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官入场击锣三下,唱道:“定靶骑射,开场!”话音刚落,现场一阵欢呼。
“北派--平南军弓箭队中尉南冲!”锣鼓一敲,一阵马嘶传来,只见一男子骑着一匹黑马踏尘而来,稳稳地停在赛场中央。是时支持南派的一方看官一阵高呼。
嵌语也不由赞叹:“四哥,你这壮士也好生魁梧啊!”
“我适才也听乐卿兄说有一位南派的黑壮士赢了摔跤比赛,莫非正是此人?”说着墨煜也望了汝遥王一眼,梅澈笑而不答,但眼神却是肯定了。墨煜不由为云姝那边担心,于是向对面席上的云姝递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云姝心里一紧,又把这个眼神传给了云烟。云烟会意,报以宽慰的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裁判官又要唱名了。“北派——”裁判仔细看了看名表,脸上有些尴尬,接下来四处张望。看官们见他半天不唱名,纷纷催促起来。裁判终于没办法了,只好把头转向主席台这边,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是云鄂才对云烟使了一个眼神。云烟点了点头,然后含住两根纤细的手指吹了一个口哨,随即一匹枣红马踏着一阵清脆的马铃声卷尘而来。马儿途径主席台时,云烟纵身一跃,落在了马背上,又一阵驰骋,然后轻勒缰绳,便立马于赛场中央。“北派,定北侯府护卫少校云烟!”
云烟清亮的声音遍及全场,再次引起一场寂静,只听得马儿甩尾巴的声音。
“好!”终于不知打哪儿传来的一声叫好声打破了这寂静,然后一片叫好声也跟着汹涌而来,武场顿成鼎沸之势。
看了双方选手这阵势,看官们不由纷纷议论。
“平南军派来应战的事前两局的冠军,燕云府却叫来一个姑娘,这是否有轻视汝遥梅家之嫌?”
“我看未必。方才那女将自报是少校,军衔比那位南冲中尉还高两阶呢。再说云侯爷的红翎军也不是等闲之辈,如何就轻视了?”
“也对!也对!如此年纪就是少校,好一位巾帼英雄!”
“燕云府果然藏龙卧虎!”
……
不比看台上热闹,主席台这边只是静静地观摩,只有汝遥王和定北侯时不时地遥遥举对饮。
锣鼓三下,裁判官再次声明比赛开始。顿时主席台远对面的一片红绸被拉下,十支崭新的靶就映入眼帘。两个士兵快速走过来,将一模一样的强弓和箭袋递给南冲和云烟。
“云少校,您先请!”南冲客气道。
云烟不过莞尔:“方才是南派先唱的名,所以还是南中尉先请吧。”
南冲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抱拳一礼,策马上前,挽弓而立,只听得“簌”地一声,一支红箭飞出,正中一靶的靶心。支持南派的看官们又是一阵欢呼。南冲又借势“簌簌簌”连续射了好几支箭,不一会儿的功夫,十支箭就被他全部射完了。台上叫好声从南冲射第一箭开始就不绝于耳。
靶兵前去查靶,很快就朝着裁判打了一个手势,裁判立即大声宣布:“南派,全部十环!”
看台上又是一阵雷鸣。
“平南军果然名不虚传!”云鄂不由鼓掌大赞。
墨煜也难掩自己的敬佩之情,说道:“一个中尉尚且如此,四皇叔,你到底藏着多少货啊?”
梅澈倒是淡定,微微看了远处云烟潇洒的背影,道:“比之云侯的巾帼英雄,澈的手下怕是在班门弄斧吧。”
云鄂不答,只是“哈哈哈”笑了几声,继续喝起他桌上的酒。
墨煜不懂他们话里的玄机,想和嵌语探讨一下这赛局来着,不想嵌语早不在旁边了,问了侍女才知道嵌语长公主如厕去了。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对面席上的云姝,刚才一脸担忧的她现在却乐得自在地吃起案上的葡萄来了,模样还是那般姗姗可爱。墨煜一下子看痴了,直到裁判官那边传来锣鼓声他才清醒过来。这时,云烟正策马上位。
“姝儿一脸镇静,想来云烟少校此局定是无险了。”墨煜心里想着,眼睛看着前面正缓缓举弓搭箭的云烟,手探到桌上去寻他的茶杯,然后举杯到面前,将那杯中液体缓缓饮入腹中。
“小煜!”
