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更绿了。“嘿，”他说，“嘿，我……”
我耸耸肩：“我只希望你能诚实告诉我，小子。”
“我……我记起来了，”他很快地说，“是的，是的，我记起来了。她是从狄福镇开来的出租车上下来的，高个，金发，面容姣好，我想起来了。”
“你的记忆不错，”我说，“她买票了吗？”
“买了，当然买了，买了到波士顿的八点钟的对号车。”
“她带行李了吗？”
“一个行李箱，一只褐色的旅行袋。”
“下一趟去波士顿的火车是几点？”
“半夜。”
“给我一张往返票。”
“好，一张往返票。”现在，他明显在讨好我。他递给我车票，我拍拍他的头，朝门口走去。“嘿，先生，”他在我身后喊道，“请别给老大说，好吗？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撒谎，我只是想不起来了。”
“我不会说的。”我说。
他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你，先生。”
我走到外面，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点东西，然后打电话给胖老大，告诉他事情的进展。
“波士顿？那个大城市？夏洛克，你认为在那里你能找到人吗？”
“办法很多，”我说，“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不过总会找到的。”
“好吧，不过，记住，别骗我。”
“胖老大，你不相信我？”
“事关五万美元，我是不相信你。”
“别担心，向咪咪问好。”
我乘半夜的火车到波士顿，然后登记入住在城里的一家旅馆，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然后打电话给当地的一位联络人，告诉他我的情况。一年前，我帮过他的忙，所以他同意帮忙。不久，他来到旅馆，我把朱莉娅的照片给他看，答应酬谢他一百元。
他花了四天时间，终于帮我找到了朱莉娅。
那天，我正在旅馆看报纸，他电话通知我说：“她住在光明路的伊比公寓六号。”然后告诉我去那里的方法。
我向他表示谢意，并告诉他，一星期之内，我就会寄给他支票，然后挂断电话。我乘市内公共汽车到伊比公寓去。
那是一栋西班牙风格的房子，找到六号楼后，我敲敲门。
没有人应声。
我看看锁，花费了半分钟就撬开了。公寓里面空荡荡的，我打开壁橱，里面有一个箱子，形状和普士顿火车站那个家伙说的一样，但不见旅行袋，显然，她对钱是很当心的。
我点了一支烟，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
二十分钟后，我听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她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旅行袋。她一看见我，就睁大双眼跑向外面。
我已经把大门堵住了，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床上。我从她手中把旅行袋夺过来，打开看看，然后看着她。
“你好，朱莉娅小姐。”我说。
她大约二十三岁，身材修长，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对惊恐而又柔顺的褐色眼睛。
“你就是那个在狄福镇跟踪我的人。”她凝视着我说。
“是的。”我微笑着说。
“你想怎么样？”
“我认为这显而易见。”
“胖老大？”
“对，胖老大。”
她舐舐粉红色的嘴唇，叹了口气。“我真后悔拿他的钱。”她说。
“是的，拿他的钱，你真不应该。”
“那一天，”她轻声说，“我在找一些文件时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小册子，那上面写有保险箱的密码。”
“胖老大太大意了。”我说。
“有一天晚上，他离开之后，我打开保险箱，看到里面有许多钱，我想我是疯了，我用牛皮纸信封装好，直接从游乐场到了汽车站。我以为自己可以远走高飞，不会被抓住。”
“你为什么去狄福镇？”
“我认为，胖老大只会在大城市找我，小地方会很安全。”
“我花了两天时间找到你，”我说，“你留下了不少线索。”
她耸耸肩。“这我不知道。”她抬头看看我，“你是私人侦探吗？”
“你怎么知道？”
“你看上去像个私人侦探，另外，我认识胖老大的手下。”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的行动很容易发现，你没有注意到吗？”
“我？”
“我在狄福镇就老是看到你，我吃午饭，到药房，你都在监视我，跟踪我，你就像是故意要让我注意。”
“为什么我要让你注意我呢？”
“我也不知道，”朱莉娅说，“你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那时你为什么不抓住我呢？”
我微微一笑：“生意问题。”
“反正，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又找到我了。”
“是的，我又把你找到了。”
