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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3天(上) 口干舌燥

天色刚刚放亮不久,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鸟鸣,刘宝打了个呵欠,已经醒了过来。也说不清是自己睡醒的,还是被这热闹的鸟叫声惊醒的。

嘴巴里有点难受,胖子睡觉会打呼噜的,所以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感到口干舌燥。在家里时候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一大杯白开水。刘宝拿过旁边的矿泉水瓶小心的喝了一口,只剩下勉强一瓶底的水了。

“看来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取水啊”,刘宝暗自打算,强忍着一口喝干的欲望,把水瓶塞到了一边。又躺了一会儿,照例发了一会呆后,才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继而走出车外。

不知道是因为久未锻炼,还是昨天运动量实在太大,他感觉浑身酸痛不已,两腿酸胀也就算了,连胳膊也在疼,一用力就忍不住直咬牙。“比花钱去健身房的效果好多了”,刘宝苦笑着自嘲道。

火红的朝阳刚刚从他右边山脊方向爬起来,红彤彤的色彩很是喜人,却没有多少的热度。

刘宝深呼了几口气,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又犹豫了半晌后,想了想,就在平台上面对初升的太阳断断续续的勉强打了一套军体拳,然后又练习了半套捕俘拳,把全身筋骨都活动开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痛的,大汗淋漓。

大学时代,刘宝参加了“散打社”,除了学了几招散手之外,就是跟一名学长学会了这套军体拳。当初学的时候是作为课前热身的,因为据学长说军体拳只是部队出操时候才用,实战性不大。反正刘宝性情随和,也不喜欢与人争斗,参加散打社也纯粹是被学长拉来的,管他实战不实战的,就当是健身了。

事实上,从刘宝当初学会到现在也确实一次都没碰上能用到的地方。工作以后也就开始两年还偶尔打一下套路,后来更是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现在要断断续续的边回想边练习,但好多动作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至于捕俘拳,其实应该叫擒敌拳的吧?刘宝就想起了枫,曾经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捕俘拳的称呼就是跟着枫喊来的。枫的老家在AH地处淮河以北,靠近豫省,是他们班年龄最大的一个,因为他是以士官身份退役后再上的大学。大一时候军训,教官都要喊枫一声老兵前辈。

枫的身高有将近一米八,两条浓重的卧蚕眉,身材修长,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肌肉”,夏天在寝室里光膀子的时候,彪悍的就像一头豹子。胖子常对着他那一身的肌肉尤其是那呈现出两个“田”字的腹肌流口水,惹得枫总是说他是变态。这也没办法,谁让枫的腹肌有八块,而胖子的肚子上就一大块呢。

但刘宝觉得最赞的,是后来偶然的一次枫身着一身黑西装,顺手打了一个“直摆勾击”的动作,被无意中看到的胖子惊为天人,简直是目眩神迷,完全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枫这一刻完全打出了力量爆发的视觉感,几乎能肉眼看到力量像水波一般随着枫的一个蹬腿跨步扭腰从腿上传递到腰部传递到肩膀再从手臂到拳头闪电般“炸”出去,没扣上的西装像披风一样抖擞,简直就是雄性荷尔蒙爆表啊。

于是,刘宝死活缠着枫要学他这一手低调装“逼”的本领,嗯,胖子真实的原始出发点就是这个。被烦的没办法的枫只好随手教了几个动作敷衍他。但是乐滋滋的胖子后来总算明白了一句老话,“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啊。以枫的身材打出动作来,那是帅的掉渣,可是以胖子那圆滚滚的身体做出的动作,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感十足,尤其是几个伏地动作,人家做起来兔起鹞落的干净利索,可胖子做起来却只看到一团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最终,被实在不忍直视的室友们道出真相后,胖子只能恨恨的怪枫动作不标准,故意把他教歪了,却从此不再人前显摆这几手了。本来就没有学全,加上多年不练,胖子也是回忆了很久才勉强打了小半套的捕俘拳动作。

“哎,毕业都十多年了,再没见过枫和其他很多同学。原本说好了今年国庆节放假同学们聚会一次的。”刘宝想想就觉得很难过,亲爱的同学们,此生大约是没办法再相见了吧?

