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等过两天,你的身体再好些的时候,带我去一趟康利吧。我想去那晚出事的那个包间。”梓歆突然这么对凌羽说着。
凌羽的身体一僵,松开梓歆疑惑的看着她,“梓歆?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我们不是说好再不去想过去的事情吗?”
梓歆摇头,“阿羽,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帮帮你。我知道,只要于飞的仇一日不报,你的心里就会一日不安。现在都过去十个月了,一切事情都该结束了,到了一切都该落幕的时候了。上次那个给我把脉的中医一定跟你说过了吧,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基本上猜到了,这个血玉,它有保留一个地方记忆的功效对吗?其实那几次看你犹豫的眼神我就差不多猜到了,阿羽,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想我想起那晚上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想起了,或许会对你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凌羽皱眉,他是早就知道这个了,也确实没有告诉梓歆,正如梓歆所言,他不想梓歆知道后心里压抑。那天晚上,真的是一个修罗场,他不知道梓歆如果想起了那晚的一切能不能承受住。不过现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角逐之后,凌羽也看开了很多,这件事情,如果能够越早解决,却是越好的。于是,凌羽看了看梓歆,郑重的点点头。“梓歆,我的身体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去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第二天,到了包厢,虽然设备什么的都换成了新的,完全没有一点打斗过得痕迹,但是梓歆还是感到了重重的压迫感。梓歆刚进门,就感觉全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但是梓歆强迫着自己走了进去,梓歆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环视着四周。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快要将梓歆淹没。
眼前的世界全都是血,墙上、地上、沙发上,人的身上,全都是血。梓歆将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凌羽知道梓歆已经看见了,梓歆一边咬着自己的手,一边无助的流着眼泪。凌羽看着心痛极了,却不知该如何做,他想要坐到梓歆身边抱紧她,却怕打扰到梓歆的思路,或者惊吓到梓歆,终究只能无力的站在一边,看着梓歆痛苦的脸却没什么也做不成。
梓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看见好多拿着枪的人冲进来就朝他们五个开着枪。段于飞最先反应过来,推开了韩雪,那颗本该打在韩雪心口的子弹射进了墙上。梓歆仔细数了数,总共有7个敌人,个个都拿着枪,段于飞跟凌羽一身的本事却无处使用。
很快,他们都受了伤,凌羽一直护在梓歆的身前,没有让梓歆受到任何的伤害。凌羽杀了一个人并将枪抢了过来,而那边段于飞虽然替韩雪挡了两颗子弹,却还有力气抢枪,局势很快扭转。那边虽是七个人,被凌羽跟段于飞各自对付掉一个,现在还剩下五个人,凌羽跟段于飞对付起来倒是轻松了不少。而从头到尾,韩孝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过,竟也没有一颗子弹朝韩孝的方向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雪中枪了,梓歆被人强行抓走,梓歆想要跟他们斗一斗,却被他们打倒在地,他们狠狠地踩在梓歆的左手上。就这样,梓歆感觉到左手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强忍住没让自己叫出来,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又过了一会儿,梓歆听见这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再也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梓歆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刚睁开,她就恨不得再次闭上,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恨不得自己是一个瞎子。眼前是一张熟悉至极的脸,甚至可以说那是一张深入骨髓的脸。段于飞就倒在自己面前,离自己不过两公分的距离,梓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段于飞不住的吐着血,眼睛却一直看向韩雪倒地的方向,他想要伸手握住韩雪的手,一切在这时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啊!”梓歆听见了凌羽的怒吼,那其中夹杂着愤怒,悲痛,还有一种仿佛全世界都崩塌了一般的心酸。然后,梓歆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凌羽怎么样了。梓歆的眼睛一直看着段于飞,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段于飞怎么可能会倒下呢?怎么会呢?段于飞也将目光转向了梓歆,因为离的很近,他不用担心梓歆会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然后,梓歆听见了这辈子段于飞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同时也是段于飞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临终遗言。
