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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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郎园到市四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他来之前打了电话,喊了些朋友过去,帮他处理事情,所以他们先到了。

关于对于伍慧丽的问讯,他们一致认为郎园去钓鱼了,而且都约了他们,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有的看丈母娘去了,有的开家长会去了,有的拉肚子,有的干大买卖去了,所以都没去成。

你说也是,天天钓鱼,他也不烦?更奇怪的是,钓鱼这种无稽的事,伍慧丽还真的相信!

几个人私下里就很羡慕郎园,娶了这么个可爱的老婆,自己家的老婆要是有那么顺风顺水多好!

虽然手术还没有做完,不过隔一段时间会有医师出来通告患者病情,虽然没有确定最后结果,但被告知其它方面没有大的危险。这样经过朋友的通知,郎园也就慢慢的平静下来。

到的时候,很多人都聚在手术室的走廊里,等候消息。他的朋友和郎世杰的朋友什么的聚了三十多口人,他看伍慧丽正由谁牵着愤怒地盯着他。他低下头也没搭茬。

他和谁也没有交谈,后又看到帅宁了,哭得脸也红鼻子也红。坐在她边上的大概是她父母,长得很像。一向和她父母并无交往,今天算是见了面。郎园上去和她爸爸握了手,算是礼节。然后去医务室又了解了一下情况,大致和他知道的差不多。

回来之后,一个老板摸样的人走过来,和他打了招呼,说:“郎老板你好,我是工地上的负责人,贵公子就在我们这里上班。”

来人好像挺客气,打消了郎园不少敌对的念头,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哦”了一下。

“事情已经出来了,请家属放心,我们会处理的!”来人说。

“哦,那就好!”郎园抬了抬首。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也不便多说,要看看郎世杰的情况再说。

然后他注意到跟他一块的还有几个工友摸样的人坐在不远的角落里,身上锈迹斑驳还有些污血。

“他们是你的人?”郎园问。

“是的是的,事发后是他们帮忙送小郎过来的。”来人解释。

“噢!”郎园没说什么,走过去,几个工友纷纷站起来,目注着他。

“我是郎世杰的爸爸,谢谢你们的帮助,送他来医院!谢谢!”郎园说。然后逐一和他们握了手,说了些客气话。

“都没吃饭吧?我看这样,我先安排你们去吃饭,有什么事吃饭以后再说。”郎园温和地说。

虽然他们都表示不愿麻烦,但郎园还是坚持安排去了。他把伍红军和他的一个朋友喊来,拿出几千块钱来,请工友们吃饭,并且给每人买套衣服,算是感谢。

几个工友也是盛情难却,一番推辞也就去了,只留下负责人处理事情。

手术的持续时间不长,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前期的检查废了不少时间,到推出手术室后医生宣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伍慧丽更是悲喜交集,母爱泛滥到不行,嚎啕大哭,让大家听着心酸。由于到重症监护室,怕交叉感染,也怕大声喧哗,只许两个人照顾,自然就是伍慧丽和帅宁去。

病人打了麻药,还没有醒来。伍慧丽进去的时候还顺便踢了郎园一脚。

看来事情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因为很晚了,大家还没有吃饭,郎园就开始安排吃饭。医院离家较远,就近安排了一个酒店,弄了三桌。

席间,郎园才了解个大概。郎世杰这一阵子居然跑到工地上打工去了,今天是因为上梁架的时候失手坠落,掉到同层的钢筋模板上,结果被楼层上铺设的钢筋穿透了左大腿。也算是他命大,是一屁股坐下去的,要是全身的坠落,难说不会贯穿到什么地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工地上就那样,摔胳膊断腿是正常的,要么丢命,没有什么侥幸不侥幸的!

郎园就觉得很侥幸!

“哎呀!你看,没想到小郎还是个公子哥!干吗要让他到工地上打工呀?又累又脏还危险,出力还不挣钱!”负责人受到郎园邀请吃饭,这样说。

“不是,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是他的本意。”郎园认真的看了看他,接着说:“不过即使是我知道,我也会同意的!人生命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去锻炼一下也是应该的。有很多人常年在工地上打工,不一样很危险?”

他倒是会唱高调,来大道理,有些人听惯了不觉得,帅宁的老爸老妈听着就觉得未来的亲家很有水平,很有姿态!把个负责人听得就哭笑不得——你大道理真多!瞎锻炼什么呀?出了事谁负责?谁花钱?