郁闷的掏出一包烟,胖子摸索了半天后陡然一惊,把烟盒拿到眼前向里看去,却发现只剩下最后两支了。抽了十多年烟,他烟瘾不小,每次出门身上最少都要带上两包。现在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他终于是要“断粮”了。

“没吃的没喝的没抽的,老天爷你想干什么?要玩死我你才爽是不是?!”

最终,无奈的刘宝只好小心的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气,细细的品味烟雾在肺部翻腾的感觉,一直抽到烟屁股才恋恋不舍的丢掉,然后仔细的把最后一支烟连烟盒一起放到副驾驶的杂物箱里。

“算了,不抽就不抽了,正好趁这机会戒了算了,现在不是提倡健康生活吗?这最后一支烟,就留个念想吧。”刘宝遗憾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烟蒂,一脚踩灭了它,拍拍屁股转身迎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通过两天的观察,刘宝已经发现太阳都是从他的右手边山脊的方向升起来的,要是没有意外,那个方向毫无疑问就是东边,那这么说平台的正前方基本就朝着北方了。

搞清楚了方向,带上三个矿泉水瓶,胖子收拾好随身物品,决定还是先下山去取水,然后探索一下身处的环境,搞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半岛上还是在哪里,顺便再找点食物。他现在已经感觉到饥肠辘辘了,嘴里也干渴的难受。

顺着山脊,刘宝向东边走去。因为昨天要爬到背后的山顶,也是先走的这一段路,所以现在走起来难度小了一些。至少路上很多碍事的树枝已经被折断或者推开了,地面也有一点点浅浅的走过的痕迹。几十米后,刘宝来到昨天转弯上山的位置,再往后走又要在原始丛林里穿行了。

走到这里,刘宝忽然灵光一闪,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先在附近找了一根比较直的堪堪一握的树枝折了下来,截取一米多的样子,再取出腰包里准备放血用的折刀削了削枝条,使之握手更舒适一些。这样既可以当作登山杖减少一点体力消耗,又可以在前面挥舞扫开各种植物和小枝条什么的,还可以惊走可能存在的蛇虫之类的东西,尤其重要的是可以扫开蜘蛛网。刘宝这货基本上什么都不怕,不论是老鼠还是蛇还是蠕虫什么的,唯独对蜘蛛有点发怵,更讨厌蜘蛛网,被蛛丝弄到脸上手上粘乎乎的总感觉很难受的样子。

做好了手杖,刘宝又用折刀在边上几颗大树上都割掉一点树皮,做上记号,然后继续向东边走去。刘宝没有走直线,而是顺着地形,基本上是以一条斜线向山脚走去。直上直下的话坡度太大,刘宝觉得有点冒险。斜线行进虽然路程长一点,但是跋涉的难度小很多,也安全的多。况且这次是为了探索环境,多走一点也无所谓。

每走一段路,刘宝就会顺手在边上的树上划个记号,省的自己转圈子。然后注意着时间,每隔四五十分钟就会找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休息十分钟左右,喘喘气。对于四体不勤的刘宝来说,这两天的运动量有点太大,现在还浑身酸痛着呢。

要命的是,剩下的一点点水也已经在路上喝完了,刘宝现在汗出如浆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走路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休息,身上的汗好像立刻就涌了出来,他感觉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要不是在路上摘了几个不知名的浆果,尝试着吃下去润了润喉,还真是顶不住。好在这么长时间已经至少下降了不少的高度了,从树林的间隙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白色的水面,让胖子大感欣慰。

靠坐在一棵粗大的枫杨树下休息了一会后,喘匀了气,刘宝拄着手杖正准备起身一鼓作气下山喝水去,忽然他身子一僵,停止了所有动作。从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声响,能听见枝叶轻微摇动的声音,仔细倾听,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踩踏声传来。

