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夜元鸷突觉头晕目眩,他不耐烦地推开一直护在身旁的沈浪,抖擞精神,艰难的站定。气宇轩昂的眉目间尽是王者般的气魄。他缓缓地,走向几米之外的储君宝座。
身后,沈浪站的笔直,鹰隼般的眼中,除了往日的锐利,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突然,他转头。
戏子唇角的笑意加深,银白色的面具虽隐在阴影里,可那道慑人的冷芒,依然能够轻易的渗进沈浪的骨子里。
犀利的目光瞬间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局促的闪躲。
夜元鸷终于走到了宝座前,却丝毫没有去坐的念头。只是笑着,冷笑着。高高的擎起酒坛,抬头,肆意地、一股脑儿的灌去。须臾,夜元鸷突然顿住,深邃如潭的双眸寒芒骤闪。酒坛已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右侧幔帐。
然而,沈浪的速度更快。几乎同时,他敏捷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掠去,以臂挥挡,酒坛迸裂的清脆声响顿时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夜元鸷看着沈浪,有些不可思议的怔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戏子已慢条斯理地从深处走出来,银白色的面具恍如鬼魅,慵懒魅惑,又不失王者尊贵。
眉头危险的聚拢,阴鸷的目光移向戏子。
他果然猜的没错,他终于出现了。夜元鸷突然弯唇一笑,霸气双眸染上杀气,“你是无情戏?”
戏子笑的惬意,“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戏子的全名,何况深居皇宫的帝王太子。我很好奇,该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想办法知道我?”
夜元鸷冷哼,瞥向沈浪的双眸染上狐疑,负手而立,可比拟天地的尊贵在戏子面前尽显无遗,“放肆!本宫乃夜冥国太子。你擅闯东宫已罪当处斩,竟然还敢对本宫如此大不敬,就不怕本宫让你有来无回吗?”
戏子的兴致突然被提了起来,邪魅的魔眸难掩兴奋之色,真是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他修长的手指轻拍身前之人的肩膀,却是引来沈浪的一丝颤栗,夜元鸷更深的狐疑。
“你以为区区一个酒坛就能要了我的命吗?”看着地上的碎片,戏子有些遗憾,真是暴敛天物啊。
倏地,银芒突闪,剑已出鞘。冰冷的寒剑直指向夜元鸷,沈浪目光凛然,似有着彻骨的仇恨。
“浪!”夜元鸷的怀疑终于被暴怒替代,他不敢置信的眸子掠向站立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戏子。
小心翼翼的拈起锋利的剑刃,缓缓向下。戏子一手摘下面具,弯眼笑睇沈浪,“别这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杀了夜元鸷,你也难逃一死。”
沈浪轻笑,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坦然,“先生的话,沈浪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先生曾说过,只要沈浪事无巨细地将宫中情报告诉先生,先生便能为我找到杀兄仇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何时才能报得了血海深仇!”
杀兄之仇?!
夜元鸷骇然。原来他一直委以信任的随身侍从,竟然是无情戏安插在身边的细作?苦无山庄深不可测的无情先生、才智过人的鬼才戏爷!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所知的?
难怪他刚刚发现皇帝老头的秘密,无情戏后脚就赶来了紫荆州。有一个像沈浪这样深沉的探子藏在宫里,这偌大的皇宫殿宇,根本玩于他的股掌之间。
夜元鸷心凉如冰,像一个赌输了的赌徒,满脸的自嘲之笑。