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已经八十高龄。
达哈维的人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活这么久，一些人甚至怀疑他是谎报年龄。
但罗斯知道他的确已经八十岁，他比谁都清楚。
可即使是这样，罗斯也丝毫不会担心这位高龄老人的心脏承受能力不好。他站在院子外使劲的敲门大叫：“快门，快开门！”
卫斯理已经满头白发。开门看见罗斯的时候，他那双眼角布满皱纹的眼睛里竟然冒出了惊喜的光芒：“罗斯，你来了！”
罗斯推开他冲进院子里大叫：“罗杰，出来，快跟我回家。”
屋子里只有荧荧灯光在跳跃，并没有人回答罗斯。
“罗杰，你再不出来，让我进去找到你的话，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罗斯冲着灯光威胁的嚷嚷。
卫斯理安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魁梧的身体，满眼都是欣慰。
可是，他在找罗杰，难道罗杰不在家里？
“罗杰今天没有来这儿。”卫斯理忍不住提醒一句。
罗斯浑身一震，转身看着卫斯理恶狠狠地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经常在你这儿是吗？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我......”卫斯理想解释，可罗斯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除了打扰我的家庭之外，你还能做点什么？”罗斯痛苦的叫喊，“大家就像以前一样，装作互不认识不好吗？为什么要让罗杰走进你的屋子？你想对他做什么？”
卫斯理苍老的脸很是震惊，可他还是强壮镇定的笑笑，说道：“今天是罗文的生日对吗？我给他准备了礼物，他一定会非常喜欢，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出来。”
“够了。”罗斯厌恶的说，“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也不需要你的礼物，以后请你跟罗杰断绝往来，不然我会更加恨你。甚至......我会让罗杰跟罗文跟着恨你！”
这个院子他实在待不下去了，既然罗杰不在，那他必须马上离开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卫斯理看着罗斯离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几十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心。现在他也不敢奢求谁能理解，只是，罗斯的态度着实让他寒心。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心中有恨，也该淡化了。
可罗斯刚刚的态度表明了一切，他对卫斯理的恨从来没有停止过。
罗杰去了哪里？但愿他没有什么事情。卫斯理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里。
“报警吧。”林恩看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疲惫不堪的丈夫说，“竟然找不到，那就报警吧，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罗斯浑身无力。林恩的话更是让他备受折磨。他开始后悔自己下午时的态度，如果他没有那样凶狠的对待罗杰，罗杰可能不会跑出去。
而且，他当时还那样凶狠的摔了他一把。而他不在家里的真相却是为了给弟弟去梦麦城里买金色的蛋糕。
一想到这些，罗斯这个看上去彪悍的大男人竟然萎靡不振的垂下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他的一生总是不太安顺。
没有得到丈夫回应的林恩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罗文，很是抱歉的说：“孩子，委屈你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可......”
林恩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兴奋的叫喊：“罗文，罗文，你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声音一落，罗杰瘦弱的身子便冲进屋子里。他手里提着一个金灿灿的蛋糕。他脸上有伤，衣服也破了。
可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无比明媚的笑脸，像七月的太阳，像三月的鲜花，也像他手里那个金灿灿的蛋糕折射出来的光芒。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涤荡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就好像他嘴角的淤青跟脸上的紫红色伤口不会疼痛一样。
“天哪，你去哪里了？”林恩喜极而泣。就在前一分钟，这个善良的女人还以为自己将永远的失去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她的孩子回来了。
“哥哥，你真的买到了金色的蛋糕。”罗文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过来紧紧抱住比他高了一大截的哥哥。哥哥好瘦啊！
罗斯一言不发的看着儿子。他现在百感交集，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经历了极其复杂的内心变化。从对大儿子的恨铁不成钢到恐惧，然后对卫斯理的憎恨到最后的绝望。
现在儿子回来了，他却不知道作何感受。他想兴奋的上前抱住儿子为自己下午的行为道歉，可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想发火，质问罗杰为什么跟卫斯理走那么近，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家，可他又害怕下午的事情会重新上演一次。
罗杰看着父亲憔悴的脸与母亲的泪痕，似乎有些意识到自己消失的下午对于家人来说是多么的煎熬。
“那个，对不起，我下午又去了城里，”罗杰很抱歉，“你们一定急坏了。”
“你想多了。”罗斯冷冷的说，“没有人着急，也没有人出去找你。”
罗文嘻嘻笑了两声：“爸爸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妈妈说要报警。”
罗杰笑了。
林恩从罗杰手里接过蛋糕，越看越惊讶。这真是金色的蛋糕。
“这蛋糕据说要一百普利金呢。罗杰，你那里来的钱？”林恩几乎要窒息。一百普利金，这得缝补多少件衣服才能换回来的工钱啊。
罗杰揉着脸上的伤口，笑呵呵的回答：“这蛋糕是别人送的，不要钱。”
“别人送的？”林恩怀疑的看着他，“那些高高在上的普利人送的？”
罗杰点点头。
罗斯不相信：“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蛋糕是你跪下求那些人施舍的。”
“不，不是这样的。”罗杰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也知道父亲耿直的性子绝对容不下这种事。
他解释说，“我去蛋糕店买蛋糕，被他们打了一顿。后来一个女孩看不下去了，就送了一个蛋糕给我。我要给钱她，她让拿钱去看医生。所以，这蛋糕不是别人送的。”
“那姑娘真是个好人。”林恩感叹一声。
“普利人都是恶魔，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罗斯愤愤的说，“一个蛋糕就想收买我们地球人，这不可能。”
罗杰不再说话。
虽然今天大家都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结局到底是好的。罗文吃到了金色的蛋糕，罗杰的一百普利金还在，罗斯跟林恩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儿子。
卫斯理站在昏暗的夜色中，笑了。
他原本以为罗杰不会想到很好的说辞，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机灵，居然骗过了罗斯。
罗杰被打是事实，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女孩送蛋糕给他。他带回家里的蛋糕是卫斯理做的。
卫斯理在昏暗的夜色中守了很久才守到垂头丧气的罗杰。他把蛋糕给了罗杰，并且嘱咐罗杰编一个合理的借口，绝对不能让罗斯知道这蛋糕是出自他之手。
罗杰做到了。
卫斯理转身离开，身后是罗文兴奋的叫声。那蛋糕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