“郎老板家应该不缺这点小钱儿,和其它工人怎么能一样呢?”这个人有点不服,又有点放不开,自己这边人少,铁定是争不过他们的。

“你太客气了!”郎园坦然一笑:“别说我不算有钱人,就是有钱,我觉每个人都有权利也有义务为自己工作!我可以给他钱,但是我给不了他命运,他的命运在他手里,不在我手里!”

郎园觉得他意指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应该做个纨绔子弟,这种思想是不正常的,有病!而且这种心态已经蔓延到整个社会了,即使有的小孩不愿意做这样的人,但是整个社会都在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等你学会了,变成废物了,他们才反过来骂你!

“郎老板的教育方式很特别!”负责人听出郎园的话里有教育人的味道,有点不高兴,又不好发作,强忍着挤出了一个笑脸。

“我认为这不算特别,大多数的人都在从事劳动性的工作,怎么能算是特别呢?而且既然他在那里工作,没有人炒他鱿鱼,我认为他完全胜任这个工作,你说呢?”郎园很有点正义严辞的,含儿不露地问。

难道他想把责任推给我们不成?

负责人笑笑,也没出声。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把家属安顿好,事情早了结了,也就不闹心了。看郎老板这个人也是个明事理讲原则的人,还好没出大事,出了大事监管方面也不好处理,能压下来就最好,闹不愉快,对谁都不好。

但是郎园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按规矩办事,他自然不会为难谁。何况今天郎园第一次和亲家吃饭,这件事一定要处理恰当,既不能当冤大头,也不能耍流氓,不然人家怎么能放心呢!

所以再后来的事,也都是谈论事情怎么处理,云云。郎园没有多说,都是他那些朋友在这样那样的说。只要人没有问题,还是好谈的。

安雅近十一点才赶回来。回来时,因大家的要求,她又返回店里,带上叶小蝶和小西几个前去探望,主要是因为帅宁和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爱屋及乌,探一探也是应该的。

到医院时,大部分人都散了,留下的都是郎世杰的一些朋友。帅宁的父母还在,和郎园低声交谈一些内容。

经过这件事,反而无意之中促成了两家的交往,他们可能口头上已经达成了某种框架协议,但具体内容外人不太清楚。

后来帅母还曾埋怨帅父不该说太多,还不知怎么着呢,你忙着说,别不会废了吧?在工地上出事的,不死就是残废!帅父就说我问过医生了,说没事,好着呢!不然就吃亏了!帅母就瞪他,什么吃亏了?帅父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说他在我们家吃了一两年的饭,还没还呢,不就吃亏了吗?”

安雅带了一帮子女人来了,郎园看她们过来,起身打了个招呼。他看到湘北夹在中间,很像是从城堡里抬出来的郡主,头低着,眼神冷漠的内视,就如同一个人行走在遥远的冰河!

与郎园轻微的对视一下,很快又转过脸去。郎园分明能听到她发出的不屑的哼声。

帅宁听到动静出来了,和安雅她们见了面,安雅隔着探视窗向伍慧丽挥了挥手,打了招呼,然后才向帅宁问起事情的具体。几个人低声交谈了半个小时。看起来事情还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安雅总算是略略放下心来,不然不论和她有没有关系,但郎园却是一天都是和她在一起的,他也算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内疚心理是免不了的,她再冤枉,也难辞其咎。

事实上即使是这样,郎园也根本不会怪他,一个男人如果因为自己造成的错误却要迁怒于别人,这是一种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虽然医生认为病房里闲杂人等不宜进入,但是安雅还是进去了,但也没说话,她和伍慧丽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就是静静地看着郎世杰。他依然是紧闭着双眼,带着氧气罩,脸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从某种意义上说,安雅也觉得郎世杰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温和(很像他爸爸),诚实(很像他爸爸),执着(很像他爸爸),她没有小孩,以后也不可能有,这是一个女人的心结。所以尽管她和郎世杰的年龄悬殊并不是太大,并不适合做她的儿子,可是因为郎园的关系,她还是产生了做人母亲的迷恋!还有郎微……对,还有帅宁,还有郎园安雅……,他她们共同组成了家的甜美!

美梦虽好,却不是真的!在她交织着爱与感受的世界里,无论她怎么算,算来算去还是缺了一个人,一个不能缺的人!也多了一个人,一个磨灭她梦想的人!

安雅轻轻叹息,看着郎世杰依稀像自己一样的脸孔,静静地躺在床上,如一艘静静驰向深黑海洋里的船,不禁微微地落泪!

