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翔把思绪又拉回到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拉到“聚义厅”上来。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风火雷的儿子--“神箭手”姜绍祖。
“神箭手”的名字就是梅鹤翔帮他取的。
白衣少年拔出了剑:“这是我父亲的剑。”
梅鹤翔站起来,手上是他的“寒梅神剑”,说道:“等这一天我比你等得还要久,希望你真的能够明白什么叫做‘一鹤冲天’。”
白衣少年笑了,那笑容真的很像他的父亲。
梅鹤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年轻与豪情。
风火雷死后,梅鹤翔找到了风火雷的家人--一个垂危的女人和一个嗷嗷待乳的孩子,他对那个女人说他是风火雷的朋友。女人把这个
孩子和一本风火雷的武功秘籍交给他,就带着她对风火雷的忠贞和想念去追寻她的爱人了。
梅鹤翔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妥帖的朋友,并且替“神箭手”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姜绍祖。连梅鹤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
道为什么要叫他这个名字,也许他的内心希望将来这个孩子能够带来一个奇迹,能够真正成为“一鹤冲天”的主人,真正能够理解“一鹤冲天
”的涵义,能够给他遗憾的心灵带来一种平衡吧。
以后的几年,无论再忙,再累他都要抽出一个月的功夫去教白衣少年和小女湘儿(两人年龄相仿,绍祖大红衣少女三个月零五天。)
的武功。
白衣少年非常的聪明,梅鹤翔敢肯定他的几个弟子中几乎没有一个够及得上他的一半,不到十五岁他就掌握了“鹤翔五式”的全部,
梅鹤翔有一点喜也有一点忧。
终于有一天他把白衣少年叫到跟前,很虔诚地对他说:“姜绍祖,今天我要教会你‘鹤翔六式’的最后一式‘一鹤冲天’。”
“一鹤冲天?怎么和我的武功秘籍‘神箭六式’名字一样?”
梅鹤翔点点头,“你的武功秘籍名字就是因为有了这一招而得来的。”
梅鹤翔亮剑,演示了一遍“一鹤冲天”。
白衣少年与小师妹跟着学,他们俩很快记住了每一式。
一年之后,梅鹤翔携湘儿又来看白衣少年,满怀期望又颇为忐忑地叫白衣少年演示一下这一年来他修习的“一鹤冲天”。
白衣少年却显得非常的生疏与别扭,远不像他修习其它几招那般熟稔--甚至比不过他的小师妹。
梅鹤翔拍案大怒:“混帐东西,是不是这一年之中偷懒懈怠,不肯好好地用功。”
白衣少年慌忙跪倒分辨道:“师傅,我之所以没有练成‘一鹤冲天’,是因为我觉得那并不是真正的‘一鹤冲天’。”
梅鹤翔一惊,问:“什么?”
“师傅,您曾经对我说过这是您战无不胜的绝招,一年来绍祖勤学苦练从来不敢有所懈怠,可是‘一鹤冲天’在我的手中使来,并不
显得比‘鹤翔五式’要强到哪里,总是没有在师傅手中使出来的那分气势与威力,所以--”
这个问题梅鹤翔在教他的几个其他徒弟时,也能感觉出来,在别人手中使出来似乎没有了那分神韵,至于个中的原因,梅鹤翔也百思
不得其解,或许是他们的功力未到,或许是他们的天资所限吧,或许。。。。。。
“所以绍祖没有照着师傅教的路子练下去,而是一直在思索是不是应该将某些地方进行一些小的变化,只是绍祖天资愚钝,苦思冥想
了一年,仍然没有多大进展。”白衣少年继续说道。
梅鹤翔又是一惊,随即就想起了风火雷临死前说过的话,难道这竟是天意?难道白衣少年能够将“一鹤冲天”更加发扬光大?
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梅鹤翔感到是把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了:“绍祖,你知道这一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不管意味着什么,我都记得师傅在教育徒儿的时候曾经说过,凡事一定要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才能够作出选择,不可以盲从,不是
吗?”
“可‘一鹤冲天’这一招师傅用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败过呀!”
“那是您用了许多年,并不是我啊,试问等徒儿这招练成之后与师傅对招,胜的是您还是徒儿呢?徒儿想一定是师傅吧!可这又是为
什么呢?”
梅鹤翔被这个年轻人的话震呆了。是啊,这么多年来他只知道自己使出“一鹤冲天”这一招时当世无人能敌,可为什么无人能敌,为
什么别人学不好这一招?梅鹤翔不曾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唉,风火雷。
他从怀里掏出风火雷的那本武力秘籍递给白衣少年。
“好小子!你长大了,我想我也应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了。这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武功秘籍。”
白衣少年诧异地看他。
梅鹤翔将关于他与风火雷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你的父亲就是死在我的这一招上,我教会你这一招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来
打败我--和‘一鹤冲天’,给你的父亲复仇,现在你还愿意学好这一招吗?”
白衣少年沉思好久,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想我的父亲说得对,他根本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一鹤冲天’,或者连你也不能真正懂
得什么叫做‘一鹤冲天’。”说着他站了起来,郑重接过他父亲的武力秘籍,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儿?”梅鹤翔低沉地问。
“徒儿要去寻找真正的‘一鹤冲天’。”白衣少年答道。
“你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回来,我一定要让你见到徒儿的‘一鹤冲天’。并且--还会回来看你。”
“看我?”
“是。” “很好,很好。”梅鹤翔恍惚地呢喃。
就是在“很好很好”之间白衣少年已经走出了好远。
梅鹤翔携着女儿的小手异样看着白衣少年远去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风火雷战胜了他绝尘而去的模样。
梅鹤翔一阵心酸,好像他再一次被打败了(高手对决--自信与勇气是战胜自我与敌手的惟一强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