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却说王尚儒单枪匹马杀入城中收敛忠良遗骸,营救双姝后,正欲向城外折返之际,却见自家府邸被贼将围堵个水泄不通。见此番场景,王尚儒临危不惧,更是精神抖擞,策马挺枪直向贼将杀将而去!
那首将将王尚儒来势汹汹,竟也慌了神,忙对手下将士喝令道:“冲杀过去,先围杀那两个女子。”
“我看哪个有这个胆子?”王尚儒怒吼一声,长枪一探只一枪便似穿糖葫芦般地将冲在前面的几名将士戳翻,冷冷说道:“哪个若是敢伤我爱妻、胞妹一根汗毛,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那一众将士也心知王尚儒不好对付,若是真伤到他所护的两名女子,惹得他恼怒起来只怕性命难存。索性这一众将士也不去上前,任王尚儒冲上过来,便假装受伤倒地不起。
那首将见手低将士不肯卖命,而王尚儒眼见就要杀来,吓得他连忙调转马头向后逃命。王尚儒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催了催狮子骢,越向前去,手中龙阳枪向前一刺,直刺入那首将后心。
杀了那首将之后,王尚儒便对着那身后的数百将士道:“刘裕无道,犯上作乱,尔等岂可助纣为虐?若你等还心存善念,便随我一同出城护卫太子,以助他光复中兴。”
那一众将士此刻死里逃生那还顾得上许多,又觉王尚儒言之有理,皆纷纷倒戈投降,随王尚儒一同护着谢曼宁及王婧怡两位女子,一同出城到竹林处与太子司马敬等贤良会合。
王尚儒一行人马折返回竹林时已是三更天,司马敬等人正是熟睡之际。王尚儒慢步轻声地拴好马匹,叫那些降兵降将在竹林外护卫。也未曾惊动众人,与爱妻、胞妹一同寻得一处僻静地方席地和衣而眠。
待得天明,一众人醒来之后,见竹林外有兵将把收,尽皆慌乱起来,都以为是贼将已将自己包围。正慌乱无措之际,王尚儒走出解释道:“各位不必慌张,这些守将都是昨夜里倒戈投降,在林外护卫我等的。”说着便将自己昨夜单枪匹马杀入城中收敛遗骨、救出双姝、枪挑敌将、劝降敌兵之事对着一众贤良讲了一遍。而后便又将列位忠良的遗骨分别送还给各自子嗣的手中。一众人拿到各自先父的遗骨后,都不免掩面悲伤好一阵。这时太子司马敬便又对王尚儒褒奖起来道:“尚儒一片赤胆忠心,此番收敛回先帝遗骨,乃是奇功一件,日后必有封赏。”
王尚儒拱手施礼道:“微臣谢过殿下。殿下,那刘裕知我等出逃必定会再派追兵,我想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待会敌将杀来时,我自会领兵迎战。不管我能否敌得过,或是殿下心中有多怨恨,微臣都万望殿下能保重自己的万金之躯,千万不可贸然上阵。”
司马敬听王尚儒如此说,便之他已下定决心要与贼将决一死战,以此拖延时间好等苏景谦前来救驾。但他又怎会忍心叫王尚儒一人以身犯险、置之死地?虽然他口上答应了王尚儒的请求,但心里却还是打算着要与他一同并肩作战。
此时辰时刚过,一众贤良奔波了一夜到此时皆已饥肠辘辘。时正初春节气,竹林中有些嫩笋刚生,谢曼宁与王婧怡两位女子便在就近处挖来一些竹笋,垒起锅灶,为一众贤良熬笋羹充饥。
那王婧怡将熬好的笋羹盛出分给众贤良后,又单独盛出一晚来端到司马敬面前欠身施礼道:“殿下,此处荒郊野外,无法寻来佳肴,这碗笋羹还请殿下喝下暂为充饥。”
司马敬谢了一声,接过笋羹饮了一口,顿觉口中寡淡,毫无滋味。他自幼便生长在宫中,自是受惯了锦衣玉食,如今只得靠这粗茶淡饭充饥,难免会有些难以下咽。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已是亡命天涯,自然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这碗笋羹更胜却山珍海味。司马敬也不去管口中滋味如何,一仰头便将那碗中的笋羹通通喝尽。
之后司马敬将空碗又交到王婧怡手中问道:“为何不给你兄长递一碗羹?”