伍慧丽就抓着她的手,但没有说话。或许是安雅的感伤引起了她的共鸣,使她有了新的悲伤,泪水又爬了出来。

于是两个女人就这样静静相守,默默垂泪。帅宁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怕打扰她们,就轻轻的走出去。这会儿她想起,应该出去买点东西,住院要用。

出来,跟叶小蝶她们打了招呼,简单地说了一下。看到父母还没回去,和郎园坐在一起,也就上前和他们说一声。

“爸,妈,郎爸爸,我出去买点用品回来,你们先坐!”帅宁说。

“噢,好,去吧!”郎园很快答应。帅父母也附和。他们因为郎世杰还没醒,还不便离去,但是这样去守着一个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也是不合适的。帅宁当然是可以,可是他们……这里边名堂很多!

“我们和你一块去吧!”帅父说。他觉得初次见面,老是磨在一起说话也不合适,真有一天他她们结婚了,还要讨论复杂的问题。所以借机想溜。

“不用了!你们和郎爸爸聊天吧,我到楼下小卖部,很快就上来!”帅宁这样说,父母也只好打住——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并希望郎园接下来不要在说什么高深的东西了,他们听不懂!

帅父都开始无聊地打哈了,只有帅母还强忍着睇大眼睛听他说说。

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帅宁这孩子还不错,很懂事,很成熟,受到了家庭的正统教育,郎园还是很满意的。伍慧丽也很满意,以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如果你觉得和郎世杰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叫我‘爸爸’!”郎园认真地说。

帅宁就一喜,转过脸看了看父母。毕竟是有点突然,她还是很害羞。虽然和这个家庭已经接触很长时间了,但郎园很少会表态。她也知道,这并不表示“郎爸爸”傻,只有他说“是”,帅宁才可以毕业!

“二位觉得呢?”郎园转过头问帅父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打听的?帅父母能让郎世杰在他们家吃住了一两年,还……吃亏了!早把这一揽子事情打听清楚了,自然心知肚明——那是迟早的事儿!

“……嗯,这个嘛……!然而似乎应该听听小虾们的……这个这个……!”帅父发表了态度,估计他们单位常开会。

“小孩子同意就好,我们没意见!”帅母听他不着边际的废话,心里生烦,赶紧接过他的话,免得他做出什么失态的反应,别在关键的时候掉了身价!他她们家虽然算不得有钱人,但帅父的亲娘老子还在,四个人看一个帅宁,咱也是那什么养尊处优的闺秀!不是太惯了,现在早大学生了,早出国为美国人争光了!

帅母瞟了帅父一眼,希望他不要语无伦次。

帅父就不再说什么,本来还是要演讲一下,看来也就算了:“……这个……啊!”也就默许地点点头。

郎园就在心里笑笑——很平凡的人家,很温暖的氛围,他们家很有众生像!

“爸!”帅宁终于觉得可以了,就叫了郎园一声。果然也显出了大家的范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大方,优雅而得体:“你们聊,我下去了!”

“你去吧!”郎园点点头,说。

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欢喜雀跃!

帅父这时才回过大家的味儿来,对女儿的举止也很满意,大有“帅氏出品,必属精品”的风姿——唉!女孩子家,就是不让人省心,以后就不用人操心喽!

帅宁回来的时候,伍慧丽和安雅才有时间出来说说话,大家都凑到一起,说说事情,也主要是关于郎世杰的。后来空挡的时间,就做了一些相互介绍,郎园特意提起了“亲家”这个词儿,伍慧丽听着明白,大家也开始向两家道贺,帅父和郎园也决定选择时间,互相到访,就是类似于巅峰对话的那种。

十二点多,郎世杰终于按照预定的时间醒来,大家又是一番忙乱,直持续到一点多,才打理妥当。之后,郎世杰是很痛,只能坚难的和见到的人发出微笑。

再下来,郎园就安排了一些人回家休息,情况稳定了,没什么大事了,就回去。安雅就帮他送人,说是送完人就回来。

慕容湘北期期艾艾的本来没想回去,又没什么理由留下,看了看郎园,郎园笑笑向她会意,她也回去了。

至于郎世杰的朋友就麻烦多了,从一开始就四处挑衅,问东问西,四处晃荡,声音又大,吵得人心慌意乱。可能是帅宁给他她们打的电话,呼呼来了很多人,见了医生都想揍,郎园还得安抚他们,给他们买了些吃的喝的,然后由他她们自行处理,估计他她们得一晚上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