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鲁迅读过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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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史学部(277种)(4)

[唐]刘肃撰。13卷。为唐人说唐史,书多大唐故实。《集外集拾遗〈·游仙窟〉序言》等提及此书。刘肃,约唐宪宗元和末在世。元和中,曾为江都主簿。

■《大业拾遗记》

旧题[唐]颜师古(581-645)撰。隋代野史。又名《隋遗录》、《南部烟花录》。

《中国小说史略》提及此书说:“其叙述颇零乱,多失实,而文笔明丽,情致亦时有绰约可观览者。”

《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也说此书:“本文与跋,词意荒率,似一手所为。而托之师古,其术与葛洪之《西京杂记》,谓钞自刘歆之《汉书》遗稿者正等。然才识远逊,故罅漏殊多,不待吹求,已知其伪。”故鲁迅治中国小说史,将其断为宋代文本讲述。

日学者增田涉曾问鲁迅该书“焚草之变”是何意思。鲁迅转来请教曹聚仁:“《大业拾遗记》云,‘宇文化及将谋乱,因请放官奴,分直上下,诏许之,是有焚草之变。’炀帝遇弑事何以称‘焚草之变’?是否有错字?手头无书,一点法子也没有。先生如有《隋书》之类,希一查见示为感。”

见《书信·331110致曹聚仁》。曹聚仁将《隋书》寄给鲁迅,专门录出《宇文化及传》。鲁迅又写信去表示谢意,说:“‘焚草’之义已懂,感谢之至。”

见《书信·331113致曹聚仁》、《书信·331113致增田涉》。

按《隋书·宇文化及传》是说城外有变,炀帝闻有声,问左右。人答曰:“草坊被烧,外人救火,故喧嚣耳。”隋炀帝被左右隔绝,最后被杀,此之谓“焚草之变”。该书《四库全书总目》列入子部小说家类。

■《道山清话》

[宋]佚名著。《四库全书总目》著录1卷,记宋代杂事。

《中国小说史略》等提及此书。鲁迅在《华盖集·我的“籍”和“系”》中说:“我记得宋朝时不许南人做宰相的,那是他们的‘祖制’,只可惜终于不能坚持。”该书中就有此类记载。

■《东轩笔录》

[宋]魏泰撰。杂史。15卷。《日记·1925书帐》提及此书。

魏泰,字道辅,号汉上丈人,曾经在科举考试中与人忿争,几乎打死对手,因此被取消考试资格,从此隐居。他一生博极群书,与当时名臣吕惠卿、王安石、黄庭坚等友善。

■《东南纪闻》

[元]不注撰人。书已佚,有《永乐大典》辑本3卷。

《集外集拾遗补编·书苑折枝(三)》引其中某尺牍:“今之所谓豪杰士者,古之所谓破落户者也。”鲁迅据此评论道:“也可以说:

豪杰士者,破落户之已阔者也。破落户者,豪杰士之未阔或终于不阔者也。”

■《吊伐录》

[金]佚名撰。杂史。有《四部丛刊》本,见《日记·1935/12/30》。

■《东京梦华录》

[宋]孟元老撰。10卷。该书记述了宋代京城汴梁(今开封)的生活世界,内容丰富,是考见北宋一代文物制度的重要文献。孟元老,号幽兰居士,或谓宋徽宗时督造艮岳的梦揆。

鲁迅在《坟·宋民间之所谓小说及其后来》和《中国小说史略》中引述该书“京瓦技艺”条,证明当时“说话”的人为“说话人”。

■《都城纪胜》

[南宋]灌园(一作灌圃)耐得翁撰。1卷。耐得翁系别号,赵姓,名已佚。书内分市井、诸行、酒肆、食店、茶坊、四司六局、瓦舍众伎、社会、园苑、舟船、铺席、坊院、闲人、三教外地,共十四门,记临安的街坊、店铺、塌坊、学校、寺观、名园、教坊、杂戏等。其是考见南宋生活世界的重要文献。

鲁迅《坟·宋民间之所谓小说及其后来》中引述该书关于“说话”的记载,与《梦粱录》比较,论证“小说”之前身“说话”的四个分科并证明“说话”在宋代很兴盛。

■《杜阳杂编》

[唐]苏鹗撰。书记唐代故实,然多有夸诞。

《中国小说史略》说:“……记唐世故事,而多夸远方珍异……虽间有实录,而亦言见梦升仙,故皆传奇,但稍迁变。”

