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久,也没见那足以毁灭她那一掌的到临。
柳妍忍不住睁开眼睛,水眸微扫,只是周围除了野草枯木跟黑夜,哪里还有什么人?
皎月高挂,一片倏静。
山下一座深黑色的水潭处,冷冽的冰水浸泡着一个上身裸。露的少年,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的照射下,呈银白色。
他菱角分明的俊脸,早已脱落了同龄年少时该有的稚嫩,有的只有如铁般的刚毅。
眼睛不再恢散,瞳孔折射出的烁光,反倒让他眼神格外犀利。
古梵整个身子沉寂在冰凉的潭水中,吃力的抬起左臂,那似乎是要裂骨的疼痛袭来,让他龇牙咧嘴,差点痛叫出来,右手也是顿顿抽筋,这是因为雷气聚集过于狂暴的缘故。
月光下,他低头看着左手,一言不发,脸色凝重。
那是个看似普通的铁腕圈,只是表面毫无光泽,即使被这月光照射,也是漆黑如墨,仿佛被吸收进去了般。
悬崖的高度,跌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可他没有。
正是因为这铁腕圈在他落地的时候突然发光,浑身变得刚硬无比,那时他清晰的记得坠落悬崖的情景,只是落地的瞬间因为无边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昏迷了过去。
但从这千百丈的高度摔下,他却毫发无损,唯一重伤的是自那身后被悬崖上方的人一掌所伤,至今还未痊愈,隐隐作痛。
就在刚才更是措手不及差点伤了恩人的女儿。
万急之下,只好用这只带有铁腕圈的左手横在雷气翻滚的右手面前,以手代替她生生承受自己的全力爆发的一掌。现在想来,真当是自作自受。
让他大胆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铁腕圈危急时刻,竟然涌出黑芒,生生吸收了如此磅礴的雷气,但自己那极大的力道依然让自己的左手骨差点裂开。
现在的古梵,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犹记如霾的是那悬崖跌落的一幕,还有背后那毒辣的一掌。
咬牙,一个扎身潜入潭底,在冰凉的水下挥霍一天下来还聚集的雷气,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总是要将一夜好不容易恢复好的雷气尽力的在白天挥霍完,虽然不知道从何起,但是依然无法抹去这个习惯。
古梵感觉到身体雷气的磅礴,他苦笑,这次可能要到深夜才能彻底的挥霍完。
深绿色的雷气在漆黑而又冰冷的潭底散发巨亮的绿光,添了一份妖异之色。
帝武大陆雷气的颜色是有划分的,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七种带有实力判断的象征,每种颜色对应每一个等阶,每种颜色又划分淡色,正色,深色,对应每个等阶的小段位。
雷道又分为九个大阶位,一阶,两阶,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七阶,八阶。
每个大阶位又划分平基、大成、巅峰三个小段位。
雷气是帝武大陆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一种潜能力量,如果加以挖掘开发,走向那雷道修者之路,便会有无穷尽的力量在体内横生,传说雷道巅峰的强者,能硬抗那九天雷罚,一举破开天地桎梏,踏入太古神界,万世长存。
很快,数丈水深潭底下的古梵就感觉到体内不对劲,雷气倏然消失,察觉不到丝毫雷力在体内涌动。
“咳咳。。”
他呛水了,艰难的浮出水面,爬上岸边,躺在无数巨石中的一处碎岩上,大喘着粗气。
古梵的力量是极为不稳定的,因为记忆碎散缘故,偶尔雷气会突然消失,如同一个废人,有时候会突然控制不住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一个雷道强者,正如柳承救他那一日遭受雷道高手伏击,本是没有一丝雷气的他突然爆发出恐怖的杀伐。
“是时候请教柳叔教自己练习雷术了。”古梵嘴中叨念,而后翻身穿好破旧的衣服,在月光的照耀下,摸索着黑处,离开了潭水边,自一处山涧中走了出来。
“柳妍应该不在那里了吧。”古梵抬头看了看山上,随手拔了一根枯黄的野草,叼在嘴边,想了想,还是朝着陡峭的山上走去。
柳家偏僻的一处破旧且宽大的房屋。
“什么?他不见了?”柳承惊讶的道。
柳妍点了点头,随后气鼓鼓的道:“爹,别说他了!”
想起两人躯体紧紧粘合的那一幕,她心中就一阵脸红心跳般的抓狂,竟然被怪人占了便宜。好意安慰时,竟然差点被他打伤,那张狰狞的脸,她现在还犹记于心。
其实柳妍心底深处,还是有点好奇古梵曾经历过什么事,让本是一个快乐无虞的年少时期,变得这般模样。
柳承看了看柳妍,自然能看得出一些事端,但他只当做两小孩互相大闹而造成的不愉快罢了。
“罢了,这件事等他回来爹再问他”柳承叹了口气,而后道:“妍儿,你可想嫁人?”
看着柳承那逐渐沧桑的脸,柳妍眼中水雾浮现,道:“爹,我不想嫁,你已经三十有七了,女儿要留身边照顾你。”
温馨的话语,让柳承心中苦意蔓延。
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这十几年来,自他在雨夜中捡到柳妍时,早就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了。
那时柳妍才三岁,被抛弃在寒冷的雨夜中,寒饿交加,昏迷在泥水中,差点死去,所幸被柳承捡得。
短暂的回想,让柳承苦笑着摇摇头,他嘶着喉咙道:“妍儿,你也不小了,别为了为父耽误了青春。”
听得父亲嘶哑的声音,柳妍默然,而后她开口道:“是不是他们又来逼迫爹爹了。”
“妍儿,你别怪爹,柳家确实不如往日了,但为父即便是死,也是柳家的人,他们想要你联姻成家,为父,也是同意了。”柳承撇过头,艰难的说完最后几个字,而后又道:“定下的日子是后天下聘礼,下个月初始婚成,我是来询问你的意见。”
柳承声音低沉而又沙哑,颓废的脸显得苍白无比。
“询问?爹爹,我不怪你,嫁便嫁了,只希望你以后在柳家不要再以这幅样子活下去了,你永远是妍儿的骄傲。”柳妍突然笑了笑。
以柳承如今在柳家的地位,只能逆来顺受,连一个支系的柳家弟子都未将他视为一个长辈,只不过是那柳臻的儿子柳晨风的陪练沙包罢了。
柳臻跟柳承当年为了族主之位,曾互相敌视,大打出手。
以当年的形势,柳承有着族内十年内的奇才之称,绝大多数人是支持他当家主的。柳臻虽实力比不上柳承,但毕竟是长子。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柳承退出,柳臻顺利上位,并明暗两处报复柳承,日益过去,柳承便成了这副样子。
望着不复昔日的父亲,柳妍心中酸意涌出。
那时候,他是个多么风姿勃发的男人啊!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父女两的沉静。
柳承脸色变了变,难道他们又要来羞辱他了吗?
他一个人方能承受侮辱,如今柳妍在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显露弱态的。
试问哪个父母会在自己儿女面前当一个受人凌辱的废物教材?
柳承全身浑厚的雷气涌现,他撇过头对着柳妍沉声道:“妍儿,你且退到一边。”
语罢,他转身迈动震沉的步伐,脸色不复一直以来的颓废之色,变得坚毅起来。
若对方做的太过分,他一定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