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玫瑰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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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藏玄机

梦老爷没有料到,这只其貌不扬的青玉瓶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它不但是世界痕都斯坦玉器,还是当年老佛爷赏给黎御使的爱物,只是令他难以理解的是,黎老爷何以会把这么贵重的赏赐给弄丢了?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小兔崽子竟然认得这只没有了耳朵的四耳活环青玉瓶!这更令他震惊。一个奶娘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山沟里,只是四年前才来到上海,他不但研究玉器古玩,而且还是行家里手,即便是青玉瓶的主人都未能在拍卖现场认出它,而他却一见便知,他是谁?他从来对他都是嗤之以鼻,甚至都没曾正眼瞧过他。可是,他却有一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娘。他梦谨可谓所见女人无数,可是,能令他念念不忘又一心想得到的仅唯此一人而已!

“老爷,易浓回东北就是为了送这只青玉瓶,据闻这只青玉瓶是他娘的。”壁内之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倒是很有意思,黎府遗失的爱物,竟然是易浓娘的。倘若真是易浓娘的,那么他娘到底是谁?所属她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器物,它不但是老佛爷的打赏,更重要的是,被赏之人是当年的黎御使!现今的黎会长黎老爷。“查一下,黎老爷的夫人当年是否有什么陪嫁的侍女或者通房的丫头在东北?慢着……”梦老爷神态自若的脸上刹那间阴云密布,他想起了黎老爷曾和他说起过有关他夫人的事儿,他的夫人在和他一起逃难的时候被土匪冲散……

这个女人,易浓的娘,虽然自己三番两次问过她的身世,她都以过去的事儿不想再提而避谈。她不但相貌出众,举止端庄,还受过良好的教育,更重要的是,她不但懂花、懂草、懂药还懂医,而这位黎大人,即使现在,北京城还有他的黎记药堂。“石兄弟,看那样,我们应该关心一下黎会长失散多年的夫人,北京王府井大街的黎记药堂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老爷,小的明白。”

梦老爷交待完毕后站起身,第一次感觉到头顶上空有些云雾缭绕,所幸的是,他先下手了,即便这只青玉瓶,易浓连同他的娘真的和黎老爷有些关系,也是为时已晚。只不过,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让他有些震惊。

“老爷,”书房的门响了两声后,一名家人走进报禀道:“大少爷他坐船走的。”

“嗯,黎少爷呢?”

“黎少爷在别苑。”

“好了,出去吧。”

自从梦裳从哥哥的口中得知,最近爸爸根本没有提奶娘的事儿。梦裳便再也没有修葺别苑中的花草树木。她知道,爸爸说的一个月时间,再度变成遥遥无期。当期望再一次变成失望后,她对园中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情趣。甚至黎雨报歉地对她说没找到那块玻璃时,她都极尽的不以为然。

“裳儿,对不起,我真没用,连一块玻璃都找不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它。”

梦裳摇了摇头,“不要再找了,浓哥哥他不会来上海,更不会来别苑,他喜欢去大雪山,他喜欢去蛇洞山,那里才有他想要的一切。”

“蛇洞山?”黎雨故意表现得极为兴致,“裳儿,蛇洞山是个什么地方?”可是梦裳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裳儿,裳儿……”不论黎雨怎么柔声轻唤,梦裳都“无动于衷”。看不见悲喜的眼眸不时的悸动一下,好像是她很想睡熟,期冀着能在梦中见到奶娘;又好像她不想睡,只是想静静的在自己的天地里追寻和奶娘在一起的每一个零星回忆。

“黎少爷,您不要叫小姐了。”小莲伤心地走至近前,“自打小姐知道,奶娘不会按期回来,小姐就郁郁寡欢。”黎雨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后和小莲走到外屋,“小莲,裳儿和你说过蛇洞山的事儿吗?”

“嗯,蛇洞山是小姐一直想去,但却没有去的地方,小姐说,它离齐齐哈尔碾子山不远。那儿的山长得都很怪,像一些动物。有的像牛,有的像青蛙,还有像龙和狮子的……这些石景千姿百态,又活灵活现。还有一个天然大佛,这个大佛长的慈眉善目,特别像寺院里的如来佛祖。”

“裳儿没有去过,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奶娘说的吗?”

