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六活着的时候从未想过死。自然也不会知道原来死是这般的——他变成了一团能量体,从已死的肉身中脱离了出来。
他飘到了半空中,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龚六在见到方白天的尸体和自己的尸体时,就如看到一块石头一般的没有丝毫感觉,他下意识的飘上了破云山,飘进了长生堡。他见到了那满院的薰衣草,回廊中的玫瑰花还有种植在长生堡大厅的花生、胡萝卜、黄瓜与地瓜。
他去拥抱那些薰衣草,薰衣草们被他拥抱得都枯萎了。他又去拥抱那些玫瑰花,玫瑰花们也枯萎了,他拥抱那些花生、胡萝卜、黄瓜和地瓜,它们俱都随着龚六的拥抱而枯萎了。
龚六在拥抱它们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美好的能量来到了他的灵魂中来,让他感觉很美好。
之后,他不自觉的飘荡进了游祖所在的那间房间里,他看着游祖静躺在水晶棺中的干瘪的尸体,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的,张手扑了上去。
在龚六扑进游祖的尸体中时,他的灵魂突然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他在山洞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头和身体。
“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龚六飘到那个女人的头旁,忧伤的说。
女人的头和她的身体分离了,头在地上不动,她的身体则伸着双手在山洞里到处碰壁找自己的头。
女人转动她那双绿油油的眼珠,看着龚六,张口说:“你先帮我的头放到我的身体上去,我就陪你说话。”
龚六照做了。他把女人的头抱起来,安放在了她的身体上。
女人扭动着脖子,伸出双手摸自己美丽的脸,丰满的胸部,挺翘的屁股,感受着再次拥有完整身体的美妙感。
她的脸上全是快乐。摸了许久,她终于感受够了再次拥有身体的美妙感,然后她往山洞出口飘去。
龚六见她要走,急忙拦住她,忧伤的说:“你要去哪?你还没陪我说话呢。”
“你都死了,不去投胎还在这里要说什么啊?”
女人飘越过龚六,她急着要去投胎,她想念活在太阳底下,生命堆里的感觉。
“难道死了就可以说话不作数么?”
龚六看着女人的背影,忧伤的说。
女人停了下来。
念在对方帮了她的份上,她飘了回来,看着龚六那张忧伤的脸,说道:“你想我陪你说什么?”
龚六忧伤的脸上顿时洋溢了笑,他笑道:“你的胸好大,能不能让我揉一揉?”
“色鬼!”
女人飘走了。
“你不愿意我揉你的胸吗?”
女人已经飘离了龚六的视线。
漆黑的山洞里只剩下龚六一个灵魂。他的脸上又布满了忧伤。
“大家总不喜欢听真心说出的话。”
龚六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被忧伤完全包围了。
不一会儿,女人又飘回来了。原来漆黑的山洞出口处被强烈的白光笼罩了,她不能出去。
龚六见了女人,脸上的忧伤褪了一些,他喜欢有人伴在自己的身旁的感觉。
“你离我远一些,色鬼!”女人飘远了些龚六,嗔怒道。
龚六听到女人这样说,脸上的忧伤又浓了:“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还会讨厌我?”
“因为你救我是想摸我的胸!死色鬼!”
见现在不能出得山洞去投胎,女人只能继续呆在漆黑的山洞内。
山洞并不大,两个灵魂在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彼此。
龚六一直看着女人美丽的身体和脸。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女人恼怒异常的跳起来大叫。
“呵呵呵,你生气的样子好像一朵开得正好的玫瑰花。”龚六见到女人这样的神情和动作,被逗笑了。
女人无语,知道碰到了一个无赖鬼,打算沉默以对,不再招惹对方。她靠着漆黑的墙壁,缓缓的闭了眼,她在思想自己出去后应该找什么生命去投生才好。
“是植物还是动物?鸟还是鱼好呢?投生这么多次,我好像还没投生过石头呢。不不不,投生一颗草吧,我想伴在好多草之间活一生。就这样定了!”
女人已经想好了出去后就去投生草活一生,她满足的睁开了眼,飘向了散发着强烈白光的洞口。待见到洞口还是白光强烈,她失望的又退回了山洞,静静的等待洞口的白光退去。
龚六的灵魂自肉身中脱离出来后,他的记忆就一直在慢慢丢失,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是谁,自己要去哪里。
他突然飘到女人的身前,看着她美丽的脸,茫然的问道:“美丽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蹲靠在漆黑的石壁上,双手环抱着膝,抬头看着龚六茫然的脸,冷笑着回道:“你是一头没有**的猪。”
龚六闻言更茫然了,道:“什么是没有**的猪?”
“你就是没有**的猪!”女人看着龚六这般茫然的脸,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了。
女人的脸上收了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龚六,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记得只有自己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别人。她不记得眼前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在这里的。
龚六看着女人笑了,道:“你的脸好像我曾经抱着睡觉的薰衣草。”
“什么是薰衣草?”女人回道。
“薰衣草就是薰衣草啊。”龚六忘了薰衣草是什么样子,他忘了薰衣草是什么。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女人接着问。
“我们好像是要去投胎。”龚六茫然的回道。
“什么是投胎?”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和龚六如出一辙的茫然。
“不知道……”龚六转头看到了洞口处的白光,他不自主的飘向洞口而去。
“现在不能出去,要等到白光变成黑光我们才能出得去!”女人突然大叫。
龚六茫然回头,看着女人美丽的脸:“为什么?”
女人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有些恼怒了,瞪着龚六大叫道:“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