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高桥留了致命的后手
蓝启雄拿起一个大信封,装进照片,用浆糊封上信封口,用桌上毛笔写上“戴笠局长亲启”。
胡大伟着急说:“站长别,我错了,我真错了”!
蓝启雄问:“你知道错哪儿了”?
胡大伟嗫嚅说:“我不该违反军统纪律,和内部人恋爱。”
“嗯”?蓝启雄逼视着胡大伟。
“我不该和站长的女人偷情。”
蓝启雄站起身,拿起信封摆出朝外走的架势。
胡大伟豁出去了,大声说:“我不该有二心,违抗站长命令。”
蓝启雄重新坐下,问:“知道错了该怎么办”?
胡大伟立正大声回答:“唯站长马瞻是从,坚决服从站长命令。”
蓝启雄说:“不是服从我命令,是服从党国命令。赵毅轩叛国一事已有定论,说明我以前决定都是从党国大局出发,为党国清除叛逆。侯玲已经告诉你了吧?局座和我的意见一致。”
胡大伟回答:“是”!
蓝启雄说:“你不是一直想杀赵毅轩吗?现在可以名正言顺放手大干了。”
“我听站长的”!
蓝启雄说:“这家伙躲着深居简出,以为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了?你亲自去侦查赵公馆,两天内给我一个方案。”
“是!保证完成任务”!
蓝启雄把封好的信封放回抽屉,严厉说:“这笔账先给你记着,再有二心,将严惩不贷。”
一大早,凌厉约了位朋友坐在路边小桌边吃粉。
凌厉边吃边小声问:“你们那可是大医院,连这药也没有”?
朋友是医生,但这时穿着便装。他说:“就因为是大医院,有日本人还有外国侨民就医,所以破例有两只肾上腺素周转,用完凭患者签字、主治医师报告和院里担保函去中西大药房领取。”
凌厉失望说:“又是中西大药房。”
朋友说:“这药能救人命,战场急救缺不了,也难怪日本人看的紧。”
凌厉说:“看来我只能去冒冒险了。”
朋友劝说:“你去了也是白去,何苦呢。”
凌厉说:“我做事喜欢眼见为实。”
香港中西大药房隔街对面就是日军司令部。这是日本人唯一允许卖外伤西药的地方。
凌厉走到柜台前问:“有没有肾上腺素”?
柜台后面的店员马上抬起头,警惕看着凌厉问:“你要这种药干什么”?
凌厉编了个理由:“我母亲生命垂危,医院没有这种药,让我来这里买。”
店员不相信,说:“医院没告诉你?这种药需要日军司令部证明”?
凌厉说:“没有啊,还要这么麻烦”?
店员说:“这是日军司令部命令。”
凌厉看到店员向电话机走去,说:“我去找熟人想想办法”,连忙向外走去。
凌厉走出药房,一个小混混凑过来悄声问:“你要肾上腺素”?
凌厉点点头。
小混混神秘说:“我有,就是贵了点。”
凌厉问:“多钱一盒”?
小混混轻蔑说:“不要和我论盒,10块大洋一支。”
凌厉惊诧问:“这么贵”?
小混混不屑说:“这是走私来的,日本人抓到要杀头。”
凌厉想想,问:“你有多少”?
小混混得意的一笑,说:“多的不敢说,十来支还有。你要更多我们老板有。”
凌厉问:“你们老板是”?
小混混轻蔑一笑:“说出来吓死你。雄霸大雾山的老大黄家傲黄老板。”
凌厉说:“我去找钱。找到钱到哪儿找你”?
小混混回答:“我天天都在这儿。”
路边有报童卖报,凌厉顺手买了张。
逸景重新开业,新老客户云集,餐厅几乎座无虚席。
孙颖坐在收银台。这里可以看到餐厅每个角落。
凌厉走进收银台,拿出报纸对孙颖说:“登报了,赵毅轩处境更危险。”
孙颖看过报纸说:“他是国民党人,不向我们求助,我们有什么办法。”
凌厉问:“中央有没有复电”?