刘宝定了定神,压抑着呼吸,靠着树干慢慢支起身子,然后从旁边探出头,视线越过树后面的一丛小灌木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终于,他发现了一抹白色在离他不远的灌木丛后方一闪而过。缩回了头,眯着眼睛,胖子抿住嘴巴,以树干做掩护缓慢的转过身子,把左脚轻轻移到身前对着灌木丛的方向,后腿慢慢蹬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因为经过仔细辨认之后,他意外的发现,那透过树丛看到的缓缓移动的白色,竟然是一只很少见的白鹇。

刘宝还从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过野生的白鹇,目测一下最多只隔了十米而已。刚才那一抹醒目的白色,就是白鹇的尾巴。顺着尾巴向前看去,能看到白色的布满了黑纹的背部,再向前观察,能明显看见它那红彤彤的脸蛋。此时这只白鹇正有点侧向的背对着刘宝,悠闲的在地上寻觅着食物,大约是发现了什么,它兴奋的低头猛啄着,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抓住机会,刘宝右手轻轻拉开跨在腰上的腰包外面小口袋拉链,抓住弓头掏出他的新君威,一把已经用了五年的木柄传统弹弓。然后左手握住弓把,顺手一摆抖顺皮筋组,右手从挂在腰带的强磁上扣下两枚8mm钢珠,把其中一枚钢珠放入皮兜,拇指和食指第一指关节外侧捏紧皮兜,右手小指则扣住另一枚钢珠作为备用。

深吸一口气,刘宝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白鹇的红脸蛋,稍稍向右歪一点头,左手斜握弹弓右手捏皮兜,前推后拉,将四股1846的皮筋渐渐拉伸到极限,直到刘宝的右手拇指关节靠在右脸腮帮的下后部。定住半秒,他拇指食指之间略略一松,紧绷的皮筋“唰”的一声带动着皮兜从指间抽出后越过弓头强力向前弹出。这么近的距离,越过皮筋拉伸临界点而脱离皮兜的钢珠几乎是以笔直的轨迹“嗖”的向着白鹇的红脸蛋飞去。

不知道是正好打高了一点,还是白鹇正巧低头啄食,这枚钢珠带着风声呼啸着从它头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擦过,没入其身旁的地上,溅起一小片泥土和落叶,把白鹇吓了一跳,真的是一个小跳,蹦到旁边一点的位置,并立刻停止觅食,抬起头来快速扭动脖子四下观望。刘宝正郁闷的暗骂“晦气”,根本没料到它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拍翅膀逃走。

“没跑?!这不符合常理啊?”顾不上疑惑,刘宝赶紧将小指间扣住的第二发钢珠塞进皮兜,这次刘宝吸取教训,将预估的弹着点放在白鹇的头颈结合部位,快速将皮筋拉到位,趁着白鹇还没有逃跑,一松手指,“啪”的一声,这次钢珠终于如期命中目标,正中白鹇红脸蛋靠后脑的部位。只见白鹇瞬间原地弹跳起差不多一米高,然后一头栽到地上,剧烈的拍着翅膀蹬着爪子拼命翻腾起来,满地羽毛纷扬。

刘宝二话不说赶紧拔腿就扑过去。就在这时候在白鹇后面一两米的位置,一道灰色的身影“扑棱棱”的扇动着翅膀电射而去,原来是另一只白鹇,短暂的一瞥之间大约是棕褐色,看来是只母的,正跟在雄性后面觅食。保护色实在太好了,加上刚才注意力完全被雄性白鹇吸引,根本就没发现。这会突然起飞倒是足足把奔跑中的胖子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岔了气。

没空去管它,白鹇中弹后扑腾的太厉害,差不多只有用脚才能踩住,刘宝赶上前来一脚压住白鹇,一边伸手一把将两只翅膀根抄在手里,这才顾得上大喘出一口气来。

“才几天没有练习,手就生了这么多,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还要两发才中,差点就让它跑了。”刘宝暗自检讨着,但很快就被捕获猎物的喜悦冲到脑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乐滋滋的看着手里的猎物。