“现在怎么办？”她问，“把我交给胖老大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胖老大要的只是他的钱。”
“你不是在骗我吧？”朱莉娅说，“我为他工作那么久，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想要我的命。”
我悲伤地摇摇头：“真是胡思乱想。”
“你不打算把我带给胖老大？”
“是的。”
“你要放我走吗？”
“为什么不呢？”我说，“不过，我要忠告你，离开原来那个城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朱莉娅小姐，”我说，“你问太多了。”
“好吧，”她说，“不过，我不明白……”
我咳了一声：“你从哪儿来？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乡在哪儿？”
“佛罗里达州。”
“那儿有亲戚家？”
“有。”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劝告的话，”我说，“回到你的家乡去吧，当个办公室秘书，老板的东西别动，明白吗？”
“明白。”
“好，”我拉开旅行袋，看看里面，“这是所有的钱吗？”
“少了二百，”朱莉娅说，“我用掉的。”
我从袋子里拿出三百元，放在她身边的床上。“这些够你飞回佛罗里达了。”我说。
她嘴巴张大又闭上，一脸的迷惘。
我将袋子的拉链拉上，夹在腋下，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转身对她说：“向你的家人问好。”她坐在那里，目瞪口呆。
我打的直奔火车站，搭五点钟的火车，回到普士顿火车站，领回我放在那里的汽车，吃过晚饭后回到城市。
胖老大在游乐场办公室里。这回，他穿着淡紫色西装，阿尔也在那里，和平常一样，一脸的不耐烦。没看见伍德和咪咪。
走进办公室，我把旅行袋往胖老大面前一扔。
“这是什么？”他惊讶地问。
“你的钱。”我说。
他眨眨眼，摸摸鼻子，愣了一会儿：“我的五万元？”
“不太对，”我说，“四万元左右。”
“另外那一万元呢？”
“那个妞儿拿走了。”
“她去哪儿了？”
“现在在欧洲了。”
“欧洲？”胖老大冒火了，“夏洛克，你最好赶快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波士顿的联络人，我很轻松地找到朱莉娅。我到了她的住所，想确定她是否仍然还住在那儿。”
“是吗？”
“可是她已经走了，很匆忙地走的。她一定知道我们在找她，没有时间收拾零星东西，所以我到达时，在她房间找到一把汽车站存物间的钥匙，到汽车站后，发现了这个装有四万元的袋子。显然，她把另外的一万元带在身上。”
“很好，可是她人呢？”
“我正要告诉你，”我说，“我联系了当地的联络人，他了解到，同一天下午，她乘飞机从波士顿离开，她乘的是国际航班，直飞伦敦。”
“英国的伦敦？”
“是。”
他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夏洛克，你他妈真该死！”他吼道，“她把我的一万元带走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说，“我可以乘飞机试着去找找她。不过，我无法作出保证，欧洲很大，我只能试试看。”
胖老大凝视着我，慢慢地点点头：“是啊，如果我雇用你，付费给你的话，你可以飞到那儿，对不对？”
“不全是那样，”我说，“她第二次躲过我，所以我要自费到欧洲找她。毕竟，除了使你高兴之外，我还要为了我的信誉。”
他没有料到这一招。“你会那样做吗？”他不解地问。
“那是我应该做的。”我说。
胖老大咬咬嘴唇，想了一会儿。“实际上，”他说，“你干得不错，你给我带回四万元，天知道，你完全可以说那个妞儿带着钱逃跑了。”
“胖老大，”我说，“你这么说我真是伤心。”
当然，我可以吞下那四万九千五百元，不过，你知道，贪婪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此外，我喜欢简单愉快的生活，我不知道如何去花四万九千五百元。
当然，我一直想去欧洲度假，然后——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一下：第一次找朱莉娅的一千五百元加上第二次的一千五百元，一共三千元，再加上旅行袋里少给胖老大的九千五百元，总共是一万二千五百元，够一个人在国外好好玩一阵了。听说法国南部的里维耶拉这个季节最美不过了。
我意识到胖老大在说话。“你知道，夏洛克，我喜欢你，也许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再合作。我偶尔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忙。”
我强迫自己表现得很正直的样子：“我希望如此。”
“是啊，”胖老大说，“你很不错，大部分私人侦探都不靠谱，但你不是，你知道你和其他无赖不同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问。
“道德，”胖老大说，“现在很难找到有道德的人了。”
我忍俊不禁：“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