孙颖说:“没有,现在国共合作,总得有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吧。”
凌厉问:“给南纵的武器运走多少了”?
孙颖说:“你蚂蚁搬家办法挺管用,组员扮成挑担小贩先零零散散运到码头藏起来,够一船南纵就来船接,已经运走三船,差不多一半了。就是药得想想办法。”
凌厉又问:“我们仓库呢”?
孙颖说:“守墓人已经换上我们人,零零散散也运去不少,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我没要。”
凌厉知道孙颖说的是间谍器材,瞪起眼睛说:“你说的乱七八糟东西比那些武器更重要。”
孙颖说:“好啦好啦,运完有用的再运你那些破玩意儿,”忽然看着门口说:“他怎么来了”?
高桥走进餐厅四处张望,后面跟着几名便衣。
凌厉迎上去,说:“稀客,今天还是煎和牛牛肉”?
高桥说:“你在吧台旁边给我空出几个位,我等一位客人。”
几小时前,高桥带着欧息凡去赵公馆。他和欧息凡乘坐的轿车后面跟着一辆技术车辆。
车上,高桥把两张纸交给欧息凡说:“我们去找赵毅轩,这两张,一张让他签字,一张让他念,我们技术人员录音。”
欧息凡看着手里两张纸说:“感谢大佐信任,但为什么这事交给我办”?
刚才横木知道高桥想如何解决他提出的“万一”问题办法后,也问了同样问题。高桥告诉他:赵毅轩顽固不化,不能一味哄着,总要有唱黑脸的。我们日本人唱不合适。这个黑脸就让中国人来唱。再说也考验一下欧息凡的忠诚和能力。
高桥的办法是:逼迫赵毅轩签下遗嘱,口头发表声明,一旦死去,照样可以抬起这尊神,用这尊神鼓动舆论、号令其他人,照样可以建立起权威的自治政府。
高桥回答的是:“我信任你,你也证明一下给我看。”
欧息凡说:“这个人顽固不化,大佐忙了几个月都没搞掂,我的本事怎么能超过大佐”?
高桥直截了当说:“我们只能唱红脸,黑脸就由你来唱。红脸要拖下去的事,黑脸能马上办到。就看你能不能心狠手狠。”
“你说是动刑”?
高桥说:“后面车上有两名刑讯专家,死人都能让他开口,归你调遣了。”
“……是。”
高桥逼问:“你在犹豫”?
欧息凡连忙说:“赵毅轩那么大年纪,万一刑讯过重死掉,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完成这两件事之前决不允许他死”!高桥厉声说:“你不是在英国皇家警察学院学过刑讯心理学吗?把本事都拿出来”!
“好”!
在赵公馆客厅,高桥对赵毅轩厉声说:“我们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为了大日本帝国利益,希望十天后给我们准确答复。”
进来时他注意到赵毅轩茶几上也放了张当天报纸。
赵毅轩说:“大佐在酒会上不是说一个月,怎么变卦了”?
高桥说:“此一时彼一时,这是战争需要。”
赵毅轩问:“我能不能把你的话看做是最后通牒”?
高桥回答:“还是按照英语音译好听些,叫做哀的美敦书吧。”
赵毅轩沉默。
高桥说:“既然赵先生公开表示愿意和我们合作,现在无非是要想好退路,那么你就先办两件事。我有事先走一步,欧署长来办这件事。”
高桥离开,摄影师、录音师进来架设备。两名五大三粗的刑讯专家差着手站到他们对面。
赵毅轩奇怪,问:“欧署长,要先办什么事”?
欧息凡把高桥给他的两张纸交给赵毅轩说:“一份请先生签字,一份请赵先生对着镜头和录音机念。”
赵毅轩看着手哆嗦起来。这两件事做了,死活对日本人来说就无所谓了。
赵毅轩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欧息凡语露威胁说:“我也是中国人,不想强迫赵先生。这是我的任务。也请赵先生不要为难我。你看到这两个人吗?这是日本的刑讯专家,用高桥大佐话说,他们能让死人开口。”
赵毅轩大义凛然说:“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欧息凡说:“死很简单,要能清白自己也行。”
赵毅轩问:“你什么意思”?
