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轰隆——这是,谁的心在律动?狂野着沉凝,好像蛮霸亘古星空那一声震彻原始的天地共鸣;
哗啦——哗啦——哗啦——这是谁的血脉在湍流?奔放的安宁,仿佛镌入时光源头那一阕荡涤悠远的岁月和声?
是我吗?是我?是我。
丑哥迷蒙良久,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正在母体孕育的胎儿,周遭是无尽黑暗,却带着沁透灵魂的温暖。
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能让人遗忘对光明的向往。
“是你!也不是你!”
一个狞恶的声音遽然在这黑暗中响起,丑哥惊疑四顾,却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小子!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哈哈哈!”
嚣张放肆粗豪的男声,彻底将先前美好的已经破坏殆尽。
丑哥简直出离愤怒了,恶声质问:“你是谁?混蛋!”
“哦哦哦,好久没人叫我的外号了,真是怀念啊!”那声音浮夸的赞叹着,又戏虐道:“为了感激你让我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小子,准备迎接我的馈赠吧!”
呲啦——一道光线如利剑般自黑暗顶端直插而下,光有声音么?那一瞬间丑哥甚至不能确定是否产生了幻听,但是那光线却在几个眨眼间就把黑暗搅得七零八落。
嘎巴——丑哥似乎听到心脏破裂的声音,好吧,最近消耗有点大,做个梦都神经兮兮老觉得有幻听——
“小子,本座知道,你现在一定以为这是在做梦?告诉你,做梦吧!”
光明顶端,一截粗大的柱子捅进来,四周传来喀喇喇的连串爆响,丑哥觉得自己好像被装进锅巴袋子,正在被一双罪恶之手疯狂蹂躏!
他眼睁睁看着一截又一截粗细不一的柱子,带着光线从四面八方插进来,这个貌似安全的黑暗小窝终于在某个瞬间分崩离析——
丑哥终于惊了,或者说是傻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几根横亘的“柱子”,愣怔好久脑子才开始转动:“我擦,这是手指?”
抬手托上僵硬的下巴,丑哥机械回头翻眼上看——几层楼高的火红眸子中间是漆黑瞳仁,山丘一样的鼻梁、苇甸子样的眉,唔,还有黑洞鼻孔里几根红色的鼻毛——
丑哥咔吧咔吧眼睛一撇嘴:“卧槽,好大一张脸啊!”
哼——口不择言为丑哥带来了不幸,鼻洞吹出“狂风”带着他皮球样一溜跟头撞上“指山”。
觉得骨头散架的丑哥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梦里也是不能胡来,这是真疼!
按说,这种程度的疼痛应该足以让人在现实里醒过来,可是眼下——
“小子,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那巨头轰隆隆的声音再次想起,丑哥终于有点吃不住劲了——莫非这不是梦?
“这本来就不是梦!”一根巨大的指头伸过来,铲子一样推着丑哥一路往前。
丑哥感觉就像是在坐滑梯,可你试过光屁股坐滑梯吗?嗯,丑哥高亢的嚎叫表明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然后,丑哥终于老实了。
置身之处是一处山峰顶崖边缘,平坦辽阔如一个巨大广场。崖外陡削近乎垂直的山体,而丑哥也终于见到了那巨头鼻子以下的部分,名副其实山一样的巨人!
“你看,有时候,接受现实其实一点也不难。”巨人很满意丑哥的平静,忽然旋身一指身后远处的广袤空间,洪声道:“我没时间跟你胡扯,看到下面的世界没有?”
“小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来到这里,不管你有怎样的来头,有什么目的什么想法,既然你来了,就代表着必须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看你后面,对就是那棵树。它叫镜花真幻树,真正的先天灵种。得到它,你就能够掌控这个广袤的蛮荒世界。”
“当然,这里对你也许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我可以稍稍透漏一点它另外的好处,它还有几个其他的名字,每个名字都代表着一种强大的能力,而其中一个对人类修士最为有用,你可以叫它替身树。”
“是的,你猜得不错,但是不全对。不是简单的代厄替死。而是能为你提供七个不同替身。或者是七个傀儡。当然,前提是你能得到它。”“怎么样?动心吧,哦,方法嘛也很简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十年内,来到这里碰到它,是的只要你摸一下它就是你的了。我有什么目的?哈,得了小子,别用你那蝼蚁的念头去揣测鲲鹏的世界。那不是谨慎,是无知!”
“我说的只是它最基础的效用。如果你能成功得到它,会有更多的惊喜,我保证。没错,它是你的奖励,也是你的任务目标。”“我?我是这里的守护者,你可以叫我战天。还有什么疑问一起说出来!”
“哈哈,我可没说会给你答案,好啦别啰嗦个没完,任务已经开始,记住你只有十年!拼命吧小子!”
我靠靠靠靠靠!
