候又威风又子弟,现在都胡子拉碴的。
两个人沉默着。
蓝彩云:坐嘛,站着像个拴马桩。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蓝彩云:你恨我吗?
和继兴摇摇头:阿妈说你都撞墙寻死了,我咋个恨你呢。
蓝彩云小声哭起来。
和继兴有点手足无措:莫哭了,团……营长看见不好呢。
蓝彩云擦着泪:他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带着部下在祥云呢。
和继兴:你奶渣做得好,开马店可行呢?
蓝彩云:不行就慢慢学。和那些团长营长的太太在一起,我不会打牌不会打扮,也看不惯让人白白养着。这个院子大呢,闲着可惜,下关来来往往驮茶的马帮又多,就开了马店。这么多年,只要听到铃铛声,住不住我的马店都要出门看看,是不是你来了。
蓝彩云深情地看了一眼和继兴。
和继兴也很动情:刚才来顺叔说见到你了,我的血一下子就冲上头顶了。来顺叔问我见不见你……其实我天天都想你呢。唉,还说这些做哪样,你都有了娃娃了。
蓝彩云:知道我开马店了,以后来下关驮茶就住这里,我又不要你的钱。
和继兴摇摇头:住店掏店钱,吃饭掏饭钱,再说钱是东家的,该给钱还要给。可是,我不想住你的马店,见一次难过一次还不如不见,时间久了就忘了,就好过了……
蓝彩云低下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和继兴看着蓝彩云,眼睛也湿了。他站起来,走到门口,脸朝着院子,不想让蓝彩云看见他的眼泪。
好久,和继兴转回身,已经平静下来:营长对你可好呢?
蓝彩云点点头。
和继兴:娃娃是你和营长的?
蓝彩云有点生气地抬起头:难道还是和罗结巴的?要是怀了罗结巴的娃娃,我早就跳江了。
和继兴:罗结巴咋就把你送给这个营长了。
蓝彩云:他和他团长是贵州老乡,关系好呢。那次团长派他给罗结巴送了很多枪和子弹,罗结巴高兴呢。正好我和罗结巴闹得要死要活,罗结巴就说,真想把这个疯婆子捆了扔进金沙江。他就说有个大院子,缺个看门整家务的丫头,罗结巴就把我送给他了,其实他也是救我呢。
和继兴:看来他对你还好,要不怎么都有娃娃了。
蓝彩云:我是让罗结巴睡过的脏女人,还能哪样。他说我愿意回家就回家,我哪有脸回家呢,就和他住在一起开了马店。
又是一阵沉默。
蓝彩云:罗结巴是你杀的?
和继兴点点头。
蓝彩云:我一听说就知道是你干的,杀的又狠又利索,外面传疯了,有的说是一个会隐身的侠客干的,有的说是仇家雇的职业杀手,只一刀就捅在心上了,人哼都不哼一声就没得了。还好不知道是你,要不我和家里人可就惨了。
和继兴:我捅了两刀,第一刀不拔出来他不会死,我告诉他,蓝彩云是我心上人,我让你死个明白,才又捅了第二刀。
睡着的娃娃哭起来,蓝彩云抱过娃娃,摇晃着哄着……
蓝彩云抬起头:他爸爸是贵州人,娃娃生在云南,就给他起了滇生这个名字。
又沉默了一会,和继兴看着滇生又睡着了就站起来:娃娃困了,我也去睡了,明天一早赶回德钦呢。
和继兴走了两步,听见蓝彩云轻轻叫了声:野山驴。
和继兴回转身,看见蓝彩云眼里的泪花就要掉出来了。
蓝彩云:你真的不恨我吗?
和继兴摇摇头:我是恨我呢,你喊我救命的时候,我在西藏的雪山上。谁让我是个赶马的,谁让你喜欢的是个赶马的。
蓝彩云:忘掉我吧,我是让罗结巴睡过的脏女人。
蓝彩云看着走出门的和继兴,已经是泪流满面……
星星和月亮还在天上,村里的鸡叫了,和继花悄悄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朵朵,穿好衣服,背起大木桶,轻轻掩上门,门吱地响了一声。
朵朵没有睡着,门一响她就睁开眼睛,看着妈妈出门了,自己也穿好衣服,轻轻推开门,跟在妈妈后面。
和继花独自走在通往江边的路上,她看着月亮欣慰地自言自语:月亮好亮呢,我就不用点火把了。到了盐井口,和继花小心地下到深深的盐井,舀满卤水,背上井口,朝着自己的盐田走去,她边走边小声哼唱着:
金鸡银鸡啊,你给盐井留下了盐
让我许个愿吧,让我不再背那沉甸甸的木桶吧……
和继花突然吓了一跳,一个幼小的孩子坐在自己的盐田边上,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朵朵。
和继花气恼急了:朵朵,你吓死阿妈了,你黑夜里跑出来做哪样?你掉到江里咋个办,你让野狼叼走了咋个办。
朵朵哭了起来。
和继花赶紧把木桶里的水倒进盐池,拎起朵朵就往家走。
朵朵挣扎着:阿妈,给我做一个小木桶吧,朵朵要陪着阿妈背水,要是阿妈掉进江里了,要是阿妈让野狼叼走了,朵朵就没得阿妈了,让朵朵咋个办呢。
和继花听了朵朵的话,气消了,她蹲下来搂着朵朵:朵朵,夜里江边冷呢,快回去睡觉,阿妈背几桶水就回去了。
朵朵:阿妈骗人呢,你每次半夜出来背水就背到天亮了,阿妈就到别人家的盐田干活了,是阿果奶奶告诉我的,阿果奶奶让我长大了孝顺阿妈。
和继花搂着朵朵坐在盐田边。
朵朵:阿妈,为哪样别人家的阿妈夜晚都在家里睡觉,只有我的阿妈一个人出来背水?