欧息凡说:“家里有私章吧”?意思很明显,那份“声明”没有签字盖死私章也能陷他于不义。
赵毅轩语塞,半晌,说:“我要见高桥。”
欧息凡说:“这两件事办完之前高桥大佐不会见你”,又劝说:“清者自清,只有活着什么才能说的清楚。”
欧息凡不愧是英国皇家学院高材生,软硬兼施的三言两语便摧垮赵毅轩心理防线。
他说:“好吧。”
录音师把话筒放在赵毅轩脸前。赵毅轩拿起茶几上的纸。录了有半小时,赵毅轩放下讲稿。摄影师、录音师开始收起设备。
欧息凡说:“谢谢赵先生配合。”
赵毅轩忽然说:“好久没品尝‘清酒卡皮利亚’了,逸景不是开张了吗,我要去。”
欧息凡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可以给你问问”,过去拿起电话。
欧息凡送赵毅轩去逸景餐厅,看见高桥已经等在吧台旁边。
凌厉热情地迎过来:“赵老啊,好久没来了,欢迎,欢迎”!把赵毅轩领到高桥身边。
高桥握住赵毅轩的手:“赵先生,我也很喜欢这种日式鸡尾酒。听说你要来特意过来陪你品尝。”
赵毅轩说:“承蒙抬爱。”
女调酒师摇动起酒壶。赵毅轩、高桥、凌厉和欧息凡坐在吧台外面。凌厉看看欧息凡。欧息凡把脸转向一边。
高桥说:“听欧署长说,赵先生担心遭军统暗杀发生意外,主动写下遗嘱,还担心外人不信留下录音,表示如有意外希望后继者能继续和大日本皇军合作,我代表总督向你表示感谢。”
赵毅轩说:“你是刀俎,我是鱼肉,高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拿我下锅”?
高桥明白赵毅轩意思,“哈哈”笑后,说:“赵先生言重了。我们当然希望能和你本人共事。很多场合你说话比我们影响力大”,举起调和的鸡尾酒,“舍生取义为香岛,什么是高风亮节,赵先生的行为就是,我敬先生一杯干杯”!
赵毅轩一脸尴尬,只能也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欧息凡端起鸡尾酒杯:“赵先生是同盟会创始人,在香岛乃至中国都有着很大号召力。有了赵先生明确态度,自治政府如何能建不起?香岛如何能不稳定?我也敬赵老一杯”,低头抿了一口。他说话时唯独没有看凌厉。
高桥招呼说:“来,来,一起品尝‘清酒卡皮利亚’。它没有西方鸡尾酒那样直率和刺激,却有着含蓄和回味。我们大日本帝国把东方文化都注入这种新发明的酒里了。”他津津有味地抿上一口。
凌厉说:“这鸡尾酒是我们特意从日本引进的,是想唤起日本朋友的思乡之情,经常想想故乡的樱花、富士山,想想曾经的那种和平和宁静,没想到赵先生也这样喜欢”,也抿上一口。
赵毅轩说:“我喜欢常来逸景,战前就常来,是因为漂亮的调酒师,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有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就是白水到了嘴里都会变成佳酿”,也抿上一口。
高桥“哈哈”大笑:“赵先生不愧是中国第一‘花痴’。”
赵毅轩说:“我和凌老板有个约定,一旦我同意经常来,他就不会解雇这位调酒师。是吧”?眼睛满含深意看着凌厉,把鸡尾酒杯和凌厉的碰了一下。
凌厉看着赵毅轩,问:“这么说赵老同意了”?
赵毅轩也看着凌厉,说:“有这么漂亮的小姐,我焉能不同意”?