“是小姐小的时候,奶娘讲的。奶娘还说,那座山不但有这些奇怪的石头,还有一个洞,叫蛇仙洞。洞中有一条长蛇,修练成仙,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出来,看看人间有什么不平的事儿。如果你有什么冤屈也可以向她倾诉,只要烧一柱香,跪拜祈求,她就会保佑你。”

“看那样裳儿的内心一直很渴望去这个蛇洞山,不但是因为蛇洞山的奇景,更重要的是,她期冀着向蛇仙祈求,让她尽早地见到奶娘。”黎雨思忖着,内心有一种不意然的苦痛。如果,他和梦衣不晓得奶娘已不在人世,他相信,他和梦衣一定能帮裳儿完成这个心愿,即便是他自己,他也会把裳儿送到那个蛇洞山。可是,裳儿再经不起失望了,十几年一次次的失望,是因为总有希望,她才能在别苑支持至今,就像他黎雨一样。可如今,奶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让她对蛇洞山的渴望,也变成失望或者绝望。

“黎少爷,我家老爷请您去一趟公馆。”公馆的家丁叩门报禀。

黎雨没有料到,梦伯父这阵子竟然差人让他去公馆,料想,恐是要和他说一下吉林之行之事,毕竟,他似乎也需要解释一下。他叮嘱了一下小莲,让她好生照顾小姐后,便去公馆见他。不料,他对吉林之事竟然只字不提,好像就应该是那样,也合该是那样。他问了问裳儿之后,竟然和他聊起了家常,聊梦衣小时候有多淘气,裳儿有多乖,当然也聊起了马管家如何“狐假虎威”地怂恿着梦衣到处惹事,如何把梦府搞得乌烟瘴气,附近人家搞得民怨沸腾。

“梦伯父,你就不怕马管家把梦衣带坏了吗?”

“坏?你看梦衣坏吗?他有爱心,还有正义感。我认为,好坏都是天生的,如果他天生是一个坏坯子,你怎么样也不会让他变好。而衣儿,看似坏,骨子里却一直心存善念。因为他心存善念,潜伏在他表面上的东西随着年龄和辩识的增长自然就荡然无存。”

黎雨虽然对梦伯父的观点有不同的见解,但鉴于他的心思并不在此处,故一直委婉地听着。谁知,今儿个的梦伯父谈兴甚浓,聊完“善恶观”后,便又说起了黎梦两家的交情,说起黎梦两家的交情,自然而然说起了黎老爷让王先生登门为梅家表少爷求情之事。

“梦伯父,您当时是不是觉得很为难。”

“是啊,但是你爸爸出面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坚持。十几年了,这是你爸爸第一次向我开口,我说什么也不能怫了他的意。不过,幸亏你爸爸出面说情,否则还真酿成大错。原来,人家梅府的表少爷根本不是来我们梦家偷什么盗什么,是真的误撞了裳儿的花园。而是那马管家因为被人家梅府表少爷捅了一刀,面子上过不去,便编了这么一个偷盗之名,对人家表少爷公报私仇。”

“是啊梦伯父,梅府的表少爷的确是误撞了裳儿的花园。”

梦伯父点了点头,极为难见地笑了一下,“对了雨儿,你们要找的玻璃找到了没有?”

“梦伯父知道我们找玻璃?”

“你们为裳儿所做的一切岂能瞒过伯父?我不但知道你们找玻璃,还知道那块玻璃能把天空的星星照出六个角。”

“伯父……”

“告诉你,等马管家回来,可能就会把那块玻璃带回来。”

“伯父,您让马管家去找那块玻璃去了?”

“裳儿要月亮,我不会给她摘星星。只要让她能有念想,伯父就心感安慰了,那马管家找东西比一般人都有本事。”

“伯父,您、您对裳儿真好。”

“哪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不好的?你爸爸对你还不是一样。”

梦老爷的书房响起了叩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人报禀道:“黎少爷,您府上的王管家来电话,他说鹏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