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偏僻的院落,一座略显女儿家的小房子中。
古梵将肩上的柳妍轻轻的放在床上,这才嘘了一口气。
“房子里面真香啊。”古梵环视后者的闺房,第一次来到这里,充满了好奇。
窄小的房内四周很古朴,也很简素,还十分的干净。且房中有着一股好闻的女子幽香让他往返难禁,忍不住深吸了几口,心神都安定了下来。
看着闺床那闭眸都呈有一种美态的柳妍,古梵愣愣的看了数秒,而后才做贼心虚般脸红的移开目光。
“咦,这是什么?”
房屋中不起眼的镜台前,古朴的桌上摆放着一个诡异的面具。
古梵走了过去,将其拿捏在手里,痛彻而凉之感传来,竟是忧伤的感觉。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聚精会神的看了数息时间,古梵也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这个面具刻画的表情,更有感触的是看后那种意蕴让他不自觉的有点伤感。
“这是我捡到妍儿的时候所发现的,那时她才三岁。”背后一个略显低重的声音传来,声中隐隐带着些许轻叹。
古梵一怔,他自然知道这个声音是柳承的。
捡?
古梵缓缓转过身,看着后者那历尽风桑的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心中顿时明白了,他道:“柳承叔叔,柳妍她。知道吗?”
“妍儿自然知道,只是,哎。”柳承叹道,有苦难言,他何尝不知道柳妍日夜看着这个面具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不怪柳承叔叔,只怪她亲生父母太狠了,三岁如此年幼便被抛弃,若非您,柳妍也不会活到现在。”
三言两语间,古梵便猜到了大概的情况,柳妍的身世一定很悲苦。虽然她那时才三岁,但已经有了很模糊的记忆,也许也曾跟亲生父母有过浓厚的感情,但在他们狠心抛弃她的那一刻,柳妍幼小的心灵已经断绝了彼此的血脉关系。
而柳承待她如亲生女儿,日久生出亲情,这才让她一味的消极逃避心中狠心的父母。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整日坐在镜前,抚摸这个陪伴了她十五年的面具度过时光,也就因此很少出门。
毕竟,柳妍有亲生父母,也有过美好的回忆。只是这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了。
柳承的目光瞥向床上的柳妍,低声道:“妍儿是个非常孝顺的好孩子,又有着如此敏慧的灵根,我的无知,险些葬送了她的前途。若不是今日妍儿所展现出来的才能,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怕是要耽误她一生啊。”
他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回想到昔年的种种一切,对她的爱是终是少了一些。虽迫不得已,但总觉得愧对于柳妍。
“柳妍一定能谅解的,柳承叔叔莫要过于自愧。”古梵嘴上说着,心底却是一酸。
亲生父母,这四个字该有多么熟悉而又陌生啊。
三个月零三天前,被人自背后一掌,跌落万丈悬崖,记忆支离破碎,早已回忆不起父母长什么样子,更惶谈亲情。若非铁腕圈中宫雪苏的灵魂相救,他早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去。
想到这里,古梵紧了紧蓝色袖袍中的拳头,眸中精芒爆射,他一定要挖掘出那日的真相!
到底是谁将他打下悬崖要置自己于死地!?又是谁动了他的身体让自己一生都不能修炼雷术!?
“妍儿无事,只是虚疲过度,歇息一会便能恢复过来。”柳承缓缓收回那掌心的雷气,替柳妍盖上丝被,而后走下床头,眼睛看着前者,道:“古梵,柳家族比还是别勉强了,且你身上伤势不轻。”
古梵回过神,他当然知道柳承这是为了他好,一个不会雷术的低阶修者上去也是自讨其辱,被狠揍一顿。
“不,柳承叔叔,我一定要教训那些心高气傲之人,不然我离去的时候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的待你!”