女调酒师风情一笑说:“你们喝你们的酒,拿我寻什么开心。”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高桥带着欧息凡亲自陪赵毅轩离开,没有给赵毅轩和凌厉单独说话机会。
凌厉回到收银台,对孙颖说:“日本人逼得很紧,赵毅轩扛不住了,暗示同意我们救他。”
孙颖说:“我怎么没听出来,不都是些男人无聊的调侃吗”?
凌厉说:“因为我们从未谈过解雇调酒师。”
孙颖:“就是他同意,我们也不一定同意。为了这个过气人物,我们在日本人严密监视下营救他要冒多大风险,值得吗”?
凌厉:“情况有变化。日本人让他留下遗嘱和录音,即使他死了,日本人用他的遗嘱和录音也可以激怒香港居民和国际舆论,让表面是维持香港秩序的自治政府顺理成章成立。那个时候我们将面临和傀儡政府直接斗争,香港居民会指责我们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我们将会很被动。”
孙颖:“你的意思是只有赵毅轩本人能证明他的遗嘱和录音是日本人强迫他留下的,是假的”?
凌厉:“是这样。现在我们不得不救他了,而且还必须是活着的。”
孙颖不满,说:“他想同意就同意,不想同意就不同意?事都惊动中央,那只能等中央答复了。”
凌厉问:“这事牵扯到国共关系,赵毅轩有没有真投靠日本人外界也不知道,你说中央能支持营救吗”?
孙颖说:“我要是中央绝不趟这浑水,吃不到狐狸反而惹一身骚。”
凌厉说:“好大口气,就你那脑子还中央呢?把情报组领导好就不错了。”
孙颖说:“我就是说说”,对凌厉嬉皮笑脸,“有你这高参情报组还能领导不好”?
凌厉说:“参谋长的药买是买不到了,只能想歪招。”
孙颖说:“你啥时候有过正招?最近还要送一船武器,你要搞就快点。”
凌厉说:“我现在就去看看”,准备起身离开,桌上电话铃响。
他拿起电话,简短说了几句,放下电话说:“凌琪让我晚上过去一趟,情绪不好,不知道什么事。”
孙颖拉下脸说:“就你那个姐,好歹不分,我就差点跪下了。她非得稀罕那个艾达。”
凌厉说:“我正想问你,你招惹她干什么,还要跪下。有什么事吧”?
孙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连忙说:“不就冲你面子叫她一声大姐,想缓和缓和关系呗。”
凌厉看着孙颖:“不对!我们又没真订婚,你和她缓和什么关系?一定是想调查我。胡鹏程给你任务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孙颖拼命想解释,“你咋知道我没真喜欢上你?咱俩事要是能成,首先要解决你姐这个障碍。”
“净扯淡。”凌厉根本不信。
天黑了,凌厉爬到中西大药房后墙外一棵树上,躲在浓密的树叶观察中西大药房后院的动静。药房围墙上面拉着电网。大药房后院几条大狼狗狂吠起来。
药房后院一间房子灯亮起来,一个人开门,拿着手电筒四周照照,特意走到把头第一间房子门口看看门上的锁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狼狗不再吼叫。那个人又回到屋里。
凌厉从树上溜下来。
蓝启雄办公室,侯玲喊了一声“报告”,进来交给蓝启雄一封原始电报说:“局座加密电报。”
军统按美国人做法,有一整套严格的电报保密等级规定,蓝启雄、珊瑚都有独立的译电系统。报务员只负责交送原文底稿。
蓝启雄接过电报,转身打开后面的保险箱,取出一本密码本,伏在桌上翻译。
侯玲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看着。
蓝启雄抬起头奇怪地问:“还有什么事”?
侯玲连忙回答说:“没有了”,敬完礼向外走去。
蓝启雄译完电报,朝椅背一靠,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军统局把胡大伟通过侯玲发给局座的告密电报一字不落又转发回他。
胡大伟兴冲冲敲门进来报告:“赵公馆那个老蔡还在,肯定没暴露,要不然高桥也不会放过他。他还可以做内应。”
蓝启雄不动声色,问:“高桥送的那个日本女人还没走吧”?