王婧怡向一旁看了看正在服侍王尚儒进食的谢曼宁一笑道:“他自然有我嫂子去照顾。”而后又红着脸低声道:“我只管照顾你就好。”
听得此话,司马敬不由得心头一暖。想他昔日在宫中,尽得宫女宦官服侍却也不以为然,如今身逢大难有一人愿陪伴其左右更显弥足珍贵。这个昔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此刻才算彻底知晓何为患难见真情。
众贤良正用餐之际,忽闻得林外马蹄声阵阵狂乱。王尚儒听得马蹄声便知是又有追兵杀至。匆匆撂下碗筷,提起龙阳枪便挺身冲出。
王尚儒这边牵过狮子骢正要上马,那边王婧怡赶忙跑来解下祥云暗银甲捧在手中道:“哥,把战甲穿好。”
谢曼宁这时过来接过王婧怡手里的战甲道:“妹妹,让我来为你哥哥披甲吧。”说着她拿过祥云暗银甲走到王尚儒身旁为他穿戴好战甲,有系好山河白蟒袍柔声说道:“公子,刀剑无眼,千万小心。”
王尚儒点头答应一声,又道:“尔等听令,照看好殿下,不管外面如何,切不可贸然出林,。违令者,斩!”这一众贤良之中,除太子外,唯数他的官职最高,众人虽知他是想只身犯险,但怎奈军令如山,众人亦是不敢不从,皆应道:“得令。”
见众贤良接令,王尚儒才放下心来,提枪上马杀出竹林。
刚一出竹林,王尚儒便见敌方一员悍将立马持枪身后率领着数百将士,正在训斥着被王尚儒劝降的一众士兵道:“尔等贪生怕死之徒,竟敢背叛宋公,始乱终弃,实乃罪无可赦。待会本将便要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
王尚儒闻听之后轻笑一声,策马冲出道:“这些将士弃暗投明何罪之有?况且你主刘寄奴犯上作乱,谋权篡逆更是始乱终弃,罪大恶极,你又有何脸面在此大言不惭地教训别人?”
那员悍将见王尚儒一人一骑走出林来难免对其轻视得很,他嗔笑一声道:“单枪匹马也敢来迎战倒是勇气可嘉。我乃宋公账下正印先锋沈天恩,手下将士皆是精锐。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
王尚儒应道:“我乃前朝丞相之子,东宫太子少保王教王尚儒是也。”
那沈天恩,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尚儒,见他白袍银甲,胯下狮子骢,掌中龙阳枪、腰悬凤仪剑,又生得一副书生之相,果然与他所听闻的一般。他着重看了看王尚儒掌中的龙阳枪笑道:“久闻你枪法精绝,就连宋公也被你刺伤过。不过沈某掌中的这杆惊鸿枪,胯下的这匹追魂马也一样是马快枪绝,早就想与你的龙阳枪、狮子骢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你的枪绝,还是我的枪狠。”
王尚儒轻笑一声道:“休逞口舌之快,看枪!”说着催马挺枪杀向前去。
一枪疾刺而来,那沈天恩一边闪身避过胸膛要害,一边长枪一探向王尚儒下腹刺去。王尚儒一扭腰身,躲过枪尖,随即将枪杆稍横,枪尖向里一兜,去戳那沈天恩的软肋。沈天恩未曾料到王尚儒会使出如此阴狠毒辣的枪招,慌忙之中一夹马腹,那胯下追魂马向前一窜才算躲开了王尚儒戳来的枪。
二马一错蹬,两人皆是背对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将腰身向后一转,顺势将手中长枪向身后刺去,同时杀出了一招回马枪。只见龙阳昂首直挑,惊鸿翱翔前刺,“噌”地一声两条枪架在一处,难分伯仲。