墨煜听见旁边有人喊他,急忙转头去看,还没见着人,只觉喉咙处一片滚热的辛辣,转头又引来一阵眩晕,身体为之一软,整个人向后倾去。背部正要触地之时,墨煜感到背后有一股力量将自己轻轻托起,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但迷糊中又透着一股强烈的气息,压得墨煜不敢胡乱呼吸,生怕冲撞了对方。这气息又不似云鄂的气场那样迫人,反而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帝王之气。
“皇上?”墨煜眯着眼睛问。墨煜很熟悉这气息,若不是自己现在浑身无力,自己早就吓得站起来了。
对方却没有回应他,只对左右道:“晋王醉了。服侍他下去休息吧。”
意料之外的嗓音让墨煜惊讶地张了张眼,终于让他看清了面前这张脸,居然是束发紫冠的汝遥王!
“四皇叔?”仿佛那一睁眼耗尽了墨煜全部的力气,这下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这个人陷入了一阵眩晕中,就连身边的呼唤声也是悠悠的,最后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姚荟在左侧台这边看到墨煜昏过去了,心里一紧张便站了起来,却被身旁一阵痛苦的呻吟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
“我说小荟,你担心晋王那小鬼也得先看顾一下我这残损的手掌啊!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杜润说着还举了举姚荟给他包扎到一半的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姚荟可不上他的当,脸上还是一副担忧晋王的神色。杜润忍不住道:“你给我包扎的时候我正看着主席台那边,晋王只是误引了汝遥王桌上的女儿红。你也知道云侯爷府上那酒的威力,晋王那种小毛孩子那里受得了,怕是醉了。着人送去休息,再来一碗醒酒茶就是了。那里自有下人照顾,你是他的老师,又不是姑姑太监的,过去做什么?”
姚荟听得他如此说便坐下了,写了一个方子差人拿过去给晋王的人,说是解酒用的。
杜润见他为晋王操劳完了,又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姚荟见自己刚刚包好了一半的纱布被杜润给拆掉了。姚荟也懒得再说道什么,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继续忙碌起来。
“这才像是在山上的样子,乖!”杜润本来满意了,但见姚荟一句话也不搭理他,心里不自觉地又来气。“刚刚见我被打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怎么说?”
“你刚刚完全可以阻止云姝那一鞭子的,却喜欢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在一旁自在地喝茶,若不是存着几分作践我的心思,哪里坐得住?”
姚荟的手停了一下,继续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也是,我确实这么想,你自作孽,我又何必掺和?”
“你倒是忍得下心。也罢,要不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就不追究你见死不救了。”
此话一出,姚荟就坐不住了。他狠狠地给杜润手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站起身来,道:“第一,云小姐那一鞭子是有分寸的,为的是教训你一下,不会打死你,故而我不属于见死不救;第二,那是你自找的,就算被打死了,又与我何干?第三,上次剑术比试,你说我赢了你就不用再叫你师兄了,言而无信,不知其可!”说完清袖一甩,坐到了与杜润隔着一席的位置上。
杜润深知自己定然是惹着姚荟了。因为小时候一起长大,知道姚荟一犯起倔来谁来劝都没用,何况自己这个经常惹他厌烦的人。
反正现在汝遥王他们比赛正看在兴头上,自己这个师弟还不至于过去请辞坏了别人的兴致,那么自己有的是时机哄他。这样想着杜润也不去招姚荟了,只唉声叹气地坐在一旁喝酒看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