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我们向邹科长汇报了，邹科长出奇的爽利，说：“你们的想法很好呀，这对双方学校，对个人，对社会都有益。等会，我会去向局长汇报的，我想，局长一定会同意。若同意了，立即以教育局的名义，发文给各初中学校，做好这部分学生提前招生工作。你们也要下去，要宣传自己，包装自己，尽可能多招一些学生。老唐啊，你看，一定要发动全校师生的智慧，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唐明轩连连点头。
想不到，提前招生的事，非常顺利，一个星期，教育局就正式发下红头文件。我们学校立即照邹科长的意见，分派教师到各乡镇初中学校做宣传，落实招生任务。
中考前一星期，各校的报名信息都反馈回来。一统计，人数竟过五百，比在校生总数还光鲜一点。唐明轩大喜过望，走路的脚头也轻了许多。
但只轻松了很短的时间，接下来的问题，接二连三，弄得唐明轩焦头烂额。
首先遇到的难题，是选择班主任。一下增加十个班，班主任立即成了稀缺产品。说实在的，即使原来在校的班级，任命班主任，就有难度，推来推去，都不乐意当，费了好大心思，花了好多唾沫，才勉强定下的。现在要再添十个个班主任，简直是雪上加霜，唐明轩不得不紧锁起眉头。学校里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合适的人。好在学校用人，不要向谁请教，都他说了算。他想来想去，孬中选好，确定了十人，在行政会上说了一下，还没正式公布，这些候选班主任纷纷前来推辞。十个人都去推过，好像不推就不正常似的。唐明轩非常恼火，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正式宣布班主任名单时，说：“今后，明确规定，所有35岁以下的教师，必须有当班主任的经历，这里，没有你个人想不想当的自由，学校有完全的分配权。你真的不当也可以，但你不能晋级，不能评职称，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班主任总算落实下来，但下面的事情发展，又多出于意料。4月16日中考结束，学校在4月18日，就向五百多名新生，发出入学通知书，21日正式报到入学。报到的形势非常好，五百多人，只有几个没报到。面对这么好的形势，全校师生，包括不愿当班主任的老师，也喜笑颜开，各各忙乎起来。
这些新生，只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就放假了。在这一个多月中，新生也还安静，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唐明轩心花怒放，见到我，很激动的说：“老马，看来，扭转我们学校局面的时刻到了，而且，这一个多月，一点事都没发生，说明，这些学生的素质，不比在校的学生差多少。老马，这个提前招生的成功，你是学校第一大功臣。”
我勉强地笑笑说：“唐校，我没有这样乐观，这些学生的‘安静’，是假象。因为他们还没毕业，毕业证没拿到，行为可能稍微顾忌了些。二是全都是各校凑拢来的，人地生疏，一时还闹不起来。我觉得藏着巨大的危机，他们一旦有了新的朋友组合，在初中学校养成的坏作风，会进一步发挥、扩张，闹出大事的可能性极大。另外，流生的潜在危险，也是存在的。经过两个月的暑期，这些学生的变化不可预料。唐校，你想想，这一个多月入学率高，是他们还没正式毕业，到下学期开学，心态就不一样了。还有，我县的其他职校的招生形势，也不怎么好，他们会把我们这些学生挖去，我们也不能不防。”
唐明轩说：“你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我觉得你太悲观了，问题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流生问题确要十分重视，我会在教职工离校前，再强调一次，做好暑期的家访工作，我也会表个强态，以促成大家关心流生工作，形成齐抓共管的好局面。”
在学期结束工作会上，唐明轩果然特别强调了流生问题，发言很有特色，他说：“生源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学生就是我们的上帝，想全靠政府给我们发工资，握铁饭碗，已经不现实了。就我校而言，教职工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工资，是我们学校自己筹措的，更不要说维持学校运转的各种费用。因此，在学期结束，暑假期间，不但班主任要家访，随班教师、每个任课教师都要参与家访。教务处立即设计出一张家访调查表，家访者，对被家访都要有记录，有情况反馈。我的意思很明确，目的只有一个，尽量减小流生率。我也表个态，若下学期，学校流生超过100个，我就辞职，我这个校长不当了。当然，这个责任，大家都要承担一些，一百是全校流生极限，新生各班，流生极限八个，老班级两个。哪个班超过了这个数，都要重罚，全年县发的奖金，和第十三个月的工资，全部敲掉。希望，大家记在心上，认真的去重视流生工作。”
唐明轩的这个讲话，对班主任的震动，确实很大，几个班主任，聚在一起，发牢骚：“一年总共就两三万工资，弄不好，一下被罚掉三四千，当班主任，整日整夜的辛苦，功劳没有，苦劳也没有，还犯罪了？”有人提议，到校长室交涉，说，面对这样的新生，哪个班级都有超过极限的可能。如果真的这样处罚班主任，我们都不当班主任！另有一班主任说：“还是算了吧，校长自己也放了重话，万一各班流生严重，超过了极限，我们受罚，校长也罚自己辞职，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听他这么说，大家才默默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