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严谷已走,严正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他也不想再去纠结严谷究竟会去了哪里。
“再往前一些应该就是常隆市了,”严正指着前方说道,“咱们上那里去。”
“行,听你的。”
这会儿的严谷是已经小跑着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老屋之中,一番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在床底发现了那个装满钞票的袋子,兴奋得用拳头猛击床铺,一直喊着“发财了,发财了……”似乎是一下疯了那般。
昨天夜里他就一直探听严正和杜鹃的谈话,知道他们并无意要带走这些钱,当时就兴奋得忘形。但是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还是决定清晨先跟他们走一段路,中途返回才不会引起注意。
“你们就做你们的大好人吧,放着这么多的钱不要,不是傻子是什么!哈哈哈!”
就在他拿了钱准备走的时候,就是那么凑巧的几辆车竟然开到了门口来。其实方才就已经有传来一阵声响,只是他还沉浸在巨额财富从天而降的惊喜之中,全然没有察觉。
来的人便是黑狗他们。只是这一回黑狗依旧没有现身,为首的是那日翡翠园酒吧里的守卫。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但是严谷并看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危在旦夕,势必要溜之大吉。然而楼下响起的密集的脚步声使他当即乱了分寸,加之不舍得放下那一袋钞票,行走更是迟缓。不多时,他已经被涌上来的人团团围住。
原本他们并不知道严谷在这人,只是为了要寻回被盗窃的钱才找到这里来的。那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男子绰号“无影偷”,便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偷了黑狗保险箱中的一百多万的钱。但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究还是没能逃脱。为首的守卫只听得底下小弟叫他豹哥,是黑狗最信任的人。
这座老屋便是无影偷藏匿的地点,原本寻得这处地方也是机缘巧合。半年前,他只是见得此处人烟稀少,便偷从一侧窗户上,想要偷得一些财物。唯一遗憾的是,并无金钱首饰等留下。后因屋中家具一应俱全,房内被褥齐整,也以为此处人家尚在,便匆而离去。只是后来又来过几次,均未见得屋中亮灯。几番下来,他才确定这座老屋已经无人居住,遂将其作为自己的藏匿之处。为防引起注意,出入都只从一侧窗户沿绳索上下。
前几****偷了黑狗的钱,藏于此处。昨夜清晨才从这里离去,原本想再找几个富足的人家偷盗一些,却不想让严正他们路过给发现了去。如今,撞见提着一叠金钱在此处的严谷,他们自然深感诧异。
豹哥与严谷在酒吧里打过照面,认得他的模样,如今见到,自然怒从中来,喝道,“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严谷吓得扔了袋子跪在地上,大声讨饶,“不,不是啊大哥,我只是顺路路过的,您……这个……这个钱都还给您,您……您放我走吧……”
可是豹哥那里会去信,直接示意手下将他抓住。无影偷倒也狡诈,喊道:“哥,不是你让我去偷豹哥的钱的吗?这会儿你怎么又不认账了呢?你不能这样子坑我啊!”
严谷双腿不住地颤抖,指着无影偷大骂:“你,你是什么东西?我跟你哪里认识了?你不要诬赖我!”无影偷却回应道:“你都拿了钱想要跑了,我一分都没有,你还想要抵赖吗?”然后又对豹哥说道:“豹哥你看,都是他指使我干的啊,我什么都没拿到,都在那个袋子里!不信你可以去搜搜……”
豹哥点了下头,示意手下过去检查,数目果真是对上的。
“都带回去。”
这下子严谷算是知道贪财的后果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后悔要是不折身回来也就不会有这样子的事儿。谁能想到黑狗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狠角色呢?任凭他怎么呼喊与讨饶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他的这些遭遇严正自然是不会知晓的。严正只是和杜鹃一道,努力离开这个地方。
路上他们碰见了一个表演马戏团的队伍,聚集的观众有很多,现场也是一片叫好声。
他们似乎与传统的马戏表演不太像,好多表演都是不曾见过的。最让人叫绝的是其中一个魔术表演的环节。
舞台中间站着一个青壮年,随着一团烟雾迅速蹦起十来米高,而当人们循着他跳起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却只是看到空中燃起一团烈火,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大爆炸。就在观众还在寻找青壮年去哪里的时候,地面却缓缓裂开一道口子,但是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青壮年会从地底钻出来,而只是另外一团火焰从底下喷薄而出。紧接着窜到半空中的时候,火焰却慢慢组成了青壮年的身形,没多久,火焰散去,青壮年竟然缓缓下降。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所有的人都被他们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给震慑到了。但是当他们开始拿着盘子讨要打赏的时候,那些人却几乎一哄而散。
他们的失落是显而易见的。那样卖力的演出,他们投入了太多。他们也要生活,但是大家到最后却并不舍得为这场精彩的演出支付该有的报酬。
