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大神元掌啊,怎么可能毫无效果。你…你…”崔正言骇然道。他无法相信,在祭出如此强大的一张道符之后,面前这个人竟然还是毫发无损。那一掌中所蕴含的恐怖威能,便是真正的酿神境高手遇到,都需暂避锋芒。而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不屑于顾的的废物,怎么可能拥有与其抗衡的力量?若是族长给过他甚么拥有强大威力的保命之物,即便想要使出也必须有元气引导,而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眼前这一幕,充满了诡异,尤其是那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无尽黑色气息,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两道黑芒随着阿星双眼的睁开从他眼中迸射而出,直射在崔正言身上,霎那间,崔正言只觉自己的灵魂宛若离体一般,竟然与身体完全失去了联系。虽然这种感觉只出现了片刻便已消失,但他确定,那绝不是错觉。幸好那两道黑芒后续无继,否则,恐怕自己刚才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吧。想到这里,一股潮意从他的的背后涌出。天啊,眼前这个人,到底拥有着一种什么可怕的力量啊!
阿星的面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他的双眼仍然看不到眼白或者瞳孔。他眉心处的黑色旋窝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但两个同样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黑色旋窝却在他眼瞳深处缓缓旋转。右脚轻抬,阿星又向崔正言的方向迈出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向着崔正言奔涌而去。
“你…你…去死吧!”剧烈的恐惧不断地刺激着崔正言的神经,他感到自己距离发疯只有一步之遥。不,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猛地咬了一口舌尖,剧烈的疼痛让自己的精神稍稍凝聚。在疯狂的叫喊声中,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又一样的宝物,不断催动自身元气引动宝物内在的威能向着阿星祭出,各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虹光。然而不论他扔出甚么宝物,在接近阿星的过程中均在那深邃的黑色气息中烟消云散。
“不…不可能啊,怎么…怎么会这样?你…你到底用了甚么手段?”崔正言双手抱着脑袋难以置信地低吼道,原本尽在掌控的局势在崔正星诡异的举动之下突然发生了惊天逆转,一时间令他方寸大乱。
“族内的氛围近日有些异常,我不知道你们要有甚么动作,也没有必要去理会。毕竟,那不是我该参与的。如果你们只是要对我下手以胁迫义父夺取权力,那我承受便是。但是,你们不应该去伤害我的兄弟。没错,他们只是东湖的家丁下人,但他们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我从没有将他们当成仆从看待。纵然他们的出身低微,但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尊严。为了生活所迫他们可以为我们劳作,但他们追逐梦想与勤奋拼搏的精神与我们一般无二。你,不应该用一种上位者的心态去蔑视他们的存在,不应该视他们的生命如同草芥,生杀予夺肆意而为。”深邃的双眸注视着浑身颤栗的崔正言,阿星沉声言道。
“啊!你…你…”崔正言面色巨变,连阿星斥责自己的话语都没有在意。他伸出颤抖着的右手指着阿星,心中泛起了滔天骇浪:那件事情他父亲做的隐秘之极,连他都不甚清楚,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丝毫痕迹。对方仅仅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基本上又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察觉得到?莫非族长已然知晓?亦或是只是这臭小子信口胡编恰巧言中?若是后者还好,但万一真是前者,那么…
“看来,你们所图非小。”阿星眼观崔正言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紧:似乎这背后的隐情超过了自己的预料。原本他以为那些事情只是四老爷的争权之举,但透过今日崔正言的言行来看恐怕四老爷的意图竟是义父的族长之位乃至整个东湖。不知道义父是否也发现了那些问题,但却未见他老人家有什么应对举动。看来,该速速了解此地之事,尽早知会义父一声才是,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想到此处,眼中神色一冷,向着崔正言踏步走去。
“你…你要干甚么?我可是族中嫡系子弟,难道你想杀我不成?”那两道冰冷的眼神如同两柄寒气逼人的利箭般刺在崔正言的身上,骇得他魂飞天外。幽寂的黑色气息围绕着阿星不断地旋转扩散,格外显得崔正星身上充满了诡异,仿佛如同从空间通道中走出的死神使者一般。联想到自己适才要对其施加杀手,崔正言生怕崔正星盛怒之下将自己杀死。
“正星贤弟,这崔正言虽然罪大恶极,万死难辞其咎。但是你可怜如今我们兄弟几人的生死与之相连,还望饶他一命。”一旁的崔正昊眼见崔正言的生死只在顷刻之间,虽然心中快意,但是只因他们几人中了崔正言的元命针,“主在奴在,主亡奴亡”这条铁律无法更改,也恐阿星盛怒之下将崔正言杀死连累几人,因此上前劝道。