房间里,丑哥一睁眼就爆出连串粗口!真特娘的太憋屈了!
整个“交流”过程里,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就是那厮在自说自话,没错,他是可以听到丑哥的心声,可是那并不代表丑哥没有表达的意愿!
最可气的是最后,那厮居然碾蚂蚁似的用一根指头把丑哥——给碾死了!
骂了半天才算稍减心头郁愤,冷静下来的丑哥摩挲着手中的鸡心石表情怪异。他不记得是怎么进入那个奇怪世界,但那个“大块头”用行动告诉了他出来的方式,是的,死了就出来了,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说,他并不是身体进入,可是,身体没进去,怎么会那么疼的?
他进入世界的地方,就是那镜花真幻树树冠上。陷入黑暗中时那奇异的感觉让他如此着迷无法忘怀——那奇异的生命律动,是正在孕育的“替身”吗?
可惜,离远之后他看不到那镜花真幻树的全貌,只能透过氤氲云气看到模糊的轮廓,那么好吧,不论这一切是真是假,再试试就知道了!十年?从崖边到山巅,十天就够了吧!
“看那个混蛋战天的操性,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丑哥喝了口水,定定心神。然后再次将握着石头右手放到胸口,满怀期待闭上眼睛——梦与现实转换的很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丑哥记得自己是笑着闭上眼的,然而笑意未散,下一秒他就被一声近在耳畔的苍凉嗥叫所惊,骇然睁眼,登时目瞪口呆。
蓝天白云、和风暖阳、绝峰危崖镜花树——别美了,这些都特么没有!
入目所及,是一片充斥着荒芜气息的广阔原野。
“吖,卧槽,怎么换地方了?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混蛋的战——咝啊,这尼玛神马玩意?”
没有蓝天白云,没有鸟语花香中互相追逐的小伙伴儿们。
只有一张在黑沉黯淡天光下毛茸茸的尖吻长脸,以及一对莹莹碧光的眼珠。
丑哥见过不少狗——窝里的、锅里的都见过不少。
所以第一眼,他就知道眼前这玩意,绝逼不是那种可以任凭宰割的人类挚友。
他并不熟悉狼,但仗着这是“梦”所以也没有什么惊慌情绪,为了验证某些猜测,丑哥乍巴着两条小短腿——好吧,梦里都不能高大威猛些,这让丑哥很不满,但他依然歪歪扭扭的“冲”到拱背低头的巨狼前,大咧咧伸出小爪子向狼头摸去:“听说狼毛比狗毛硬——”
迎接他的,自然是一张腥臭大嘴、森森獠牙——
啊——
丑哥凄厉惨叫惊动了隔壁尚未入睡的老福安,等他冲进屋中,正看见抱着被子团坐床上,眼泪吧擦一脸惊惶掐自个儿脖子的丑哥。
老人长叹一声,默默在床头坐下,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揩去丑小子脸上的泪——没错,丑哥哭了!
不过不是因为老人以为被吓的,而是疼的!
卧槽咧,怎么跟战天弄的不一样啊!
要说战天那一下覆盖式碾压比野狼更凶残,他也没觉得怎么着,可给那死狼咬一口就感觉脖子都给咬断了,还特么是真疼!
老人走了,丑哥心有余悸,可还是躺下了——
啊——
老人又来了,丑哥不得不装睡半天,老人走了。
啊——
老人——他终于不来了,不带这么折腾人地!噩梦而已,多梦几次,吓啊吓的也就习惯了,顺便还能涨涨胆儿——
梦里,丑哥一睁眼就神经兮兮摆个逃跑姿势,但是,这次那狼并没有再扑过来,而是远远扫他一眼,摇摇尾巴掉头走了。
大概是,咬了几次没吃到一口肉,没兴趣了?
可那一眼,那一眼,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
良久,丑哥终于松了一口气,继而有些欲哭无泪:“哥们儿这是,被特娘的一头畜生给鄙视啦!”
危机解除困惑顿生:“所谓十年,难道只是为了‘考验’?这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世界?除了我之外其它东西是真实存在吗——”
大概,这是那宝贝石头的附带效果?
反正石头自然是丢不得,那就,转转吧。
转了一小圈,又一小圈,丑哥发现梦里似乎也不是全都照映现实,最起码,他的体力就没受到现实伤痛的影响。
正琢磨呢,前方草丛哗啦啦的抖动起来,噗哒噗哒的急促足音中,一头的巨大兔子狂冲而出——没错,是一头不是一只,尼玛这么大个儿的兔子,真的只能论头!
头顶阴影掠过,丑哥抬头——背景是天空,一只巨大禽类生物正俯冲——
丑哥目瞪口呆——这是翼龙?还特么是始祖鸟?
回答他的,是双目血红的大兔头——
丑哥终于想起来——这兔子据说视力不好,似乎跑快了不会拐弯儿来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