苏鹗,字德祥,武功人,约唐昭宗大顺初前后在世。

■《堕民猥编》

作者不详。[清]钱大昕(1728-1804)编纂《县志》曾引用此书。

《准风月谈·我谈“堕民”》谈及此书此事。所谓“堕民”,是指宋代投降金人的民户,历代对此均有歧视。但久之以后,“堕民”开始习于被歧视但获“犒赏”的日子,有些“堕民”还要去买这可以得“犒赏”的日子,所以鲁迅说:“就是为了一点点犒赏,不但安于做奴才,而且还要做更广泛的奴才,还得出钱去买做奴才的权利,这是堕民以外的自由人所万想不到的罢。”

钱大昕,字晓徵、及之,号辛楣、竹汀,晚号潜老人。乾嘉代表,一代儒宗。

■《庚子日记》

[清]高撰。杂史。

《日记·壬子/6/27》中说:“下午假《庚子日记》二册读之,文不雅训,又多讹夺,皆记‘拳匪’事,其举止思想直无异于斐、澳野人。齐君宗颐及其友某君云皆身历,几及于难,因为陈述,为之瞿然。”

■《宫闱秘典》

[明]刘若愚(1584-?)著。该书是记录明末魏忠贤专权时宫廷内幕的野史。又题《皇明宫闱秘典》、《酌中志》。

刘若愚,明末宦官,崇祯十四年至崇祯十七年(1641-1644)间病死狱中。

《且介亭杂文·病后杂谈之余》中说:“《立斋闲录》,好像是一部少见的书,作者是明人,而明朝已有抄本,那刻本之少就可想。记得《汇刻书目》说是在明代的一部什么丛书中,但这丛书我至今没有见;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将它放在‘存目’里,那么,《四库全书》里也是没有的,我家并不是藏书家,我真不解怎么会有这明抄本。这书我一直保存着,直到十多年前,因为肚子饿得慌了,才和别的两本明抄和一部明刻的《宫闺秘典》去卖给以藏书家和学者出名的傅某,他使我跑了三四趟之后,才说一总给我八块钱,我赌气不卖,抱回来了,又藏在北平的寓里……”

这是鲁迅记载的难得的“卖书”经历,文中说到的“傅某”,是傅增湘,曾经任过北洋政府教育总长,同时也是一个藏书家,有《藏园群书题记》。

■《觚续编》

[清]钮琇(?-1704)著。书中多记明末故实。作者随所至之地,录其见闻。其中吴觚3卷,燕觚、豫觚、秦觚各1卷,粤觚2卷。钮琇好为俪偶之词,故叙述是编,介于笔记小说与野史杂记之间。

鲁迅据该书之《甲申朝事小记》介绍《西游补》作者乌程人董说(即南潜)曾著有《上堂晚参唱酬语录》,而董书于《光绪乌程县志》中不载。

■《古史考》

[蜀汉]谯周(201-270)著。已佚。有清人章宗源辑本,收在孙星衍所编《平津馆丛书》中。谯周,字允南,原为巴西西充国(今四川阆中)人。刘备入蜀后,为蜀汉大臣。其是三国时期著名的经学家和史学家。陈寿即出自他的门下。

鲁迅在小说《采薇》中,说到伯夷叔齐之死,是因为一个名叫阿金的“阔人家的婢女”。她看到夷齐坚持“不食周粟”,就“冷笑了一下,于是大义凛然的斩钉截铁的”说出了那一段名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在吃的薇,难道不是我们圣上的吗?”就是这话,让夷齐绝食而死。在阿金之前,鲁迅安排了一个虚构的人物——“首阳村的第一等高人小丙君”——要他在村民之间先说了这话,又让阿金直接对夷齐二人说,是有深意的。这与鲁迅一贯的“改造国民性”思想有关。“庸众”的种种劣习,是鲁迅所哀痛的。由一个女人来奚落伯夷叔齐,出处就在《古史考》中:“……野有妇人谓之曰:‘子义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于是(伯夷叔齐)饿死。”

■《归田录》

[宋]欧阳修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此书:“多记朝廷轶事及士大夫谈谐之言。自序谓以唐李肇《国史补》为法,而小异於肇者不书人之过恶。”

