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鞑子兵的盾车逼上,虽然时间仓促,还好马头营前段时间大举制造了一百辆小型投石机,刚好可以用来摧毁这些粗大结实的盾车。
本来马头营有两个城门,这两个城门俱都平均分配了投石机布防,一个城门五十辆。这里以刘长乐公子和他带领的军器局当记以大功,虽然城头有两门佛朗机火炮,不过火炮射击不准确,就不知道能打中几辆盾车了。
况且区区两门小炮,更多的只是作为威慑力,要想鞑子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除非大规模装备火炮集群,集体炮轰。但是现在于望手里连火绳枪都没有改进的条件,何况火炮这种高尖技术活?
城下那些盾军缓缓而来,城头的汉家军将士只是屏气凝神,等待着防守大人的命令。而刘长乐公子则是在女墙垛口上伸出了半个脑袋观望,手里只是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几面各色旗帜。他旁边的几个汉家军士兵奉命保护他,有两个士兵分别在左右,手持盾牌,紧张的看护。
“两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刘长乐看着城底下清兵的逼近,捏着小旗的手心都冒出滑腻的汗水来,他只是嘟哝着:“稳住!稳住!”
“一百二十步!”突然刘长乐尖叫起来:“就是现在!”
猛然,他挥动手中的头内侧又有一传令兵站在那里,手里也是持着同样的小旗帜,看到刘长乐挥动了小旗,他同样马上挥舞着蓝旗。
信号传递,城墙内侧那前后两溜的土台都安置了投石机,其中以几个汉家军军官为领队,操作的却都是壮丁。
看到城头的旗号,“标定七节!预备!”军官们凌厉的喊声响起。土台上的壮丁们纷纷忙碌起来,有的调节抛射角度,有的装上石弹,所有的投石机那抛竿就以同样的角度指向天空。
“预备!······”军官们拖长了尾声喊着,眼睛却斜瞟着城头,突然他看到城头挥舞起红色小旗,猛然大喝道:“五轮急速发射!”
“发射!发射!”那些操持投石机的壮丁们也兴奋的大叫起来,个个纷纷忙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瞬息就看到所有的投石机那抛竿一弹,顿时五十个石弹密密麻麻的升空而起。
随着石弹的发射出,那些壮丁又忙着压下杠杆,重新装弹,“快!快!快!”人们的吼叫声嘈杂的响起,汉家军军官的喝令声接连传达,现场一片忙乱的气氛。
要说战前的气氛,这些民壮或许还是惊惧压抑,惶恐不已的话。如今真正开始战斗,他们反而都好了很多,个个只是在命令下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心中再也没有其他念头。
沉闷的石头破空声响起,密集的石弹飞上了半空,它们撕裂了空气,又以弯曲的弧线越过城墙,黑压压的朝着预定位置飞去,这些石弹一路轻快的旋转着,终于来临到清军的上空。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石弹命中了一辆盾车,这空中远远投掷来的沉重石弹的动能和势能威力不同凡响,顿时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随着盾车的炸裂,那辆盾车后的一些清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惨叫声起,那颗石弹砸裂盾车时激起的碎片,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清兵。只见受伤的清兵脸上都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迸流,只是这点伤势看起来是很惨,但是不足以致死,他们随即只是凄厉地惨叫着。
但是随着石弹雨的来临,这只是开始。看到头顶那飞快旋转飞来的沉重石弹,清兵们纷纷惊叫起来,个个四散躲避,但是哪里还来的及?
只见一个石弹不偏不倚猛然轰碎了推着一辆独轮车的清军阿哈的脑袋,现场就犹如一个大西瓜被打烂,那红的白的四处飞溅,旁边的那些清军惊恐的连连尖叫。
又有一个石弹直接命中一个清兵锐兵骑坐的马匹,那石弹直接就把马匹砸出一个血洞,随着马匹的倒地,那锐兵也摔下地,惊魂未定的他还没有爬起来,一颗石弹接踵而至,正好砸在他腿上,只听到“咔擦”声响,这清军锐兵猛然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大腿,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看来这条腿被砸断的了。
大批石头被城墙内的投石车抛出,直砸得城外的清军哭爹叫娘。石头可不会分辨是低贱的清军奴役阿哈或者是地位高贵的旗丁,通常是一块石头落下,就有断臂残肢飞上天,那些当场毙命的还好,更多的是受伤而不死,只是血肉模糊的惨叫,不说回去后能不能救回一条命,眼前这受苦受罪是肯定的了。
包括那些精锐的白甲兵也逃脱不了弹雨的打击,只见一个身着三重重甲的白摆牙喇兵胸口正好迎面撞到石弹,只见他身体猛地飞出老远,他一路翻滚着,一路口中鲜血狂喷,等到他停止翻滚不动,已经是双目无神,怒目圆睁,早已毙命,那睁大的眼睛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丧命了。
