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罗德彼得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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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9)探访小黑屋里的老友

当夜,彼得辗转难眠。

他听着小二三和罗德轻微的呼吸声,睁大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在小二三熟睡以后,彼得爬起来把厚重的窗帘拉上了,亮如白昼的月光被挡在了外面,房间里一片漆黑。彼得没有办法不去想会不会有人从那扇没有上锁的门里偷溜进来或者直接大摇大摆地进来。他躺在床上,幻想自己与恶人搏斗的样子,但其实这小身板早就被撂倒了。

门口有脚步声靠近,彼得闭上眼睛,然后微微的张开一条缝,他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过了两三分钟,脚步声又再一次响起,向着城中心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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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把小二三抱到了床上。这个潮乎乎的小家伙安静的躺在彼得的怀里,黑暗让彼得找到了心里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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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夜未眠的彼得越发的憔悴了,脸色越来越枯黄。小二三满身的红毛在阳光之下显得异常醒目。小二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血泊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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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决定上午出门走走,于是带着彼得和小二三离开了那个房间。这座城亮的实在太诡异了,不像城外的日光有时还会被乌云所挡,城里也没有亮度的变化,永远都是一种刺目的提醒。提醒你,光天化日都看着呢。

罗德朝着城中心走去,那天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诡异的结构了。城中心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平房,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一个十厘米见宽的洞口。那座屋子的四周没有任何人在走动,所有人都在十米开外绕路。那一片地界,只有一座平板屋和一个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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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和小二三看不到这些细节,他们只知道跟着罗德走。而罗德从不管别人如何行事或者有哪些规矩。他们径自穿过一片空旷的水泥地,在城里居民讶异的眼神里走近了这座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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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警卫。我想我们以前见过。

不,我昨天晚上才见过你。

彼得不禁抬眼看着他,一动不动。

看来,你跟小二三一样,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这里十年来都没有人踏足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见一见被关在这里的老朋友。

我想你不是外人。但他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我就站在这里跟他讲讲话吧。

他不会回应你的。我已经跟他讲了十年了。十年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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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时间差不多了。出来吧。继续行走是我们出生的目的。

沉默。

我们都老了,小东西们记不起来没关系。但我们还不能忘记。

沉默。

我们得让他们重新拥有记忆,让他们学会记住。

沉默。

老友,我知道你失望了。但是想一想这陪伴了你十年的小东西吧。你在屋里虽然暗无天日,但难道他就愿意还是应该一辈子忍受虚假的阳光?

沉默。

老友,我走了。我知道你想离开的时候自然有办法离开。只不过我无法与你同行了,我在这里还有未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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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在这个空空的四周追着小二三跑,一直没有追上。一团红毛球在做着圆周运动。他感觉到周围有目光聚集在了这城中心的一点上。他抬头,看到城墙上,像梯田一样的城墙上,在强烈的阳光下有一个个的黑点。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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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拍了一下警卫的右肩膀,然后转身朝着自己住的那间房走去。彼得和小二三赶紧跟上。中午又到了,小二三该回屋子里去了。

就算是有规律的苦难,明知道要发生,也还是要去承受。因为此刻你在城里,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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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理发师,他的发型就像一层层的蛋糕塔,都快碰到屋顶了。他看到小二三回来的时候眼神里泛着光,对于理发师而言,这是一次展示技艺使人折服的绝佳机会。小二三是他的试验品,实验的目的不是为了小城主的归来,而仅仅是为了实验,为了他眼神里的光彩。

小二三进屋时看到了屋里奇形怪状的理发师,他突然耷拉着脑袋,一眼绝望地转头望向远处的罗德和彼得。

但他知道,他要自己去承受这一切,于是他拖着脚步走向了理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