当他们来到严正面前的时候,严正满怀敬意地朝他们点了个头,可却面露难色,他身上只没有多余的钱的。但是,即便没能够拿出钱来打赏,他却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见过很多类型的马戏团表演,内容虽有些许不同但总体来看还是千篇一律。虽然可以吸引人前来观看,但内容并无多大出彩之处,并无十分吸引人的地方。
但这回遇到的马戏表演却与之前所见过的一切都截然不同。形式新颖不说,而且整个表演难度高超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要不是他们事先告知观众这只是一场马戏表演,或许很多人都会相信他们是有神奇魔法的人。
这样精彩绝伦的演出完全值得在一个高档的剧场进行表演,但事实却是如今他们只是落魄地行走在街头,除了一些掌声以外,他们的价值却完全没能体现出来。
严正心下寻思,这样的表演完全可以经由包装之后进行演出,他们这样的表演完全可以获得人们的认同,并且心甘情愿地为此付出一定的费用,而不是在街头这样一场免费的出演。如此一来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乞求他人的打赏,而可以获取成倍成倍的报酬。自然了,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会获利颇丰。
当严正将这个想法告知马戏团的负责人曾文的时候,曾文却摇摇头。他不信这些,也害怕市场化的操作会破坏了这门绝活,会影响了这门绝技的传承。
曾文已是花甲之年,如今已不再亲身表演,只是给几个徒弟传授这些绝活儿。
曾文还告诉他,自己的这些马戏表演全都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马戏团能够进行这样的表演。整个马戏团现在上上下下总共有十五人,但是真正参与表演的只有七人,而这七人当中,掌握所有表演绝技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大儿子曾鹏,另一个则是他的孙女曾可。
他说这些表演不仅是要求勤奋刻苦,而且还要求绝技的传承人本身具有慧根。而学习这些绝技,悟性高的也要八年时间,悟性低的至少要十年,或者十五年,甚至永远也学不会的。而出于绝技的难度,及对身体柔韧性等各方面因素的考虑,被选为传承人的人从小就要开始学习,自然是艰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子孙中最终只有两个人能够学会全部的绝技的原因了。
这门绝技原本是不外传的,但是后来曾文发现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多的开始抵触这些绝技,他们希望找到一个安逸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去传承这些所谓的绝技。也就是因为这些,曾文开始向外收那些对这门绝技怀有热枕的人为徒。
而每一个拜他为师的人都要承诺从此以后绝不向外透露这些绝技的秘密,并且要一生为这些绝技表演作奉献。但即便条件如此严苛,前来拜师的人还是踏破了门槛,多少让曾文有些吃惊。
但是后来能坚持下来的就所剩无几了。多少是因为一时冲动,又多少是因为图个新鲜?只是后来的他们,一个个都因为受不了训练的苦而相继退出。如今留在马戏团中的,都是当年能够克服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努力迈过一个又一个坎才留下来的。
曾文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够再表演,而如今他已经有了大儿子和小孙女两个放心的传承人可以接过衣钵,他便没有遗憾。
但是他唯一的忧虑便是无法为这些传承了十几代的绝技找到更好的出路。总是在街头表演,也总归不是一个理想的解决方案。
“那我们出钱,给你们包装,给你们提供更大的舞台,让这些绝技能为更多的人所认识,您觉得这样成不成?”严正话到这里竟显得有些激动。
但是曾文却犹豫了。
“您不用猜,我们给你出资包装就是想把这些绝技商业运作起来,我们是为了赚钱这我不瞒您,但是这对您是没有损害的。您看,商业运作后,您的舞台变大了,才有更多的人知道这门绝技,你们也能凭借这些绝技为自己带来可观的收入,这样的话,别人学这门绝技的热情才会更高。现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想着法子生存下去,而且要生存的好。已经很少有人还能够为了坚持梦想而心甘情愿过着清贫的生活了。但是,如果这门绝技能够为他带来一般工作所给不了的回报的话,他们会更乐意去学习这门技艺的。您看,这样一来,我们赚了钱,你们可以让这门技艺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而且你们还可以改善你们现有的生活条件,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双赢的东西,您看怎么样?”
曾文依然犹豫,然而他的大儿子却过来劝他道:“爹,他说的没错,我们这样子是坚持不下去的,每一场演出我们都很辛苦,但是收入却只有那么些。您看我们之前有三十多人,现在就只剩下这十五个人,大家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曾文还想坚持自己原有的想法,但此刻的他是有动摇的。无论是严正还是儿子说的都没有错,他终于还是答应了,说道:“那好吧。”
他们约定好三天之后,在市区一家“喜满楼”的酒楼详谈合作事宜。至于为什么是喜满楼,那只是因为严正一路走过来恰巧看到这间酒楼罢了。
从曾文那里离开之后,杜鹃便问道:“你哪里的钱啊?吹起牛来倒是眼睛都不眨的。”严正回头朝他挤了挤眼睛,说道:“谁说我们没钱了?”但是杜鹃并不满意,又说道:“还有啊大哥,我们这可是在逃命啊,你当是出差来这里谈生意的吗?”严正却轻拍了一下头回答道:“本来就是为了生意才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