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很晚我把苏乔送回她家后,一个人晃荡在街上很久很久,我的嘴角似乎还有苏乔的吻的余温。
可是等我回到家,一切都变了。
原本该很整齐的客厅的地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玻璃碎片,付雅衣着凌乱的坐在地上,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看到我回来也没有说话,仿佛这个世界都和她无关。我的心一阵抽痛,这样的她竟然比当初得知父母死讯的她还令人心疼。
我走近她,刚要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开始拼命的避开我的手。我这才看清她的脖子的地方有吻痕和淤青,身下的裙子上沾满了血迹,我几乎在那一瞬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雅,谁干的?”我问她,我尽力压制住我心中的怒气,试图温柔一点问她,可是她的眼里除了虚无的空洞再没有夹杂任何情绪,她呆呆的看着外面,没有回答我。
许久之后,许多遍之后,她始终是这个表情,我倦了,脸色变得难看,强行的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问她:“说,是谁敢这样伤害你。”
她突然就想是回神了一样,扑进我怀里,用力抽泣。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整个客厅都回荡了她无助哀伤的哭泣声。许久,她松开我,拼命的用手捶打我,哭腔着质问我:“你不是说了不会让我一个人么?为什么你会去南门河?为什么你会和苏乔姐接吻?为什么你要害慕白哥难过?”
“是慕白?”我的脑袋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上了,一种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侵袭着我,居然是慕白,我记得那日陪他淋完雨回家,我就是在客厅里郑重其事的告诉小雅,慕白是我兄弟。这一瞬间,我几乎恨透了我自己,我居然把一个畜生当成了兄弟。我的手用力的握着,刚刚要起身,小雅拉住了我,她眼里都是哀求,用悲哀地声音告诉我:“哥,不是慕白哥,不是他。哥,求你了,不要去找他麻烦,不是他的错。”她的手死死的拉住我的衣服,就好像我是风,一松手就会变成空气的成分,不管她怎么再寻找都找不回来一样。
我看着她,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居然没有保护好她。我死死咬住牙关,强装出微笑,将她横手抱起,把她抱回房间,然后走进她房间的浴室,帮她开好水。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那瞬间的所有做法不只是让小雅二度受伤更是提醒了小雅她被人——,我帮她找好睡衣放好,走到她床前,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你好好洗个澡。我先出去。”
就在我走出她房间的瞬间,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哥,不要怪慕白哥,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凉,而我居然没有发现。
我走出她房间后,默默的把她打碎的玻璃清理好,然后去厨房煮了她最爱吃的蛋炒饭。然后走进她的房间,浴室的水声还很清晰,我朝里面叫着:“小雅,我煮了你爱吃的东西,洗完澡就出来吃吧。”
但里面没有人应。
“小雅——”我推开浴室的门,一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我摇着头,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她穿着我帮她拿的衣服,躺在冒着白气的水里,那整缸水都是红色,我满眼都被水的颜色控制着,她右手上那道刀痕格外明显。
“小雅,你没事对不对?”我走上前像疯子一样跪在浴缸前,看着她拧起来的眉头,她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那一瞬间我什么都不顾了,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我拼命摇晃着她瘦弱的身体,她好瘦好瘦。可是她没有回应我。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我亲手害死了她,是我叫她洗澡的,是我帮她放水的,这是第二次那么清晰的痛彻心扉的感觉满满的占据了我的心。
隔壁的邻居大概听到了我的哭声,硬闯进门,从我手中要抢下付雅。
“小凉,小雅已经没有气了,你不要这样。”
“是呀,小雅在你们父母去世后就得了抑郁症的,你不要太难过。”
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无关紧要的话语,我的眼泪突然就停住了,他们说的好轻松,小雅已经断气了,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就这样没了,不要这样,呵呵,原来没有亲身体会的人真的可以这么平静的谈论着别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