古梵铮语不平的道,想起那时柳家之人对柳承的嘲笑,柳晨风那无耻的后辈手段让作为一个昔日奇才的长辈柳承尽失尊严,他怒不可遏。
“什么!你要。离去?去哪儿?什么时候?”柳承焦声道,面露忧色。
在他看来,柳家后辈对他冷嘲热讽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而以古梵的年纪,近乎报废的体质,一生恐怕再无法修行,帝武大陆修者尚武,恃强凌弱,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很担心古梵出事。
“柳承叔叔,若是这次我在柳家族比上夺得头冠,你便不要再担心我了。这些天我思前想后,不想再留在柳家给您添麻烦,等柳妍的事告一段落,我就要离开了。”
“傻孩子,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只要有我在,柳家今后没人敢欺负你!”柳承语气带着些许严厉。
古梵蓦然,想了很多事,柳承定会不放心他离开,若是自己不明不白死在外界,他会愧疚一辈子的,除非这次在柳家族比上大放异彩。
“好了,既然你决定了要参加柳家族比,时候不早该去修炼台了,算算时辰也该轮到你了。”柳承话语一转,严谨的道:“切记,打不过了就直接下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嗯,知道了。”
随着房门被关上,两人的相继离去,房屋里似乎再次归于寂静,连那昏迷的柳妍那匀匀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一丝风自窗外拂过,窗边的花草似是摇动了一下,又似乎是没动。
但是房屋内却多了一个身影。
。
修炼台上依旧人声鼎沸,喧闹不断,显然台上激斗十分激烈,不乏一些叫好的吼声。
而后,一人被一个雷气贯横的掌影打飞,重重的摔在修炼台下。
“柳睹,胜。”柳家执法老者高声宣布。
“好!不愧是二族老的孙子!”台下有人面色激昂的喝喊道。
一片喧闹跟精彩的喝喊洋溢着数百柳家修者。
几近中午,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昂,观摩台上观看的其他四族跟一些富贵人家也有着微撼,这柳家确实比以往要强了不少,后辈都很出色。
“初次比试的最后一场,竹排上刻有一百零九跟一百一十的弟子上台来。”执法老者面无表情的道。
柳晨风眼睛一眯,这里面只有四族老的孙子柳能跟那贱种没有上场了。
“你可要代我好好的教训他。”他撇过头对着旁边的一名男子说道。
柳能点点头,寒声道:“晨风放心,那贱种我一定将他全身筋骨打断。”
说完就信手昂然的走上修炼台,他面色嗤傲,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见那贱种出现,脸色变得有点阴沉。
“那死贱种该不会害怕了吧!”台下有柳家弟子嘲声议论。
“自然是,碰到柳能他敢出现吗?”有柳家弟子嗤笑着回应。
“这贱种在我柳家白吃白喝了三个月,此时又在我柳家族比上放鸽子扰乱秩序,让其他四家的人耻笑,他真是该死!”也有柳家弟子搬出老底,结合现在的形势愤恨骂道。
“若是他今番真让我柳家族比在四家面前丢了面子,我们绝不会饶过他!”很多柳家修者义愤填膺,双眼通红。
台上的执法老者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怒色,不禁有点埋怨柳承将一个每日只知道劈柴的少年送上族比,这也就算了,现在还迟迟未来,让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柳家笑话。
在柳家的人看来,这死贱种就是害怕了。因为这柳能下手很重,平日里没少欺负人,很多资质较好的柳家弟子都被他打的个半死,仗势爷爷是柳家族老,很少受到族内处罚。
但也可以说是打出来的威名,柳家除了那几个,没人敢惹他。
又是过了二十息时间,仍没有动静。
就连早已到来的柳承都不禁有点纳闷,他可是跟着古梵一同前来的,还观赏了一场精彩的比试,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莫非他是怕了?”心中刚有过这个念头,柳承便是摇头,心中自语:“怕可不是那少年的心性啊。”
全场都有着浮躁的动静,诟骂古梵的人不计其数。
就连观摩台上的柳臻跟四位族老脸上也有着恼意,他们自然是听到了其他四家的人嘲笑。
烈日高悬下,执法老者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强忍着怒喝,缓声道:“这场比试,柳能。”
“且慢!”
一铜色少年自远处小跑而来,数十息时间便奔到了修炼台上。
自然,古梵的出场惹得全场的人一阵漫天恼骂、斥责。
那观摩台上的成家大公子死盯着古梵,额头青筋暴跳,不久前他居然扛着自己的未婚妻就那么招摇的离开了。
修炼台上的柳能脸色早已阴沉似水,这个贱种居然让他等了这么久,拳头紧紧握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心里想着要怎么折磨这个贱种。
他眼睛很快撇到了贱种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破旧的铁甲。
柳能脸上笑了开来,蔑视无比,这贱种居然是去找防身器物了,没想到这么怕他。
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少年手中拿的东西,不禁又是一阵讥讽,不乏啼笑是非者。
“贱种,你以为你拿着这破玩意便能挡我打碎你的骨头了吗?”柳能恶寒的冷笑道,仿佛看到了眼前这贱种躺在地上痛的昏死过去的情景。
古梵咧开两排洁白的牙齿,扬了扬手中无比破旧的铁甲,道:“你还是把它穿上,我可不想把你打死。”
其实刚才他离开确实是去找铁甲了,因为他的劲道还不能娴熟的掌握,但自知威力很强,若是不小心重伤或者打死了眼前这人,以后柳承可是要受到族老的刁难,他只想给柳家后辈的恃傲之人教训,不想给柳承惹事。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竟然是短暂的安静了下来,而后又是一阵阵声势一波大过一波的嘲讽谩骂席卷向古梵。
执法老者隐去怒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古梵,而后道:“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