“梓歆,告诉阿羽,plume已经被人控制了,我们的人全部被换成了迷妖的人。他们现在想要的不是你手上的血玉,而是整个plume最深的机密,他们想要做的,是毁掉阿羽,毁掉他一生的心血。在plume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有我留给阿羽的东西。”段于飞艰难的将这一番话说完后,就要闭上眼睛。再最后的时刻,段于飞强撑住自己的困意,艰难的对梓歆开口,“梓歆,好好,的,陪,着阿羽。”终是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梓歆眼睁睁的看着段于飞死在自己的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梓歆的心里害怕极了,此时手上的疼痛根本就不算什么,她现在只想段于飞能够再次睁开眼看看她,哪怕是再说两句话给她听她也愿意。梓歆终于知道,这就是生离死别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见人家的生离死别,梓歆会难过会哭,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会死。现在,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梓歆才知道,原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在面前是这样无助的一样事情。梓歆多希望自己没有看见这一切,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满室的鲜血,近在咫尺的已经沉沉睡去的段于飞,不远处同样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韩雪。耳边还有凌羽发怒的吼叫,梓歆突然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她也想像段于飞那样睡过去了。希望醒来之后一切都没有发生,这都不过是自己无故的一场噩梦。梓歆终于闭上了眼睛,一直没有流泪的她此时终于留下了两行清泪。陆梓歆,你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你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心痛是真的。
“梓歆,梓歆,你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凌羽见梓歆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眼神中透露出害怕的神色,全身颤抖的样子让凌羽不得不叫醒梓歆。梓歆听见了凌羽的呼唤,猛地惊醒,梓歆无助的看着凌羽,眼中满是悲伤,眼泪住不住的流。凌羽心疼的不得了,却做了最温柔的一件事情。
凌羽轻轻地捧起梓歆的脸,温柔的吻去了梓歆脸上的泪水,凌羽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梓歆愣住了,便也忘记了忧伤,忘记了哭泣。她呆呆的看着凌羽,这个人本是她的,专门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就让这一次温柔,持续的长久一些吧。或许这会是两人之间最后的温柔时刻了,梓歆的心抽痛,闭上眼深深的吸着气,仿佛想要将凌羽身上的气息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仿佛只有这么做了,凌羽就真的与自己融为一体,就算分开了,梓歆还是可以感受到凌羽的气息。想到这里,梓歆突然就觉得其实未来的路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不管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只要自己还能够感觉到凌羽的气息,那么自己就不是孤身一人。不管将来凌羽跟谁在一起,梓歆都会刻意的忘记,一度固执的认为凌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始终不曾离开过。那样,未来的路上,也就不会那么生不如死了吧。
切换时间,回到四天前。其实梓歆骗了凌羽,那天凌玉峰得知凌羽生病了去医院探望时,其实说了很多。比如劝她放弃凌羽,比如凌羽很快就要跟王媛订婚了。梓歆对凌羽隐瞒了事实,是因为自己已经决心要离开。
梓歆看着眼前严肃的凌玉峰,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这就是一个成功中年人士该有的气场吗?凌玉峰没有开口,梓歆也不敢说话,只好那样无助的站在楼梯口,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巨大无比的压力。梓歆没有躬身没有弯腰,哪怕是在压迫,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先降低自己的姿态。
“你就是陆梓歆吧,我知道你。你跟凌羽的感情很深我也知道,但是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深到什么地步,我只能跟你这么说,你跟凌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之间不会有未来,所以梓歆,你要是聪明点的话,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凌玉峰开口后更是无穷大的压迫感,一阵一阵的朝梓歆袭来。梓歆强撑着,硬着头皮直视凌玉峰,眼中没有任何惧色,凌羽曾经为了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现在还她来,她也一样可以做到很好。她不会让凌羽失望,等到凌羽醒过来,他们之间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所以哪怕现在压力再大,她也绝对不可以认输,她要让凌羽的父亲知道,他们的感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办法阻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