这是一只漂亮的成年雄性白鹇,在手里掂掂至少有两三斤重,红彤彤的脸蛋,头上长着如发丝般的蓝黑色羽冠,从脑袋后面披散下来,整个身体的上半部分都是白色,密密麻麻的分布和点缀着黑色的纹路,而身体的下半部分包括胸部腹部都是蓝黑色,长着一双鲜红色的脚和蓬松的长长的洁白的尾羽,尾羽靠近身体的部位还长着黑纹,越向后越少,逐渐消失,只剩雪白。

“终于,终于有吃的了啊,有肉吃啦!”饿了差不多两三天的刘宝,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口吃的激动的快要忘乎所以了。

“对了,差点忘记放血了。”刘宝一拍脑袋,赶紧左手抓着翅膀根,拇指和食指捏住白鹇的脑袋让它脖子暴露出来,右手摸出折刀,先在它脑袋下两三厘米的位置拔几下毛露出皮肤,然后熟练的横着划过去,接着丢下小刀抓住白鹇的腿举起固定住,左手抓着翅膀将白鹇头下脚上的放置,在重力作用下给它放血。这样一来可以尽快结束它的痛苦,二来肉味会更鲜美一点。

“对不住了小家伙,哥哥我饿了,不吃你就得挂了,得罪得罪,包涵包涵……”留着口水的刘宝很没诚意的碎碎念着。

拎着猎物,激动了一阵子过后,浑身酸痛、疲惫不堪的刘宝觉得愈发的饥渴难耐了。他从腰包里翻出一只塑料袋将白鹇装上,尾巴太长只好先拔掉扔了。然后将塑料袋系在左边腰带上,与靠右边的腰包正好平衡。继续向山下走去。先要找到水,然后尽快想办法把白鹇弄熟,口渴的时候是不能进食的,这点基本常识胖子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动身向山下而去。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折腾人。所谓“欲速则不达”,刚刚快速走了几步,刘宝就猛的伸出手来一把拉住旁边的树枝才勉强止住身形。在他的脚下就是一个断崖,而他差点就直接冲了下去。茂密的树丛和灌木,让他完全没发现脚下已经没路了。稳定住身体,刘宝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啐了一口之后,只得摇摇头换个方向继续向前走,以图找个可以下山取水的地方。

结果这一绕路,就又绕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一个缓和点的坡度。说是缓和,其实也是蛮陡的,只是这里似乎是个冲积沟,勉强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然后慢慢爬下去。要是平时刘宝肯定不会选择这么干,也不敢这么干,可现在被空瘪的胃袋和冒烟的口腔咽喉折磨的快发疯的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丢下手里的棍子,先手足并用的爬下去再说吧。所以不得不得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之所以办不到,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被逼到那份上。

大约是因为经受过短暂性的大量流水的冲击,或者以前这里曾发生过塌方或者滑坡什么的,顺着沟下去就是一片大致呈扇形的泥滩,泥石混杂,还有一些断裂的枯烂朽木散布其间,边缘深入水里看不大清楚,因为生长着茂盛的芦苇、菖蒲什么的水生植物。越向水面靠近脚下的泥土就越湿润越松软。

“终于下来了,为了喝口水我容易吗我?”刘宝激动的热泪盈眶,差点就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实在是太渴了啊。鞋子有点略微的陷入地面,刘宝小心的前进,谁让他是胖子呢。以前在工地上就有过这经历,雨后穿着胶靴去现场,还没反应过来就一脚踩泥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脚拔出来,鞋子还好好的埋在泥里呢。结果用力过猛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泥巴地上,那个狼狈,被工地上的人笑话了好久。

刘宝从背心口袋里掏出插在那的空矿泉水瓶,小心翼翼的踩着偶尔露出的几个石块走到水边。地面已经很松软了,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正准备找取水的地点去灌水,一阵连续的脆响声传来,就好像竹子在火里爆开的声音,又像是在咬锅巴时候发出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鬼?”胖子疑惑的顺着声音看去,隐约间离他十几米的芦苇丛边似乎有什么在动,可他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刘宝决定先搞清楚怎么回事再来取水,反正已经到水边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把空水瓶插回口袋,胖子往后退了一点距离,找好观察的角度。这一看,足足把刘宝惊了个汗毛直竖,看呆了好几秒,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向着来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