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十里上学路、年年寒窗读,虽然辛苦,但有几位老师还是给他带来了些许乐趣……
凶求得很的班主任何正同,此人平凡的实在不能再平凡了。二十多岁,一米六的个头,很廋,长脸,面皮暗黄。每天,有点显旧的荫丹蓝中山装,很是整洁;每一颗纽扣扣得规规矩矩,连风纪扣也扣得严严实实。成天凶神恶煞的绷着一张长脸,好象“借了他的米还给他糠”一样的表情。眼睛不大,眼神总是咄咄逼人。对待学生就象阶级敌人,撒谎、课堂爱说话、搞别的事的学生,最怕他。只要他一跨进嘻嘻嚷嚷的教室,立马鸦雀无声。
有一次,何正同正在黑板上写“攀”字,边写边念:“两边木坨坨,中间草窝窝,大姐大叉起,二姐手来摸”。大家认真练写。紧接着名词解释“东西=物件”,并开始举例了:
“同学们,校长熊实是不是东西?”
同学们回答“不是!”
“这就对了,熊实不是东西。”此时何正同看见学校书记黄重在窗外窥视,便马上板书“黄重”二字。问:“那么我们以此类推,黄重是不是东西呢?”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回答:“不是!”
“同学们又答对了,黄重不是东西?”
阿龙实在憋不住,“咯…咯…咯’地发出了笑声。何正同火冒三丈“啪”的一声将黑板刷砸向三排,正好砸在阿龙手上,立时泛起一团雪白的粉笔灰,给桌面、袖口、胸前染上了淡淡的白灰。阿龙牙齿磨得脆响,舌动嘴不动的念叨:
“何正同啊,你也不是东西!”
何正同的粉笔字很不流利,一笔一划很老槛。很气人的是每一横、每一竖的两端,他都要用粉笔去重重的填一下,个别忘记填的,还要返回去补起。
又有一次,何正同在领读课文,他读一句,同学们重复读一遍。边读边走,一会儿在前面徘徊,一会儿又从前面走到后面。领读完了,才回到讲台上。阿龙抬头一看,怎么讲台上多了一本书?
下课后,阿龙问座在后面的朱阁:“大脑壳,何正同把谁的书收走了?”
“我的,《红岩》”。朱阁很是惋惜。
“你娃儿也真是,他下来你都不知道?小伙子,太轻敌啦!”阿龙冷笑一声。
软求得很、四十来岁、教《自然》课的沈石磨,与何正同恰恰相反。他那老是浮肿的单眼皮下面,深深地埋藏着既无神又象憋着泪水的眼珠,高高的前额横着几道皱纹。平时很少与人说话,也没有见过他笑一次,成天灰不溜秋的。阿龙认为他是个怪人。沈石磨上课时,课堂就象麻雀开会~叽叽喳喳的,他也“托眼皮”。一次,他指着在课堂上像鸭子下水~呱呱叫的阿龙,问:“天上为什么要下雨?”
“水是无色、无臭、透明的液体。”阿龙答非所问,沈石磨沉默不语,同学们哄堂大笑。
“铁柱子,你在干啥子?张冠李戴的乱扣帽子?”下课后,朱阁问。
“我在想,下午要搞义务劳动,中午饭,啷个办?所以,没有听明白。”
“还是我俩打伙吸(吃)撒。想个锤……”
“大脑壳,好事不过三,我都分了你几次羹了,当真是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哈?”
下午,阿龙与几个同学做完义务劳动,路过教师正在开会的教室。只见沈石磨背靠黑板,面向全部老师低着头,弯着腰,双手垂在膝下,一动不动。
一打听得知,沈石磨解放前当过伪排长,是受管制的对象。所以,要经常接受教育、改造。
严求得很的校长熊实。上课后,他常常眯着眼,悄悄在各班裂着缝的木门处窥视,一旦发现谁在搞别、看连环画、看小说,就会突然进去把“违纪学生”拉到门外,狠狠教训一番。同学们既讨厌又怕他,送给他一个诨名~“眯眯眼”。
一次,课间十分钟休息,阿龙与几个同学偷偷上街了。熊实发现后就在必回之路的桥上等倒,象荷包头摸花生~挨个抓,凶神恶煞的弄来站起。然后酸拉吧唧、慢条斯理地狠狠批评大半节课时间,美其名曰: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我寄愁心与明月,为谁辛苦为谁甜?”
嫰求得很、熊实的恋人、十七、八岁年纪、教音乐的女老师汪尚,最多一米五,倍显小巧玲珑。汪尚圆圆的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一件小小的浅灰色上装虽然把上身“捆”得严严实实,还是压制不住胸前那丰满、坚挺、倔犟隆起的两堆。尽显五月之光、盛开之花的青春朝气。特别是那超短的上衣,暴露出前突后翘的躯体和圆圆的屁股,硬是把班上年龄比她小、个头差不多、有点“快懂事”的阿龙,逗得眼气巴撒、神魂颠倒起来。有同学私下给汪尚一个花名~
“圆汤圆”。
“好一个圆汤圆!”阿龙差点喊出口。
一节课的《打靶归来》,“快懂事”的阿龙根本没有动几下嘴,眼睛直勾勾的。下课后,还目送着圆汤圆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朱阁看在眼里,急在嘴上:”铁柱子,你龟……儿子,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