王尚儒连忙牵马兜回,长枪向上一挑,挑开沈天恩的惊鸿枪,趁着沈天恩还未将马兜回,长枪一扫,打在追魂马的马臀上。那马吃痛受惊,长嘶一声,如脱缰般地横冲直撞,任由沈天恩如何训斥也难以收缰。
见沈天恩这副焦头烂额的模样,王尚儒忍不住仰天狂笑道:“你非但枪法没有练到家,这马也如此胆小,被我这一吓,恐怕此后是无法再上战场了吧?哈哈。”
沈天恩见王尚儒对自己言语奚落,恨地捶了马头数下,才将追魂马驯服,骑在马上对王尚儒此举嗤之以鼻道:“王教,你吓我战马,尽使些下流手段实乃胜之不武。若是好汉,就拿出真本事来,若是你在枪法上胜过我分毫,我也对你心服。”
王尚儒一笑道:“好,你且看仔细了。”说着长枪一探向沈天恩胸前刺去,沈天恩见势横枪来挡,未等架住王尚儒的枪,那王尚儒便将枪一挑,又去挑那沈天恩的下咽,沈天恩忙仰面避过,趁势将枪向前一扫,用枪刃去削向王尚儒的下腹。
见枪削来,王尚儒忙伸左手抽出凤仪剑在腹前一挡,那枪刃便削在剑身之上,擦出道道火花。王尚儒借机将龙阳枪向下一甩,那枪刃顺势便在沈天恩的大腿上划破了一道皮。
鲜血溢出,沈天恩便知自己已经败下阵来。他笑了一声道:“王教,若单论枪法你未必就可胜我。但你的应变能力的确在我之上,此番的确是我败了。我沈天恩亦是敬重英豪之人,无奈奉命前来,我不得不如此了。”说着,未等王尚儒反应,突然从半空中飞出一弓一箭。沈天恩“腾”地从马背上跃出,伸手接过弓箭。没等王尚儒看得清楚原委,那一箭便已射中王尚儒右臂,穿臂而过。王尚儒手臂吃痛“呀”的一声,手中的龙阳枪竟也脱落。
沈天恩这时又坐回到马背上说:“暗箭伤人的确卑鄙,但你确实强于我,我也只好如此。那箭上无毒,伤不了你性命,只是这一时半刻你也握不了枪了。”说着他又对身后的一众精锐将士道:“王尚儒此刻也无力再战,尔等速速闯入竹林,活捉司马敬。”
王尚儒见状,连忙对身后的降兵怒吼一声:“拦住他们。”说着便用左手挥着凤仪剑,催马又杀向前来。
沈天恩见王尚儒受了伤也仍旧挥剑杀来不由得也对他心生敬仰,他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王教,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的好。”
王尚儒“啐”了一口道:“呸,只要王某有一息尚存,也定不叫你伤害我主。”说着举剑便刺。
毕竟两军交战,所持兵刃一寸长一寸强。王尚儒手中的凤仪剑乃是短兵刃。那沈天恩长枪一挑,便将王尚儒的剑架空,随即枪向前一探,直抵王尚儒咽喉道:“王少保,我此刻若取你性命乃是轻而易举。但我念你忠义,不忍杀你,你也不要再为难我。来人把王尚儒绑了。”
一声令下,便有三五士兵出来手持麻绳将王尚儒五花大绑收押归监。
再说竹林之中的一众贤良,见王尚儒负伤被俘之后,哪一个还能按耐得住?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武,皆随太子司马敬一同冲出竹林,誓死要与王尚儒共存亡。
司马敬骑在马上剑指沈天恩怒道:“贼子,刘裕意在本宫,与他人无干速将尚儒放了,我与你回去便是。”
毕竟司马敬也是东宫太子,万金之躯,却甘愿为了自己账下的一员战将而束手就擒,这让沈天恩有些难以置信。他疑问道:“司马敬,你可是东宫太子,身系皇室血脉,肩负光复之责,就情愿为了一个臣子而甘为阶下囚吗?”
