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清谿深难测,隐处惟孤云。
初见此诗觉景境颇美,甚为欢喜,又谿者,山间之流水也,不与大流争,单于群山野荒中,独受天地之精华,乡万物之灵气。悠然处之,怡然自得。清者,与浊相抗,乃一介书生,故自曰:清谿生。
曾闻上古之时,黄帝为御渐盛之东夷,遂与炎帝而盟之,而后一统中原,为中国万姓之宗也。及至尧之时,后稷为姬姓,迁族于渭水岐山之间,后成周部落。商末,周之首领古公亶父生三子,长曰泰伯,次曰仲雍,幼曰季历。季历子昌,古公甚爱之,欲传其天下,奈古礼不允,心不乐,泰伯知父之意,乃与仲雍同逃荆蛮,至于吴地。泰伯三让天下而昌周,逃吴而兴吴成吴姓之祖也,泰伯之德,非仅吴姓人崇之敬之,天下人亦敬之誉之。
古吴之地,在今苏南一带,时人烟稀少,吴氏之先祖披荆斩棘,辛勤耕耘,始成一势也。周初,仍以姬为姓,周封为吴。及至吴王寿梦之时,吴公子延陵季子四让天下,德行播之余四海,对国之忠,对阖闾之仁,可谓少有人达之。后举家西迁,成延陵吴氏支族,吾之祖也。
延陵后,秦并宇内,后秦无道,群雄起而抗之,楚湘之地,有吴芮,季子后也,举义旗,伐无道,诛暴秦,后汉兴,高祖敕封长沙王。自此后,吴之家训族规愈严,以佐王传德为信,不争帝王,不逐天下,惠泽子孙,万世昌隆。千年之后,位列《百家姓》之第六,在吴地一代,家族庞大,享誉四方。江淮一带,广有支脉。及至明末,战乱频频,为避世而举家西迁,慎珩公有吉安府西迁至大定府,而成吾族西迁大定之祖也。
慎珩公卒,葬于今六龙之地,有子從周,周生子成龙,龙长子号允公,允公生廷俊,俊生世延,延生景遂,遂曾居羊场,尔后羊场有吴氏之支脉也,自景遂始,有文名。遂生有元,有才名,元生永文,继父志,有功名。永文生高祖光昭,字幼军,永文长子光培,字铁庄,大定之贤士也,一生辛劳,追随孙先生,奔走革命,奈天妒英才,革命未成而先殒也。幸留有诗文传于后,吾高祖光昭为其辑录之。
高祖光昭,乃清末开明之士也,曾为革命而行之,通书法,其书稳中求劲,静中显刚。余幼时曾有幸观其字,字虽仅如蚁大,却丰实清楚。高祖后为师,深得一方学子拥,至其卒,家贫,无地葬之,学子抢小桥之地而葬,此事方知其德深得人心矣。
昭独生曾祖守環,其人其事,吾知之甚少,但闻乃族中守字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者,惜年代久远,无从考之。
環独生祖父明德,其卒于丁亥年夏五月,享七十七岁,吾多有触,知其一生之不幸,实为人之至哉。生不满百日,其母逝,未加冠,其父逝,人伦之了,未有也。祖母王氏,其身亦苦,幼年丧父,至今日不知父之名,恍记生于大定对江。
据闻祖父壮年之时嗜酒如命,后身体每况愈下,故戒之。其通阴阳之术,对易有所参悟,乃族中有望之人,共和国初,与祖母皆为国家之干部。祖父却为新世之旧世人,其尊儒礼,对家人严之,对女子甚为苛求之。
祖之性,有德行,却落于礼也,又恐政之威,故保其小家,修其身可矣,而其于社稷,难称有功。
祖生四子三女,吾父为长子,名兆书,祖父之能,在取名神人班定性也,父辈如此,吾辈亦如此,实令人服之。
吾父生于甲午之年,时为国耻一甲子祭,又逢共和国初立,几与共和国同生共长,数历国之变。父精于农学,实因其有科学奇巧之心也,其文亦不差。少凭其农学之基,文学之用使其名声远扬,为故乡一杰士。
余之父绝祖之封建气,开民主之家风,重子女之教,实有远见。父一生,四立也,曰立功,立德,立言,立心。
立功者,其专心于农学,青年既有所成,屡受褒奖,一度有名传,后转于政治,无奈心不在而断矣。然建国六十年之际,国评其有功于社会,有功于共和国之农学建设。
立德者,其仁德之名远播,人皆知其善而懂礼。其对德之新解在于,德虽无际,而德行却示在身,无德行之人,何敢称其为真人乎。
立言者,家父幼好文学,有才名,五十后方学诗词,夙兴夜寐,竟成六龙一绝矣。其诗风清雅俊秀,实为田园诗之典范也。
立心者,在其不老之心,世常谓其老顽童也,余虽在旁,却无从查其因也。父之心,尚乐,不为世俗而愁也,吾实难至其境也。
然,余父虽具四立,却唯乏知人之心,其心少留家,而遂成家之不睦之因。
故,吾父修身治功,却无齐家之能,实憾事矣。
吾母喻氏,虽不识文,然数算之能了得,吾不能及也,心唯服之。其心念一家,辛苦操持,于是方有今日家之盛矣。