《而已集·革命文学》:“世间往往误以两种文学为革命文学:一是在一方的指挥刀的掩护之下,斥骂他的敌手的;一是纸面上写着许多‘打,打’,‘杀,杀’,或‘血,血’的。//如果这是‘革命文学’,则做‘革命文学家’,实在是最痛快而安全的事。……唐朝人早就知道,穷措大想做富贵诗,多用些‘金’‘玉’‘锦’‘绮’字面,自以为豪华,而不知适见其寒蠢。真会写富贵景象的,有道:‘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全不用那些字。‘打,打’,‘杀,杀’,听去诚然是英勇的,但不过是一面鼓。即使是鼙鼓,倘若前面无敌军,后面无我军,终于不过是一面鼓而已。”这里用到的典故就见于《归田录》卷2:“晏元献公喜评诗。尝曰:‘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未是富贵语,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此善言富贵者也。人皆以为知言。”

■《贵耳集》

[宋]张端义(1179-1248)著。书记两宋朝野故事,兼及诗话等。书中考经论史部分,往往有失谨严,疏漏较多。鲁迅《古籍序跋集·〈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考订《李师师外传》征引此书。

■《国史补》

[唐]李肇撰。又题《唐国史补》。《古籍序跋集·〈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等提及此书。

■《挥麈录》

[宋]王明清(1127-?)撰。有《四部丛刊》本。杂史。见《日记·1934/2/19》。

王明清,名臣王铚之子。嘉泰初,为浙西参议官。《挥麈录》外,又有《玉照新志》、《投辖录》等。

■《甲申朝事小记》

原题[清]抱阳生辑。杂史。鲁迅从图书馆借得,《日记·1923/9/4》提及此书。参《觚续编》条说。

■《鉴略》

[清]王仕云著。上起盘古,下迄弘光明朝,是旧时学塾历史读物。鲁迅多次提及此书。

《坟·灯下漫笔》中说:“……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假如有一种暴力,‘将人不当人’,不但不当人,还不及牛马,不算什么东西;待到人们羡慕牛马,发生‘乱离人,不及太平犬’的叹息的时候,然后给与他略等于牛马的价格,有如元朝定律,打死别人的奴隶,赔一头牛,则人们便要心悦诚服,恭颂太平的盛世。为什么呢?因为他虽不算人,究竟已等于牛马了。我们不必恭读《钦定二十四史》,或者入研究室,审察精神文明的高超。只要一翻孩子所读的《鉴略》,——还嫌烦重,则看《历代纪元编》,就知道‘三千余年古国古’的中华,历来所闹的就不过是这一个小玩艺。但在新近编纂的所谓‘历史教科书’一流东西里,却不大看得明白了,只仿佛说:咱们向来就很好的。”

这是鲁迅最重要的思想之一。基于对历史苦难的不满,鲁迅有了批判传统的姿态,期望革新的立场。而历史苦难,在鲁迅看来,很大程度上是由人之“奴隶性”而造成,于是鲁迅寄希望于人性之改造,具体说,就是“国民性”之改造。而这一切,源于对中国的“大爱”。“爱与憎”,是鲁迅深刻的内在张力所在。这是鲁迅的整体叙事逻辑。理解鲁迅这个逻辑,可以理解鲁迅很多看似矛盾的说法。

■《金銮密记》

[唐]韩(844-923)撰。属于“杂史”类。《古籍序跋集·〈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提及此书。

■《晋纪》

[晋]干宝(283-351)撰。《中国小说史略》第5篇中提及此书。干宝一生著作颇丰,另有《晋纪》20卷,时称良史。

■《晋纪辑本》

[清]汤球辑。史书。7种,1册。《日记·甲寅/10/15》等提及此书。

■《开元升平源》

[唐]陈鸿撰。《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为1卷。讲述大臣姚崇向唐明皇进谏十事的故事。撰者一说为吴兢。

鲁迅编《唐宋传奇集》收入该篇。《古籍序跋集·〈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等提及此文。

