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高估了自己,她这一病,竟然就是一个星期,刚开始她还想强撑,后来是夏楠硬拉她去医院挂了水,才有所好转。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毛病,做了全身检查,都没大问题,就是发烧,最后医师当成普通感冒处理了。
等她完全康复,人却急遽瘦了下来,仿佛蜕掉层皮。
这期间,曾雨露回来过一次,跟杜悦几乎没说什么话,她是回来收拾行李的,她跟齐正磊在外面另找了一处房,正式同居了。
夏楠觉得这样也好,她跟杜悦平时就针尖对麦芒,互相不对眼,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还不得天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到时候她帮谁都不是,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周一,杜悦重回公司,熟悉的同事们看到她改头换面的模样,当面不说,背后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能感觉出来,但对此毫无办法,又不能去堵人家的嘴,更不能揪着别人吵架,只好来个沉默是金。
这一沉默,就更加坐实了传闻,她一时之间成了世铭的名人,走到哪儿都能提高回头率。
对杜悦来说,闲言碎语虽然让她厌烦,但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还得跟曾雨露在一个部门继续共事,虽然她们现在很少碰面——两人不在同一个班上,雨露又已经搬出去住了——可一到部门开会或者偶然在车间里狭路相逢的时候,杜悦要抵御的不仅是曾雨露脸上不可一世的轻蔑表情,还要生生扛住来自周围的诸道看好戏的热切目光!
这简直就像是把两个蹩脚的演员硬逼到台上去表演,无论她们有什么样的举止,都会让台下的观众以为是剧情需要,观众的兴致都很高, 无声的喝彩更是延绵不绝,让杜悦抓狂不已。只有忍气吞声地避开,才是保持最后一点颜面的唯一途径。
下午三点半,杜悦从生产一线上收完货下来,迎面就看见工装穿戴齐整的曾雨露从走廊那头款款过来,身旁还有一个工程师,杜悦记得那是齐正磊的一个铁哥们,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折道改走另一条走廊,反正在这个四通八达的车间里,条条大路通大门。
她没想到,她不过是为了躲避是非而小小改变了一下路径,却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更大的尴尬之中——许晖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角落,双手抱胸,用一种她看不明白但绝非友善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偶遇,杜悦很难会在白天想起他来,当然,她是刻意的。她无法在朗朗乾坤下若无其事地回忆那晚自己的放浪形骸,而他是唯一的见证人,要想把这个羞耻彻底忘记,只能把那该死的记忆连同他这个人一并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