余生于壬申年冬十一月,于大定百纳境,时凌晨,唯吾母一人,母碎碗,以锋之处割其脐,吾哭声响彻云霄,晓示世人。方士曾言,此吉人也。
吾谱名秉文,祖父所取,引自《诗经.周颂》: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希求吾有上古祖之德。
初生之时,十分凄苦,母每忆当日,泪不能止,吾听之亦心酸。余乃家中独子,上有四姐,而于吾之前有一兄,奈未生便没,故吾今日实乃兄之赐,吾当谢兄之义,而代之以谢天地父母,而苍天亦怜吾,方有今日矣。
未入学堂之前,三入鬼门关前而不进,实乃运之至矣。一则失踪于闹市,后老人救吾归;二乃戏玩食,致其落入气管之中,险丧命;三乃逢病魔,哭不止,不进食,几近命休矣!然皆避之,实先灵之护佑也。
未入学而受蒙学,初知识能长智,然进学,实弊之不停,至六年结,无寸学之能,却偏遍读理学,史学之书,以为一技也。
后喜逢情缘,不能辨,遂绝。及今乙未年毕业于贵师大,居校十六年矣。同学多,交心者亦不在少数,实乃吾之幸也,文感激不尽。
余虽性孤僻,乃命定。秉者,持也,恒也,故得罪于人;文者,于小论,则为书写之文,于大论,乃世之风气也。吾之责无谓之不大,故《论语》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
年十五,始疑书本之文矣!问师,不能详释,故致奇心益增,誓欲以己之力决之,以了心事。后勉力而笃行之,遍历百家经典,圣贤之书,东西精粹。后,便以己之思思之,常悟不世之理,以为怪哉,藏于心中而不放,欲凭手中之笔,记吾思也。
今日一去,当以全然之心投于世,察人之情乏处,人之难悟处,以期解世之憾事,以全余之能也。
纵而观之,清谿生虽有清澈之意,却独乏俗世之质,古有言,大隐隐于市。若一心欲治天下,必报有与世间万事万物之平等心,方能大业成。
吾之责隐于文字之中,承家族百代之遗风,传佐王主天下之巨责。当以文载道,以言行为本,清不正之风,不实之风。
呜呼!仁道之不行已久矣,德本之不尊亦久矣,胡为乎何至于此。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物欲肆流,国魂难继之时,国有责,而人安能无责乎?若士子秉平之心,学之行,则必不至于堕一切准乎于西道,亦置西学为尊乎。致上古三皇五帝之仁德,几无人知晓,而孔孟之道,老庄之思,亦只知其鄙陋之处,而竟不知精华之所在。致妄自菲薄,难有文化之尊。诚不知,吾辈之先圣贤达,披肝沥胆,夙兴夜寐,而有今日传世之学问,难至之思哲,令西方人敬佩不已也。故梁任公曾诫国之青年,当以兴复华夏文化为己任,而普渡众生,世界之人也。必有一日,世界知晓中国之伟大,中国往圣之绝学,中国圣贤之独到,中国文化之傲人。故易辞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故文之责,亦大亦小,现时之时,当以修己为任,善其身而后济天下。否,虽有匡扶家国,布道四方之宏愿,而无能无才,为天下笑者,实罪该之也。故应借此时之力,行力之所及处,由已而始,延及邻,延及人,尔后及于众矣。尔时心无憾矣。
文之行,当效君子、寒士之风。君子风,千古世人之所求也,圣贤功,万代学子之所慕也,寒士风,则清空之人向也。乃人之力,多能究其然便高矣,创绝学之人,更实少之又少。求为君子,须有坚韧之性,不为浮名所累,不为物利所诱,不为人之责语所怒,亦不为混淆之言所惑矣。故无所累,无所诱,无所怒,无所惑者,方成君子之本也。君子当怀天下,眼观四方,常念人之事而忘己之事,识人间之理,自然之道,方能顺理顺道而终生不息强己之行矣,厚己之德而满载世间之物矣。
人之一世,短乎!难有百年之日,何为浮华所累乎,何为悲绪之愁苦而耽乎。夫当日以习之,以实己之力,而壮己之能,尔后据要路津,已成王己之业,而时时不忘心之修兮,则虽不至圣贤之心,亦当有不凡之心矣。
故曰:天道之行也久矣,人道之无患也难矣。当倾尽余生余力,辛苦耕耘,不忘先圣创学之艰难,砥砺吾心,而成内生外王之伟业矣。
吾本人者,以文为名,因喜清谿之道,故称清谿生矣,年二十三,为人之初,以此文略述己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