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鉴宝
我看看左右，似乎这个茨木根本没有要让我走的意思。跑呢，是一定跑不过他的。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个外国鬼到底能干些什么？
我走出房门，笑着说：“茨木君可以带我四处看看吗？来了这半日，还不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茨木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不过转瞬间，他就侧身邀请道：“这个是茨木失礼了，本该带国主参观一下的。正好茨木手中有几件古董，想要请人来鉴赏一下，今日国主有兴致，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管他说了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四处观察跟在他的身后。这里的布局十分巧妙，若是没有人带路，恐怕真的会走不出去，像是用了什么阵法。早间来这里卖狐瓶的时候只是在外面的店面里，没想到里面竟然这样大。七转八转之后，来到了一间精巧的房间。
茨木微笑着推开门，半躬道：“这里便是我个人的私藏，还请国主品鉴。”说着把我让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
我在一个软垫上席地而坐，茨木坐在了我的下首。就见他轻轻一挥手，面前出现一方精巧的漆盘，里面摆满了各式茶具。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泡的，一杯热茶双手奉上。“国主请！”
我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清香下喉。茨木此刻仿佛真是一个君子，谦虚地低头：“茶道非茨木擅长，国主见笑。”
我笑着摇摇头，目光远远看出窗去，叹道：“国早已没了，叫什么国主？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晏离。”
“晏离……”茨木玩味地念着我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瞧着屋里博古架上放着的一个高丽白瓷，里面斜斜插着一株梅花，画面很是美好啊。
“国……晏小姐，呃，这么叫着好像很别扭。可以称呼您为离子吗？”茨木一脸的别扭。
“啊？”我也比较懵，“梨子？吃的吗？我不是那个梨。”
茨木一脸歉意，低头说道：“那么请问您的尊讳是那个字呢？”
唉！真是的，就算我是一个古人，他也用不着一直说这么拗口的话吧？还“尊讳”？累不累啊！我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想着现在几乎是被禁锢着，还是忍了吧。假装斯文地扭了一下身子，低声说：“茨木君，我也不大清楚呢。现在的字和大商时候不大一样呢。”
茨木似乎十分满意，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接着从身后的矮柜子里取出一个漂亮的漆盒，打开之后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用丝绸包着的东西。他一边打开一边说道：“说到字，我这里正好有一块甲骨，想请国主瞧瞧。”说着真的拿出一片龟甲来。
乍一见这么熟悉的东西，还真的让我激动了一下。本想接过来看看，突然看到茨木戴着手套双手捧着那片龟甲，好像这是个无价之宝。心里一叹，算了，就这么看看好了，免得这个怪怪的鬼又做出什么事来。
我凑过去瞧了瞧，确实是大商的东西，可毕竟这么多年了，上面的刻痕已经辨认不大出来了，而且当年的裂痕和火烧的卦象也几乎看不出来了。我耸耸肩，摇摇头说：“茨木君从哪里找来的龟甲？确实是大商的东西，可上面的卦辞，问卜的内容都看不大清楚了。”
听了我的话，茨木反而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将龟甲放在一边，从盒子里又取出一张纸和一个放大镜来，这次是直塞进我手里，热切地看着我，说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这是龟甲上的刻字，专门找甲骨专家拓下来的，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人能完全破译上面的信息。国主若是……”说着他加重了语气，“国主若是能破译，茨木必定重重酬谢！”
这两天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茨木脸上的表情这么丰富。狐疑地接过那张纸，仔细地看起来，边看边说：“这卜问的是国家祭祀的事，得到的结果似乎是‘贞’。没什么稀奇的啊！我们那时候的人什么事情都要问卜上天或祖先的。”
“哦？”茨木似乎十分兴奋，接过那张纸，再次问道，“国主可知道这是那一年的祭祀？又是什么形式的祭祀？”
“这个啊？”我又看了看，想了想，“应该是寻常的祭祀，只是秋天收获之后进献给上天，祈求庇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年代，好像是甲申年。其他的似乎并没有说明。”
茨木满意地点点头，又小心地把纸和龟甲包好放回了漆盒里。搓着手说：“今日与国主一番交谈真是受益匪浅啊！”
我说什么了我？你就受益匪浅？这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实在没办法跟他说话了，开始还觉得这人挺有趣的，没想到满肚子坏水。
茨木微微一笑，盯着我说：“国主可知道这个甲申年是什么时候？”
我怎么会知道？不要说现在，就是大商的时候甲申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见我不答话，茨木自己意味深长地说：“国主不妨好好想一想，您印象深刻的甲申年？”
“你说的是……”难道是大商被灭的前一年，“是——”
“正是！”茨木兴奋地点头，“当年的龟甲，当年的亲历者，茨木真是有幸啊！”
我神色一黯，回想起那个甲申年。子受那一年心情还是很好的，与东夷历经十年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当年的收成也还不错。他在鹿台修了酒池，大宴宾客，还释放了很多奴隶，给他们地种，希望能增加国库的收入。谁知这繁华强盛不过只是一瞬，我虽知自己是来祸乱大商的，但是看着子受一个人辛苦地东奔西跑地征战，心里也是多少有些不忍。那时的大商已经是四处漏雨的房子，根本不用我去祸乱，子受一个人是补不好的。
我闭上眼，那夜冲天的大火好像又出现在眼前。“子受，你是个可怜人啊！”我喃喃自语道。
“国主觉得这片龟甲价值几何？”茨木得意的声音传来。
“啥？”看来这是让我这只千年老狐狸给他“鉴宝”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