司马敬义正言辞地道:“没有尚儒我又何谈光复中兴?况且尚儒自幼便伴我习文练武、朝夕相伴,早已情同手足,他可为了护我而以身犯险、置之死地,而我又何不能为他舍弃所谓的荣华富贵?”
听了司马敬的一席话,沈天恩更是忍不住地钦佩。他长叹一声道:“殿下果然仁君也!只可惜忠臣不事二主,宋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可叛他。殿下,我敬你仁厚,更敬王少保忠义。但你也应该清楚,宋公早已对王尚儒虎视眈眈,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纵使你甘愿受俘,我也不能放他。”
司马敬神色威严地道:“那我也决不偷生,甘愿与尚儒一同赴死。”
见太子如此,那一众贤良也纷纷应声道:“我等皆愿与殿下、少保同生共死。”
见君臣之间如此同仇敌忾,沈天恩心下不由得大为感动,他暗暗思量道:宋公虽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我效命于他也算是报答,如今他犯上作乱已然是错,我若是一味地为了报恩,而杀害了这群贤君忠臣岂非是大大的不仁不义?罢了,就算我做个顺水人情吧。他轻叹一声对身后的将士传令道:“来人,放了王教。”
“将军。”那随行副将在一旁道:“若是这样放了他们该如何与宋公交代?”
那副将本是出于善意地提醒,不想这一句话竟惹恼了沈天恩,他怒吼一声道:“我叫你放了王教,有什么事,我沈某一身承担!”
那副将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叫人将王尚儒松绑,放了出来。
王尚儒回归本阵后,忙跪在司马敬面前道:“微臣不力,请殿下责罚。”
司马敬连忙扶起王尚儒道:“尚儒快起,叫你受苦了。”
这时沈天恩叹了一声,双目一闭,轻声道:“退兵。”
说罢,这一对精锐军马后路改为前路向后退去。沈天恩兜转马头回首又对王尚儒道:“王少保,你我英雄相惜,今日我不为难你,来日战场再遇,我绝不容情。你只管安心在此处等待援军,有我在城中不会再派出一兵一马。但是你能否战胜长江渡口的守卫军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无援军,只怕你等皆要葬身天堑。”
王尚儒也拱手施礼道:“大恩不言谢,日后相见绝不忘今日之恩。”
沈天恩在马上微微颔首,之后便策马率军退回城内。
一日无话。待到夜里,众人将要安睡之际,忽闻竹林外又一阵马蹄声,点点火把更是映得星空通红。王尚儒以为又有追兵杀来,忙提枪上马冲出竹林。见了那一路军马的首将后,王尚儒不由得转忧为喜。只见那一员首将身着乌金铠甲、手持丹凤钢叉、胯下一匹血染百花驹,正是三军主帅苏景谦。在他左边的是太子护卫魏安雄、而在他右边骑着乌云驹、手拿狼牙槊的猛将正是高屹。
见了这三人后,王尚儒不由得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听到王尚儒的呼喊,司马敬忙同一众贤良出了竹林,见三军将士前来,不由得欣喜道:“尔等救驾有功,均官升一级”
苏景谦、魏安雄及高屹这时一同下马,跪倒在地,苏景谦道:“谢过殿下。我等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司马敬一摆手道:“三位请起。三位爱卿率军前来,我也不必担惊受怕,尚儒也不必只身一人以身犯险了。”之后他又问王尚儒道:“尚儒如今援军已到,我等又该如何?”
王尚儒剑眉一凝,正色道:“渡江。”
毕竟不知一众贤良如何渡过长江天堑,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