和继花:是阿妈睡不着。
朵朵:阿妈,黑夜里你一个人在江边不害怕吗?
和继花:阿妈是大人,不害怕。
朵朵:阿妈,为哪样别人家的娃娃都有阿爸我没有呢?
和继花:你有阿爸,阿爸出去赶马没有回来呢?
朵朵:阿妈又骗人,别人家的阿爸赶几天马就回来了,可是朵朵还没有见过阿爸呢。
和继花:因为别人家的阿爸走的路短,你阿爸走的路太长了。
朵朵又哭起来:为哪样别人家的阿爸走的路短,我的阿爸走的路远,为哪样别人家的阿妈晚上睡觉,我的阿妈要背水呢,朵朵为哪样要有这样的阿爸阿妈呢……
和继花声音哽咽着:我的朵朵长大了,懂事了。
朵朵:阿妈,我的阿爸是不是长得又高又大,就像阿果奶奶家的罗杰叔叔一样?
和继花:是呢,你阿爸长的比罗杰叔叔好看呢,是盐井最子弟的男人。
朵朵:阿妈,朵朵想阿爸呢,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和继花:快了,就要回来了……朵朵,阿妈今晚不不背水了,阿妈搂着朵朵睡觉好不好。
朵朵:太好了,太好了……
月光下,背着木桶的和继花领着朵朵朝家里走去……
一大早,和继花和秋凤她们在盐田里劳作,有个头系红布的康巴汉子牵着两头骡子走下山岗。
秋凤看见了高兴地喊着:花花,嘉措来了,这下子好了,主啊,谢谢你。
秋凤在胸口划着十字。
和继花看着远处走来的康巴汉子,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很复杂的表情。
康巴汉子走近了,不是嘉措。
康巴汉子对盐田里的女人们喊着:我是邦达草原的强巴,我找你们村里的花花。花花在吗?我驮来了两头骡子的青稞和包谷,要换花花的盐。
和继花的眼里含着感激:是嘉措让强巴来的。
秋凤:是嘉措手下的那个强巴,这个粗野得像牦牛一样的嘉措,心细得像羊毛呢,就在花花最难的时候派强巴来了。
花花家里,强巴刚抹平盛着包谷的碗自己就笑了:忘了忘了,习惯了,嘉措不让抹平呢。
和继花:强巴,嘉措是不是在山路上?
强巴支支吾吾。
和继花:秋凤姐,你帮我把盐换给强巴,我去见这个笨蛋。
秋凤笑着:好呢好呢。
嘉措和马队停在山岗上等着强巴,见和继花走来,嘉措惊讶地睁大眼睛,手挠着头呵呵地傻笑起来。
和继花:嘉措锅头,我不见你是为了我的茨诺,我要等他一辈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让强巴来换我的盐,这次我看到了一个康巴汉子像母牛一样的好心肠。要是我没有说错,你为什么要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躲在山上呢。
听到和继花这样说,嘉措大为感动:有了主人家的小羚羊,也不能不让别人去喜爱它,要是你忘掉了我的过错,再路过这里我就不会躲到山上了。
和继花笑了。
嘉措爽朗地哈哈大笑。
和继花:以后路过盐井,你就像阿哥一样下来坐坐,喝碗茶,点起篝火跳舞唱歌,你可愿意呢?
嘉措点点头,依旧哈哈地笑着……
日军飞机疯狂地轰炸着,一所古城在轰炸中陷入火光浓烟中。
字幕:1941年7月,日军飞机开始对下关(今大理市)进行轰炸
紧闭的马店大门,空荡荡的街巷,以往热闹的茶城下关显得萧条清冷。
和继兴牵着马独自来到了蓝彩云的马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