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在学校上艺术表演课时,吴宇对他说:“你知不知道,崔格格死了,据说跟那个什么安徒生的诅咒有关,真吓人。”
安徒生的诅咒是在艺术学院流传下来的一个恐怖故事,吓唬人的,起初古月以为都是编造出来的,后来发现确有其事,只不过真实的新闻跟校园的传说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传说是这样的,说是艺术学院建立之初有位女同学,非常喜爱安徒生的童话故事,甚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学校里很多人都取笑她,说她应该活在童话里,后来取笑她的人都接二连三地死了,警方介入调查,然而就在警方捉拿女孩的当天,女孩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死时怀里还抱着那本《安徒生童话大全》,在那之后的不久,便有新闻频频报道关于安徒生谋杀案的消息,而且每个案子都很诡异,同学流传说是跳楼女孩的诅咒开始应验了,凡是得到那本书的人都会被诅咒死……
古月不关心崔格格为什么会死,不关心是否真的有安徒生的诅咒,但她却因为崔格格的死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是否可以找机会杀死黄贵飞,然后伪装成受到安徒生诅咒的样子,把罪名加在那个神通广大的凶手身上呢?
起初这只是一个念头,后来古月越来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既可以缩短复仇时间,又能够让自己不受到任何牵连。也许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古月作好了这个打算后,如何实施却成了问题,于是她跑到网吧,搜出了关于安徒生谋杀案的报道仔细研究,从最开始一直研究到最近的崔格格案,最终发现凶手每次的凶案布置都是选用了一则安徒生童话来完成,于是古月计划着用自己喜欢的那篇《野天鹅》来作为自己这次谋杀的背景。
暗地里,古月去搜集了很多完整的鹅毛,然后将鹅毛的底部捆绑上一根细细的钉子,打算杀死黄贵飞后,将这些鹅毛全部钉在他的身上,做成天鹅的样子。
一切准备好后,古月开始等待下手的时机!
黄贵飞这人很警觉,睡觉从来也睡不踏实,只要有一丁点儿动静他便会惊醒,而且他的枕头下常压着一把手枪,想要对他下手真是难上加难,不过古月知道,黄贵飞只要喝醉酒后便会睡得很死,无论有多大的动静都吵不醒。
这天黄贵飞喝了很多酒,躺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是下手的好时机,古月忍着怦怦乱跳的心脏,从书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深吸几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将匕首插向黄贵飞的胸口,就在匕首离黄贵飞仅有几尺远时,黄贵飞突然翻了个身,随后睁开眼睛木讷地看着古月。古月吓坏了,顿时停止了动作……
黄贵飞盯着古月看了半天,最后伸手拿掉那把匕首,扔下床,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你是许鲜的女人,又为何要我杀了他呢?”
古月一时间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认为一个18岁的清纯少女突然送上门,一点儿也不了解的情况下,我敢要吗?”黄贵飞翻了个身,看着棚顶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早知道你是谁,要来干什么!”
“那……”古月紧张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接近你?”
“我早说过了,因为你杀不了我。”黄贵飞淡淡地说完,又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一根烟问,“你真是她的女儿?”
“是。”古月恨恨地说。
“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样的人吗?你了解她有多少?”黄贵飞问。
这句话倒是问住了古月,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每天都很晚回来,其余的她根本都不了解,母亲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从事什么工作等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你母亲的事吧。”黄贵飞狠吸几口烟,随后回忆道,“当年我在市区里替人讨债为生,手里养了几个小弟,偶尔也借借高利贷,有一次我去收保护费时认识了你母亲,当时你母亲在一家餐馆里打工,长得很漂亮,于是没事儿就跟她搭讪,久而久之我们就熟悉了。后来我让你母亲辞去了餐馆的工作,把她安排进了一家洗浴中心当服务员。”说完,黄贵飞看了眼古月又继续说,“你别误会,是做正当的服务员,不过后来你母亲嫌赚得少,就转行去做鸡了。”
“你胡说,我母亲不是鸡。”古月固执地反驳。
“你信不信都好。”一根烟尽,黄贵飞将其掐断又点了一根继续说,“其实鸡也只是个行业而已,那段时间我对你母亲的印象很不错,想要找人倾诉时就会去找她,她也因为有我的照料在洗浴中心里面干得风生水起,谁都不敢得罪她,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你母亲说不想干了,但当时洗浴中心的老板不放手,是我过去跟老板谈,后来给了老板五万块钱,他这才把你母亲放了出来。你母亲不做后一直跟着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后来呢?”古月问。
“后来。”黄贵飞冰冷地笑了笑,接着说,“后来我他妈才知道,她做鸡时跟一个男的好上了,那男的是我的死对头,当时有一笔买卖,很大的买卖,我跟他都想争,但你母亲为了帮他,竟然主动接近我套取口风。这事儿后你母亲走了,据说是跟那男的怀了孕,再后来那男的把你母亲抛弃了,无依无靠流浪街头时她又回头来求我,但我没理她。也许你母亲是实在没办法了,就去找贷款公司借钱,她去的那家公司的老大当时在市里很有实力,谁都不敢惹,不过你母亲胆子可真大,三番五次地借完钱后竟然跑路了。那老大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让我去追债,两边我都不敢得罪,最后只能自己掏钱还了债,一共四十万,可真不是小数目。”
黄贵飞说到这儿,古月却迷惑了,不解地问:“既然你已经替我母亲还了钱,又为什么要去要债呢?还下那么重的手……”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她的消息了,据说是因为欠钱怕被追杀所以跑路了,我还一直对她出卖我的事愤愤不平。”黄贵飞看向古月说,“后来听手下人说看见她了,于是我就让手下人打听地址,原本是想过去教训一下你母亲出出气,并不是想要那几十万块钱,谁知……她报了警,我当时一火就拿起烟灰缸砸了过去,其他兄弟见我动手,也跟着在你母亲身上乱踢了几脚,谁知……”
“我不管其中有什么缘由,总之是你杀了我母亲。”古月拿起书包从床上窜下来,看着黄贵飞固执地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好啊,你要是能杀了我,随时欢迎。”黄贵飞不屑地笑了笑,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没点燃,“我在这儿等着你。”
今夜雷雨交加,跟十年前母亲死的那个夜晚一样。古月背着书包从厂房里跑出来后,一路沿着贫民窟跑到了市里,跑回了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