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逝去的佛国
32389900000096

第96章 盛校长的治校风度 108

108

王大勇上去,普高下来,创办于1936年的甘雨中学,1999年起,正式完成历史使命,钉上棺材钉,交还给孔子了。从此,完完全全成了职业学校。还有,丁晓调走,王大勇上台,殃及我们的小食堂,熄火停业。

一天,放晚学了,正走出办公室,老况叫马死形的走来,说:“老马,我吃了老太一顿马(骂)肉。”我说:“什么原因挨骂了?”老况说:“老太说我烧电炉是偷电,我说,我们自己付电费,怎能说偷电?老太说,你再辩,就罚你款,学校里就不能烧电炉。还说,自讲自话,谁叫你住到这里来?雪白的墙壁,乱写乱画,涂得像花猫猫似的,像什么样子!我说,又不是我写的,我不会写字。老太说,你的墙怎让人乱涂呢,还不是你的责任?看来,老太对小丁的恨,还臊到我身上了。”我在想,老盛可能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我说:“我们散伙,自己不烧菜了,还不行么?算我们怕他得了。”老况说:“你想烧,也不能了。老太骂了我不久,王大勇又来了,叫我立即搬出,到原来的一人高的阁楼去,说是老太的意思。任校长没欺负我,看来又要吃这老太的苦头了。”

我无言,默默的走,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老盛在一起工作,再也提不起热情与激动,老盛与老任的不同,在于,老任对人对事,着眼点在如何将工作做得更好;老盛的对人对事,着眼点在任何体现自己的威权,学校在他手里,控制得更牢。我不但精神萎靡,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坏。最近几天,坐卧,站立均不安,全身抽筋拔骨似的难受,两臂连手,都麻木难耐,肩背像万剑在穿透。我估计是颈椎病发作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去镇医院,想开几粒药,解除或缓解症状。镇医院的医生说,这里医疗条件差,必须到县医院做CT检查。我只得又赶到县人民医院,医生说要立即住院治疗。

在住院二十多天时间里,全校62位教职工,60人来看望过我。这未来看望的两人,一人正在做产,另一人就是校长,校长没有看望下属的义务。学生更多,毕业的学生闻讯赶来,花篮,病房里摆满了,一直摆向走廊。

而唯独王大勇,来看望我三次,并且次次都说:“要钱要物,只要说一声,立即给你拿来。”我享受公费医疗,钱物并无困难,只要有看望我的热情尽够了,但病中的我,还是深受感动。出院了,王大勇又来接我,医生说,最好睡硬席,王大勇又亲自背来了铺板,张罗铺设停当。干得汗流浃背,水也不喝一口,干完就走。

在家又修养了三五天,再也呆不住,就去上班,老盛亿分关心的说:“学期马上结束了,还来上什么班?尽管多休息几天。这样,你既然来了,你就半休半做,负责教学,工作太多太忙,影响你的健康,今后就负责后勤线,工作相对轻松些。”我说,做什么事都没关系,只要不让闲着就行。

接下来,就直接与王大勇打交道,心想,他这么尊重我,做事会顺手点,心情也会愉悦,有利于身体康复。但不知怎的,王大勇忽然像换了个人。我发现,不是我领导他,而是他指导我。他从来没向我汇报工作,却总是来传达老盛的指令:“盛校长说,那些武术器材,已经买进来了,固定在操场何处较合适,我们去看看场地,设计一下。”或者说:“校长说,校园的花坛需要重新布局,怎么改建,种什么花木,我们合计一下。”有一次,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校长有批示:“请马、王阅处。”我看完了,就把文件交王大勇看。王大勇一接文件,也不看,就把它放在一边,说:“盛校长早给我看过了,这文件是我放在你桌上的。”

