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阳曲县以东五里外,一支大军约莫六七万人,旌旗遮天蔽日,浩浩荡荡自东而来。
为首一人,是为大明三省总督张福臻,虽然张福臻是文臣,但却披挂甲胄,亲上前线,这也给所有的官兵起到了表率,极大的振奋了军心。
张福臻身侧两将,皆是身材壮硕披挂着陈旧铁甲,一左一右便是总兵贺人龙与尤世祿了。
其余各地的一些参将、游击、千总带着各自的家丁簇拥在张福臻身后,这些家丁皆是各人私兵,各人培养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粗略一看,倒也是甲胄齐全,刀枪闪亮,虽然人数并不怎么多。
除了这些精锐家丁以外,其余的官军皆是从各省聚齐而来,平日也是疏于操练,甚至有些将官为了逃避惩罚拿各地的军户充数,这些通病张福臻心知肚明,但却无力去管。
官军行军在外并没有永安军那样整齐的队列,反倒和农民军一样,乱哄哄的走在一起,不过人数众多也是声势尚佳。
忽然,一骑自阳曲县而来,看着这个骑兵贺人龙眼睛一瞪,护住张福臻,吼道:“保护总督大人!”
闻言,身后的官兵中一阵慌乱,只是从中奔行出不少少骑马的家丁,也没列出什么有效的阵型。
这一骑坐有三马,头上顶着闪亮的帽儿盔,身上穿着的精铁锁子甲,腰间一柄弯刀,行进间虎虎生风,至众人眼前一抱拳,说道。
“可是张总督带领的朝廷援军?”
见眼前这人并未有什么危害之心,张福臻策马上前,道:“本督便是张福臻,这位小兄弟可是带来前方的战况?”
张福臻说完,贺人龙与尤世祿等人皆是侧目过去,显然十分关注阳曲的战况,阳曲可千万不能丢了。
听到张福臻说完,眼前这人松了口气,在马上一抱拳,恭敬的说道:“马上不便行礼,卑职罪过。”
“不妨事,快说情况如何?”张福臻自然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也并未做多追究,而是急切的询问。
“卑职是萧帅所属,永安军飞骑营三总把总张从军,此为腰牌。”
听到是萧亦永安军的麾下后,张福臻自是有些惊讶,纳闷道:“难道萧亦已经如此之快便已到阳曲县,那想必是有救了。”
贺人龙和尤世祿与各自的家丁队官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异,永安军不是前些日还停留在大石谷关,居然如此迅速就赶到了阳曲,不过张从军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吃惊。
“禀各位大人,我永安军已经击败阎正虎所部贼寇,擒斩贼首阎正虎,斩首老贼两千余级,余贼皆退往交城。”
“卑职此来,一是向诸位大人告捷,二是带着我家大帅的意思,询问总督大人是否继续追击贼寇。”
说完,张从军低着头,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张福臻却是一脸的震惊神色,...萧亦的行动居然如此迅速,这五日不到,居然已经将贼寇击败,更甚擒斩贼首阎正虎,那可足有五万多的贼寇。
贺人龙则是大吼一声:“不可能!萧亦怎么可能动作这么快,休得作假!”
闻言,张从军抬起头直视贺人龙,并未有丝毫的退缩,过了半晌忽的笑出声来。
“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随卑职到阳曲县看一看,我家大帅此刻正于城外立帐相迎!”
尤世祿看了一眼贺人龙,狐疑的道:“咱们这就去看看?”
张福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去看看吧。”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张把总,永安军共有多少兵马?”
“一万有余。”
贺人龙骑在马上,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叫喊道:“一万人击败五万余贼寇?”
张福臻正想说些什么,但前面带路的张从军忽的哈哈大笑,嗤笑道:“五万余人?虚夸罢了,也就只有三万多人!”
尤世祿纳闷道:“三万人可也是永安军的三倍了。”
张从军道:“三倍?若是三万建奴,我永安军还会忌惮半分,如此毛贼莫说三万,十万冲来,我大军仍是巍然不动!”
“哈哈哈,你小子对本将的脾性!”贺人龙居然是哈哈大笑起来,看的尤世祿也是不断摇头,这贺疯子...
张福臻看着这说话间透露着一股自信的永安军把总,眉头却是紧紧皱起,这真是永安军的一个小小把总吗?
如此表现倒是丝毫不弱于自己身后的大多数参将、游击级别的将官,当下是对萧亦更加好奇,不知缘何,张福臻却从心底升起一抹担忧。
一路上,张福臻发现,在距离阳曲城三里左右的地方,便经常有一些穿着与那张从军一样的骑兵经过。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张从军的配备应该是永安军中的高级将官才会有的,即使是这样,也让他们心里羡慕不已。
但后来他们发现自己错了,那些经过的夜不收个个皆是如此,骑着马就从大军旁经过。
很快的,阳曲县城到了。
骑在马上的贺人龙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毫无征兆的,又是哈哈大笑,叫道:“这味道!”
尤世祿学着贺人龙的样子仔细闻了闻,并没闻出什么来,只是当这贺人龙疯劲又犯了。
阳曲城下,一座营盘此刻就如同一头匍匐的猛虎趴在众人眼前,一杆高扬的“萧”字旗映入各人眼帘。
张福臻忽然注意到,眼前一路上桀骜不驯的张从军,看着这面旗帜居然在马上直接行了一个军礼,缓缓似有声音传出。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细细听着这声音,就连贺人龙都安静了下来,这声音简直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他们这些大明的将官,为了心中的家乡而日日夜夜在外征战,也许今天还在谈笑,明日便战死沙场。
好一个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张福臻也是细细品味起来,觉得回味无穷,几人静静的等张从军唱完,这时贺人龙才大大咧咧的问道。
“这是哪的曲儿,本将怎么未曾听过?”
张福臻也是笑问道:“是极,细细品味是如此的深远悠长,听起来又不失大气磅礴,真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张从军笑道:“让各位大人见笑了,这是咱永安军的军歌,平日里闲着没事就喜欢和大家伙一块唱。”
尤世祿听后,惊讶的问道:“这词是什么人谱的,相必定是一方大才?”
张从军闻言,脸上顿时升起一抹崇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用大才二字形容当是侮辱,此曲是我们大帅亲手所谱,是真英雄!”
听到这话,张福臻、贺人龙与尤世祿诸人皆是满脸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