■《开元天宝遗事》

[五代]王仁裕(880-956)撰。《中国小说史略》等提及此书。《集外集·斯巴达之魂》、《桃花》等援引此书之典故,如“泥金”、“杨妃红”等。

■《立斋闲录》

[明]宋端仪(1447-1501)著。4卷。鲁迅有《国朝典故》本残2卷。宋端仪曾经搜辑建文时殉节诸臣遗事,题为《革除录》,惜今不存。

《且介亭杂文·病后杂谈之余》中说:“我常说明朝永乐皇帝的凶残,远在张献忠之上,是受了宋端仪的《立斋闲录》的影响的。那时我还是满洲治下的一个拖着辫子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但已经看过记载张献忠怎样屠杀蜀人的《蜀碧》,痛恨着这‘流贼’的凶残。后来又偶然在破书堆里发见了一本不全的《立斋闲录》,还是明抄本,我就在那书上看见了永乐的上谕,于是我的憎恨就移到永乐身上去了。//那时我毫无什么历史知识,这憎恨转移的原因是极简单的,只以为流贼尚可,皇帝却不该,还是‘礼不下庶人’的传统思想。”

但该书在北平的寓所里,鲁迅时在上海,无从征引“永乐上谕”,于是在清俞正燮《癸巳类稿》里寻得了两条资料,摘录于下——“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作者按:齐泰以及下文的黄子澄、茅大芳均为建文帝的忠臣,为永乐所害)姊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余条汉子看守着,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钦依: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贱材儿?”//“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分付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鲁迅评论道:“君臣之间的问答,竟是这等口吻,不见旧记,恐怕是万想不到的罢。但其实,这也仅仅是一时的一例。自有历史以来,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和异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毒,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像活在人间。”

宋端仪,字孔时,莆田人,累至按察佥事,督学广东。

■《茅亭客话》

[宋]黄休复著。该书记录五代至宋初的蜀中杂事。该书收入清人胡珽校刊的《琳琅秘室丛书》中。鲁迅曾据以比较该书的宋版本和四库本,说明“钦定四库全书”的不可靠:“书的原式是改变了,错字是加添了,甚至于连文章都删改了。”此书保存许多史料,但《四库全书总目》归入子部小说类。

黄休复,另有《益州名画记》,也颇有名。

■《烈皇小识》

[明]文秉(1609-1669)著。

鲁迅在《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中说:“中国是一向重情面的。何谓情面?明朝就有人解释过,曰:‘情面者,面情之谓也。’自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也就可以懂得他说什么。在现今的世上,要有不偏不倚的公论,本来是一种梦想;即使是饭后的公评,酒后的宏议,也何尝不可姑妄听之呢。”这里的“明朝人”的“解释”就出自本书卷1:“上(崇祯)又问阁臣:‘近来诸臣奏内,多有情面二字,何谓情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周道登对曰:‘情面者,面情之谓也。’左右皆匿笑。”文秉,大学士文震孟之子,东林党后裔,对马士英、阮大铖等祸国殃民的行为极为痛恨。1638年(即崇祯十一年),文秉与黄宗羲等140人联名上书《留都防乱公揭》,历数阮大铖等种种罪行。明亡,文秉自号“竹坞遗民”,开始以遗民自居,终身不仕,隐居山林。另著有《定陵注略》、《先朝遗事》、《先揆志始》、《前星野语》等书。

■《流寇陷巢记》

[明]沈存仲著。该书为作者亲历明末劫难记录。

《且介亭杂文末编·“立此存照”(六)》中说:“崇祯八年(一六三五)新正,张献忠之一股陷安徽之巢县,秀水人沈国元在彼地,被斫不死,改名常,字存仲,作《再生纪异录》。今年春,上虞罗振常重校印行,改名《流寇陷巢记》,多此一改,怕是生意经了。”《日记·1936/9/5》作《陷巢记》。

卷首罗振常的校记中说,此书“原名沈存仲《再生纪异录》,近乎说部,为易今名,较为显豁”。所以鲁迅有“生意经”说。

■《六朝事迹编类》

[宋]张敦颐编。2卷,收有六朝兼及唐宋人事迹。《古籍序跋集》等提及此书。

张敦颐,字养正,婺源(今属江西)人。该书分总叙、形势、城阙、楼台、江河、山冈、宅舍、谶记、灵异、神仙、寺院、庙宇、坟陵、碑刻14门。作者参订六朝以来80余种典籍与所存碑记,材料详赡。《四库全书提要》认为作者宣扬北伐必败,过于卑懦,是主和派的论调,但也承认其说法比虚夸形胜者要切实。

■《芦浦笔记》

[宋]刘昌诗著。《四库全书总目》列入子部杂家。书多记载历史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