后来,陆陆续续发现,总务处买进了二百张学生钢床,五十台电脑,一只相机,一台摄像机。我问王大勇,“这是谁说买的?”王大勇很惊讶:“校长呀,其他人哪有这个权力?”我说:“你觉得,向我通个气,也没必要吗?”王大勇一时语塞,说:“这个,校长没向我说过。”隔了两天,劳海平调出后,今年调进来的副校长金旺欣,手里拿着一张明信片,问我道:“老马,这种明信片印了多少张,多少钱一张啊?”我很窘,我还没看到过,对此事竟一无所知。这倒也罢了,教育局要求学校的财务必须公开,但我从没看到过任何财务报表。

我特意找上王大勇,叫他到我办公室,说:“王大勇,你对会计贺友来说,学校每月一张的财务报表,复印一张给我。”

我听人说,初中没毕业的贺友来,净做糊涂账。我校一个因病提前内退的俞老师,教育局的工资单,每月是三千多元,可俞老师领到的只有两千多。俞老师拿着教育局的工资清单影印件,那个会计大师,才说抄写错了。另一件事,两个年轻教师,毕业于同一学校,都是本科生,又同日分配到我校。可他们领到的工资竟不一样,连续几个月都是这样。人们觉得奇怪,前去查问,那贺友来连忙道歉说,我写错了。这样的人做账,叫人怎放心?于是,我说要查看报表。可王大勇一听,立即涨红了脸,话也结巴了:“这、这个要请示盛校长。”我呵呵一笑:“王大勇,是你的主意,还是老盛指示你们,不准将报表拿给我看的?”王大勇很窘迫,“我、我••••••我怎么会••••••反正盛校长是个热心人,我、我士为知己者死。”

我拿起电话,就给盛泰建打电话,没人接。王大勇说:“盛校长出差去了,人不在校。”我说:“那我向教育局打电话,问一问,是不是负责后勤财务线的副校长,不能看财务报表。”王大勇有点急起来,说:“马老师,不必这样,不要••••••”我刚拿起话筒,金旺欣走进来,说:“照程序走,不应先向局里打电话,要与老盛先说。”

我现在才渐渐明白起来,老盛故意在制造傻瓜。他已经制造了一个许汉志,工会本是行政的附庸,说是负责工会,实在无事可负,因此,学校的老师,说到无所事事的人,就说,“你许汉志啊”。我负责教学的时候,又兼着教务主任,工作太多,他无法完全替代,总还有部分“权力”流落在我的手上。现在,分管后勤之后,老盛只过王大勇的桥面,让我做桥下面的石子。我对王大勇说:“你告诉老盛,我愿意做‘马汉志’,什么事也不过问,但他可不能说我不愿干,或不会干。”见王大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很尴尬的站着,我又说:“王大勇,我不要你为难,我自己会向老盛说,你只做你的‘士’,为知己去死。呵呵。”

我知道,老盛已回到学校了,就向校长室走去。走到校长室门口,看见王大勇正很激动的与校长说着话,见我进来,立即闭嘴,并掉头就走。我说:“王大勇,你别走啊,你现在在说的,说不定就是我将要说,我们正好一起商讨呀。”王大勇走得更加飞快,老盛的脸突然酱紫起来,我观察他的行为,是不是有可能,关上校长室的门,对我来一阵天下通行的世界语教育?可似乎没这样的动静,酱紫色里,却是绽露出几丝难看的笑意。于是我就说:“校长,我是来请求你,听我说两点建议,一是可不可以请你指示贺友来,让我分享一下绝密的财务报表?二是请你将我与王大勇的职务对调一下,实际上,已经对调了,你的所有指令,都是王大勇来向我传达的,所有你批示的文件,都是王大勇阅后,他再转给我的。只是还没正式发文,建议你正式签发确认对调,让全校师生知晓。谢谢。”

老盛听了,嘿嘿笑起来,充分体现了校长的大度,说:“这很正常么,学校的所有文件,都是蕫秘书先看,我才看到的,这没什么么。”我说:“好,你这样说很好。那我话说完了,再见。”说罢,掉头就走。没走出两步,听见老盛大声喊:“老马!”我回头看,老盛捣过一支大中华,我来不及接,掉在地上,我收脚不住,刚好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