在这样的打击下,这些身披三重重甲的清军锐兵大都尸体得以保持完整,但是清军那些阿哈辅役他们没有足够的盔甲防护,只要中弹,绝对就是死无全尸。
“好!打的好!”城头上欢呼雷动,于望也是仔细观察战果,这轮打击效果还不赖,当场砸毁了三辆盾车,和五辆推土的独轮车,至于杀伤了多少清兵,目前却是不好判断。
这个时代火炮打击都难以保证精准,何况这原始的投石车?所以于望命令投石机的战术就是覆盖打击,眼前就取到了战斗成果。
石弹可不懂得什么人间的七情六欲,它们不过是被打制成统一重量的石头而已,它们唯一的使命就是远远的飞离投石机,砸进人堆对它们来说和一头栽入泥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刚刚一轮石弹打击完毕,原野上鲜血四溅,惨叫声直上云霄。
此时密集攻城的清军足有上千号人,这首批五十颗石弹虽然取得了一定战果,但是城头下的清军前面一排士兵倒下,另一排士兵又在奋力的推着盾车迎头冲上,他们或敏捷或趔趄的奔跑着,或胆怯或疯狂的叫喊着,无一不是以血肉之躯去面对冰冷的石弹。
看到清军如此悍不畏死,于望也惊叹不已:鞑子真不愧是百战之师,偌大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
城头上的刘公子已经完全不顾危险了,看到清军如此勇猛的冲锋,他把自己整个脑袋都露出了城墙,仔细判断着清军的距离,不时调换着其他颜色的旗帜。
城墙内侧的投石机汉家军指挥官已经喊哑了嗓子,只是紧紧盯住城头动静,不时下令:“标定五节!预备!·······”
“急速三轮投射!!!······”
“忽!”“忽!”一蓬又一蓬的石弹在半空中升起,随即旋转着,越过城头,狠狠的扑向清军进攻队伍。
汉家军的命令在飞递,石弹在飞舞,城下鲜血在飞溅,残肢断体在飞抛……
清军的进攻阵型已经在分散了,以此来减少石弹的打击效率。虽然他们看着城头不时升起密密麻麻的黑点,但是清兵任凭石弹砸烂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鲜血染红大地,那些其他生存的战兵则是低头咬牙冲锋。
看到清兵如此不顾伤亡的进攻,城头上的汉家军都沉寂了下来,个个乎乎的喘着粗气,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兵器,可以想象,接下来肯定是场艰难的恶战。
在他们的身后,却是王力所属的右哨战兵巡逻队在到处巡视。毕竟是汉家军成建制一来第一场大战,于望早就下达了军令:“此战关系到马头营的生死存亡,所以全体官兵必须视死如归,有我无敌!在战斗里,凡是遇贼惊慌失叫,动摇军心者,斩!凡是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者,斩!凡是被伤高叫惊走者,斩!凡是战事中后退逃跑,临阵退缩者,斩!”
四个血淋淋的“斩”令当头,如今前面有鞑子兵的亡命进攻,后面有纪律督战队,此时城头上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和沉重。
汉家军后哨的士兵们在城墙上的箭垛间都微微露出一点脑袋来,看着自远方汹涌而来的鞑子兵,如今城头下清军那齐声呼喝沉闷的、如滚雷般的口号声近在耳边。
日头毒辣,这些军士都是披着厚厚的盔甲,这铁甲被日光照的火烫火烫,连带他们就好像处于蒸笼里在煎熬,各人脸上都是汗如浆下,不过他们都是紧咬着牙,一言不发,城头一片安静。
在这个城头上的众多垛口、马面中,分布着的后哨军士一百余人的火枪手,他们分为三个小队,以此用来轮流开火。这些火枪手第一排士兵架枪在垛口瞄准。后两排则持火枪立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上阵,他们相同的动作都是小心地看护着火枪上燃烧的火绳,防止它烧完或是熄灭。
“五十步!”
“汉家军后哨火枪队听令!”
“预备!·······开火!!”
这命令声响彻城头,却是值守这个城门的哨长梅仁信长官大声的发布命令。
终于接到梅仁信的开火命令,第一排火枪手一齐开火,枪声齐鸣中火铳口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一时间,城头上一溜青烟冒起,火枪的的射击声响彻云霄。
已经近到五十步的距离,在平时的训练中,这些火枪手可谓都是百发百中。
在投石机的打击下,此时残存的清军盾车还有二十来辆,这些盾车虽然推行不快,但是一直坚定的前进。在这些盾车后则是跟着一百多辆的独轮车,盾车后面,独轮车旁都是众多的鞑子兵。
虽然随着盾车推进,清兵的呐喊如雷,但是此时城头火枪的暴鸣声压过了他们的喊声。
随着噼里啪啦的密集响声,汉家军头一轮的射击大都射在了盾车的前部。不过这些盾车都有厚实的木板遮护,木板还钉着厚厚的皮革棉被。
马头营火枪的火药定制后,虽然犀利,五十步可以打穿两层棉甲,但是却打不穿清军的盾车,梅仁信这三十几号火枪兵头轮齐射,打得各辆清军盾车的皮革棉被啪啪作响,弹丸横飞中,盾车上清兵插的旗杆有的纷纷折断。但是躲在盾车里的清军死兵与后续的弓箭手却是安然无恙。
这头轮火枪开火,热闹是热闹了,但是取得的战果寥寥无几。
“妈了个巴子的!你妈****没长头,你爸蛋蛋没长毛!”梅仁信看到如此战果,急眼了,爆着粗口大骂自己属下士兵:“你们都傻啊?朝着盾车打,能打死躲在后面的鞑子兵?给我往后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