胡大伟说:“没有。”
“下毒那套还不行”,蓝启雄问:“现在有多少日本兵驻守”?
胡大伟说:“一个班。离那里五公里外有座日军兵营,驻了一个联队日军。我算了一下,从那里乘车赶到赵公馆,至少需要15分钟,连接报告在加上集合,不会少于20分钟。”
蓝启雄说:“大伟,你这事办得好,明天你安排一下,我亲自去会会这个老蔡。”
凌厉到凌琪家,院子碰到欧息凡,问:“我姐找我什么事”?
欧息凡指着他说:“你呀,让你姐操碎心了。”
凌厉问:“你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
欧息凡说:“你说赵毅轩?声明、遗嘱又不是我主意。”
凌厉说:“我奇怪的是,高桥这损招让你做,也不背着我。”
欧息凡说:“这你还不明白?他就想把这消息传出去让军统知道,给上一枪,这尊神就诞生了。死人不会说话,还不高桥咋说咋是。”
凌厉摇摇头,看不出是不同意欧息凡看法,还是感慨高桥这招太阴损。
凌琪一人坐在后院,手里端着一支酒杯正在独自喝酒。旁边小桌上放的一瓶红酒已经下去大半瓶。
凌厉走过去,在凌琪旁边一张空椅子坐下,问:“阿宽睡了”?
凌琪头没回说:“是。”
凌厉问:“你没事吧”?
凌琪喝了一大口酒,问:“那个孙什么对你好吗”?
凌厉奇怪:“姐,你干嘛问这个”?
凌琪说:“别以为姐啥都不懂。你俩是假订婚,她是共产党。”
凌厉说:“怎么可能?一个香港黑老大的女儿。她想参加共产党也得有人要啊。”
凌琪摇摇头说:“你骗我。她是共产党派来监视你的。”
凌厉说:“你这越说越离谱了,是艾达告诉你的”?
凌琪说:“艾达?那更不是个省油灯,和那个高桥纠缠不清,还能给我说这个”?
凌厉沉默。
凌琪忽然说:“咱俩回南洋爷爷哪儿吧,把阿宽一起带走。”
凌厉问:“你和阿宽走了姐夫怎么办”?
凌琪说:“高桥把他一步步逼上绝路,昨天抓捕抗日分子让他去,打死一个。这样下去,就不是什么维持社会治安的警察,就成了日本人帮凶,汉奸。”
凌厉说:“你劝劝他别太卖力给日本人干活,特别是不要和抵抗力量作对。”
凌琪反问:“那样日本人能饶过他”?
凌厉说“你可以动员姐夫一起去南洋呀,英国也行。他在那里有不少熟人。”
凌琪摇摇头说:“我劝过,他不会去。他说他的事业在香港。”
凌厉说:“逸景也在香港,我怎么能走”?
“逸景是死的,谁也搬不走,让人先照看着,那个孙颖也行,打完仗再要回来”,凌琪说:“阿凡替日本人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意外,搞不好把我和阿宽也牵扯进去,你再出点意外,那我们这个家就全毁了。”
“没那么严重,姐,你想多了。”他想安慰凌琪。
凌琪倒满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眼泪无声地淌下,哽咽说:“我就知道说了白说,没一个听我的。”
为了安慰凌琪,凌厉只好说:“姐,你让我再想想。”
凌厉没回家,到逸景办公室,楼下客人已经走完。他没开灯,给自己倒上一大杯洋酒,坐着把脚翘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今晚月亮又圆又大,照得屋里明晃晃的。
凌厉喝了一大口酒,眼前出现幻觉:父亲和他躲在夹壁墙里,旁边是一部已经装箱的电台。他从夹壁墙砖缝看着外面。几个日本人在糟蹋一名妇女。日本人狞笑着,妇女无助的哭喊,直到最后奄奄一息。凌志峰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咬着下唇,血从嘴里流出,滴到他头上。
凌厉痛苦地闭着眼睛,泪水挂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