“啊,对对对。我是他们的命主,我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他们可跟你无冤无仇,崔正星,你难道忍心让他们因你的一时愤怒而丧命不成?”崔正言听闻崔正昊之言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言道。
阿星停顿了脚步,望向崔正昊几人,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崔正昊等几人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地望着阿星。虽然不知道他动用了甚么手段,但是眼前这情形崔正言再无翻盘的可能。几人毕竟先前曾与阿星有过争斗,之前又在族内又未曾有过甚么交情,此时生怕阿星铁了心要为他那两个仆人兄弟报仇,殃及池鱼。
阿星默立半晌,最终一叹,朝着崔正昊几人道:“你们将他们几个捆了,押回去交由义父处理。”
崔正昊等几人闻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崔正星没有悲愤的失去理智,就眼前的情形来看,此种处理方式再好不过了。崔正言今日之举,已然触犯族中数项大罪。族长虽然少管杂事,但素来博学多才又刚正不阿。哪怕掌管刑罚的四老爷是崔正言兄弟的父亲,族长也必定会对崔正言几人严惩不贷。而且他们还期盼着,万一族长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或许能使几人摆脱元命针之苦也未可知。
崔正言望着一脸兴奋的几人,心中极度的不甘:原本十足把握的事情被搞成了现在这种状况,那废物究竟动用了甚么手段?若是如此被抓,不但自己性命堪忧,连父亲的大事也…突然,他双耳一动,眼底深处一抹狂喜一闪而逝,旋即露出狰狞的神色。
“啊~”正要上前将崔正言等几人捆住的崔正昊四人忽然丹田剧痛,猝不及防之下惨呼出声。崔正昊强忍着剧痛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崔正言道:“你…我刚向正星贤弟替你求情,你却如此忘恩负义,引发我等体内元命针的威能。难道你眼见事情败露,想鱼死网破不成?”
“哼哼,真是笑话。鱼是死定了,但网绝不会破。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元命针你会为我求情?刚才你的举动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小命罢了。怎么,还要绑我回去受惩?你们忘了元命针的铁律了么?”
“崔正言,你不要逼我。”一旁的阿星见此情形沉声喝到。
“哈哈,逼你?事到如今,我收手了就没事了?你们不是还会将我擒拿回去族规处置。所以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是珍视生命么,有本事将我杀了啊,那他们几个也会为我陪葬,而到时你就是残害无辜的凶手,你的余生就生活在你自己的自责当中吧。”崔正言狂笑道。
阿星神色一冷,眼中旋窝急转,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近乎实质化的黑色气息朝着崔正言碾压而去。
崔正言面对着那奔涌而来的恐怖气息不禁心惊胆颤,体内的一切力量仿佛都随着那无尽的黑色沉寂消失。虽然弄不清楚那究竟是甚么手段,但感知告诉自己他绝对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压。他死死地盯着阿星,鼓起周身力气大声叫道:“方老!”
崔正言身周的空气突然急速波动,刹那间形成一个球形的透明罩子,将崔正言保护在内。罩子表面隐隐发出土黄色光芒,在这黑暗的空间中撑出一块明亮之地,任凭那黑色气息在外面不断翻涌,终是无法侵入其内。
“星小子,虽然你拥有异宝护身,正言敌不过你。但宝物虽好,持有之人是个废物,也难以发挥其应有的威力。凭着你这点手段就想翻盘还是差了点。”正当众人惊异场中之变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崔正言身后响起。
一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崔正言等人的身后,他偏着头注视了这片空间一阵,方才徐徐叹道:“十年了,我原以为那样事物随着那个女人离开这片天地了,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其发挥威力。”
这名老者一袭黑衣,佝偻着身躯,头发与胡须尽皆花白,满脸的皱纹,低垂的眼皮包裹着一双浑浊的双眼,年纪已然相当老迈。但就是这样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却令崔正昊等人轰然变色。
这突然出现的老者,赫然是族内被称为方老的一位供奉,一名已然半只脚踏入了酿神境的绝顶高手。
阿星喟然叹道:“我就知道四叔虽然行事张狂,但心思缜密,断然不会做出如此破绽百出之事。原来正言背后有着方老暗中相随,无怪方才突然变得有恃无恐。”
方老微眯着双眼注视阿星半晌,才叹声道:“星小子,虽然老朽从你小的时候就不喜欢你,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你的性格之沉稳,远超同龄之人。纵使正天在你这般年纪,怕是也不及你,可惜。”
阿星昂然与之对视,脸上见不到丝毫的惧色:“所以,方老今日必定要除掉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